看着陆师傅正在向下滴水的头发,我有些不忍心,我点点头跟着陆师傅再次坐进丁一汉的车。
和甄鹏通过话后,我很顺利地找到璇璇居住的病房。
透过门上的窄窄的玻璃条,我看到甄鹏正拿着童话书给讲故事。
我轻轻推开房门,璇璇瘦消的小黄脸儿顿时映入眼帘,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甄鹏站起身闪开位置,我立刻扑到床前。
“宝贝,怎么才一天多不见,就憔悴这么多啊?”我摸摸璇璇的小脸,心疼地说。
璇璇委屈地掉两滴眼泪,对我说:“妈妈,你上哪儿去了?你不要璇璇了吗?”
“都是妈妈不好……”我迅速抱起璇璇,心里难过极了。
璇璇伏在我的肩头,轻轻地说:“妈妈快松开我,不然针跑出来还要重新扎,可疼了。”
我松开璇璇,伸手擦去璇璇腮边的眼泪,对璇璇说:“打吊针的时候哭没哭?”
这时,甄鹏连忙笑着说:“璇璇可乖了,连哼一声都没有呢。”
“真有这么乖?”我拍拍璇璇的肩膀然后对甄鹏说:“你一夜没睡吧。快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甄鹏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出来,于是我帮璇璇躺好,盖好被子就走出病房。
甄鹏坐在楼道的椅子上然后非常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欣瑜,我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甄鹏推推自己的眼镜框,先是舒了长长一口气,然后说:“璇璇这一病我才知道,对孩子来说有个完整的家有多么重要,我希望你全心全意照顾俩个孩子。”
甄鹏非常专注的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我诧异地看着甄鹏。
“没别的意思,你辞掉工作,我来养你,你只负责照顾好俩孩子就行了。”
“今天学校发生的事,你听说了?”
“学校什么事?”
想起刚才学校发生一幕,我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我说:“哦,不知道就算了,我也打算和你说呢,我想辞掉工作,然后再试试别的学校。”
“欣瑜,不管学校发生什么事,工作的事我们先放到一边,现在咱们家最主要的是要照顾好璇璇,知道吗?”
甄鹏的表情非常凝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甄鹏的表情令我十分意外,我总感觉他像是有事情瞒着我,我急忙问:“甄鹏,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我看到有个带着眼镜的年轻医生出现在楼道里,甄鹏转身笑着对我说:
“璇璇刚才要吃煎饼,我觉得门口的不卫生,你去到老吴家煎饼铺去给她买吧,快去啊,孩子早就嚷嚷要吃呢。”
说完,甄鹏就推着我想楼梯口走去。
我应了一声,就开始下楼,刚走几个台阶,我一摸兜儿空荡荡的。
我拍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来,我没拿挎包,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去给孩子买煎饼啊。
于是,又连忙上课,刚上完台阶,我就听到甄鹏和一个男人正说话,我探出头去,看见是刚才楼道里的那位医生,我躲在楼梯拐角处,安静地偷听他俩的对话。
医生说:“你们是怎么做家长的,孩子的病发现的有些晚,看来,只有准备做化疗了。”
甄鹏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不住的点头。
我的脑子在听到化疗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僵化,我像一只木偶一样呆立在原地。
我不知道下一步我该做什么,此刻的大脑只传给我一个信息,那就是医生说的不是真的。
我大踏步冲上前去,一下子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我着急的看着医生的脸,然后问他道:“大夫,您说的要化疗的孩子不是我们家璇璇,对吗?”
甄鹏见状,连忙搀扶我,医生低下头看了一下病历记录,然后对我说:“蒋艺璇是你的孩子吗?”
是啊,我真想说我的孩子叫朱艺璇,不是蒋艺璇,是医生搞错了,我的孩子不需要化疗!
可是,我的大脑没有坏掉,是给璇璇重新上户口的时候,我把朱艺璇改成了蒋艺璇。
“大夫,请你务必告诉我,我女儿到底怎么了?”我急切的问。
刘医生再次推推他的近视镜,然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你是蒋艺璇的妈妈吧,蒋艺璇被诊断为白血病中晚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血癌,所以,我建议尽早给孩子做化疗,不然的话,并发症多起来,会更加麻烦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我立刻晕厥过去,我瘫软在医院的楼道里。
再次醒来,我在医院的临时输液大厅,甄鹏告诉我医生说我有一些低血糖,再加上过于悲痛,所以才晕倒的。
抬头看看吊瓶里还有一大半液体,我迫不及待地拔掉手上的吊针,然后抬头对甄鹏说:“我们去看璇璇吧?”
甄鹏蹲下身来,两只手握住我的手,然后耐心的对我说:“璇璇这会儿睡着了,再说了,你这个样子见璇璇,她会吓坏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应该振作起来,想尽一切办法治好璇璇,你说呢?”
我低头看着甄鹏着急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我默认地点点头,然后说:“甄鹏,璇璇是我的命啊,我不能失去她,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该怎么救璇璇?”
甄鹏缓缓站起身,他轻轻抱住我,然后拍拍我的后背鼓励我说:
“在璇璇面前振作一些,你是他唯一的依靠,你如果垮了,她怎么会好?你放心吧,你们娘俩以后有我呢,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欣瑜,请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甄鹏,然后问他:“我现在没有工作,还带着璇璇这么个麻烦的拖油瓶,你真的不嫌弃吗?”
甄鹏用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微笑着对我说: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会像她的亲生父亲一样照顾好她的,欣瑜,啥也别说了,让我照顾你们娘俩,我也求你照顾我和帅帅,好吗?”
“我们去看璇璇吧,我听你的,不会总是愁眉苦脸的。”说着我点点头站起身,甄鹏拉着我的手向璇璇的病房走去。
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我突然明白朱德义为什么突然把璇璇交还给我抚养。
原来,原来那时候璇璇已经被查出来是白血病。
可是,我真不明白,他是璇璇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狠心呢?
即使他不想给璇璇治病,至少也要告诉我啊,至少不会因为隐瞒而贻误病情。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把朱德义撕成碎片。
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就在璇璇睡觉的时候给朱德义发了一条信息:“你果然连畜生都不如!”
朱德义很快就回电话过来,我连忙走到楼道的角落接听电话。
电话接通,我毫不犹豫地再次愤怒的重复了信息的内容,朱德义却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
“蒋欣瑜,你发什么神经?如果想我了就好好说,我会找时间去陪陪你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愤怒,我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咆哮着:“闭上你的臭嘴!虎毒不食子,你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欣瑜,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朱德义貌似很无辜的问我。
我继续咆哮道:“你究竟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把璇璇还给我?别告诉我不是因为她得了白血病,朱德义,我只知道你道德败坏,真没想到你猪狗不如!”
“什么?你说什么?璇璇得了白血病?!”朱德义着急地问。
“你真不知道?”
“在哪家医院?”
听到朱德义这样的反应,我挂掉电话,看来真的是错怪朱德义了。
但是,我依然想不通,朱德义突然把璇璇送回来的原因。
晚饭时间,甄鹏拎着甄母给璇璇包的混沌过来。
我让甄鹏陪着璇璇,我去给璇璇去夜市买拖鞋,刚走到医院门口,迎面就撞上了朱德义。
朱德义一把抓住我,然后急切的问:“璇璇在哪儿?”
我白了朱德义一眼,然后非常冷静地说:“请问你是谁?”
“我是璇璇的爸爸,我要见璇璇!”朱德义理直气壮地说。
我耸耸肩膀,然后笑着看着他:“哦,原来你是璇璇的爸爸啊,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送璇璇回来?”
朱德义的脸色突然暗下来,他把我拉到墙角,然后两只手扶住我的肩膀:
“璇璇的事,是刚才我在电话里逼问我妈,我妈才告诉我的,她承认是得知璇璇的病情后才决定放弃抚养权的,当时,她和我说突然想明白了不让你们母女分离,我就信了,欣瑜,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啊!”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省的去找你,你是璇璇的爸爸,璇璇的医药费,你理应负担一些,我现在没有工作了,医药费方面我想你不会太让我为难吧?”
说完,我就向医院门口走去。
朱德义始终跟着我,他一边走一边说:“欣瑜,医药费的事,你给我时间,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