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带着你儿子去见她母亲最后一面吧。”我对丁一汉说。
“什么?”丁一汉疑惑地看着我。
“她服了打量老鼠药,抢救无效,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
丁一汉的表情瞬间凝住,他的嘴唇紧紧地闭在一起,眉头迅速蹙成一团。
甄鹏看这丁一汉道:“丁先生,我带你去。”
安安显然没有听懂大人说话的意思,他拉着丁一汉的手说:“带我去找妈妈!我要见妈妈!”
丁一汉拉着安安的手,回头看了看,叹叹气跟着甄鹏走出病房。
我能想象出安安见到秦佳璐时伤心欲绝的模样。
可是,我也再也见不到我的女儿,她曾经就是我的生命,没有了璇璇,我整个人就像是完全被掏空了一些样。
甄鹏带走丁一汉和安安后,我按了铃叫了护士,和护士好说歹说,才再次给我注射了一支安定。
丁一汉帮着曼亭料理秦佳璐的后事,甄鹏在医院始终陪着我,我的身体其实问题不大,只是伤心过度有些虚脱。
这两天来的点滴我的身体恢复很快,只是我不想睁开眼睛想事情,只想睡觉。只有睡着了才什么也可以不想。
丁一汉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三天后的早晨,甄鹏看见丁一汉走进来,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出去。
丁一汉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轻轻拉过我的手,非常凝重地看着我说:
“欣瑜,别怪我,趁你不睡着的时候我把璇璇那只鞋子拿走了。我给她选了一块非常好的墓地那里山清水秀,她一定会喜欢的,等你好一些,我就带你去看她,好吗?”
“什么?没有经过我同意,你们就下葬璇璇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情异常激动。
“入土为安,主要是我不想让你经历那样的场面,别怪我,好吗?”丁一汉站起来,我看到他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
“不,我不怪你,谢谢你为我考虑的这样周到。谢谢。”
我叹叹气,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滴答在洁白的被子上。丁一汉的手指触摸在我的脸上,帮我轻轻拂去泪痕。
突然想起秦佳璐说过的话,我抬起头问:“朱德义呢?你把他怎么了?”
丁一汉疑惑地看着我说:“我没把他怎么样,他挟持安安威胁我放弃你,我告诉他你是自由的,他突然就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之后,我很顺利地带走安安,他说他根本不会对安安怎么样,只要孩子喊一句爸爸,他就丝毫做不出伤害孩子的事。”
“你打算报复他吗?”
丁一汉缓缓地踱步,他走到窗台前转过身看着我说:
“欣瑜,你别说了,秦佳璐临终前说的话陆曼婷已经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他,然后求我放过朱德义,对吗?”
我低下头不说话,丁一汉接着说:“欣瑜,你太善良了,其实即使再坏的人也不忍心伤害你,秦佳璐也不过是嫉妒心在作祟。
所以,即使看在朱德义和你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会为难他。
我也改变了很多,这件事如果放在一年前,我会让朱德义倾家荡产,无家可归。”
丁一汉慢慢地走近我,他非常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突然,他嘴角向上扬了扬说:
“我把安安送到寄宿学校了,你出院后,我带你到国外散散心,你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好好想想,要去哪个国家,嗯?”
“再说吧。”我淡淡地说。
这时,甄鹏敲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对我说:“欣瑜,刚才我妈打电话说让我回去一次,我先走了,有丁先生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这封信是刚才护士让我拿给你的。”
说着,他把信递到我手里,然后就向外走去。他和丁一汉说了几句客套话,走出门外。
信封上的字迹非常熟悉,是朱德义的,我迅速打开信封,掏出信纸,朱德义清晰的笔迹呈现在我眼前:
欣瑜:
这个生硬的称呼我真不习惯,记得我之前给你写邮件都是用亲爱的,可是,此时此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了公安局,接受法律给我的公正裁决。
我敢肯定,秦佳璐没有告诉你绑架璇璇的主意是我出的,是我害了咱们的女儿!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能原谅我,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太傻了,我和秦佳璐都太傻了,她想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我想追回我爱的你,可是我们却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
女儿的死表面上只是秦佳璐的嫉妒结果。
其实,我才是绑架女儿的真正主谋,欣瑜,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当然,我也欠秦佳璐很多,尽管她和我结婚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几年的相处下来,我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真的爱我。
今生,我在也不渴望奢求你的爱,但我真的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丁一汉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也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男人,他值得你托付终身,我希望安安不要成为你们幸福的障碍。
同样,我也希望安安以后的人生是幸福的,毕竟我做了他七年的爸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希望将来你做安安的妈妈。
不说了,不然一会儿公安局该下班了,呵呵。
始终爱你的人
看完信,我呆坐在病床上,泪水再次涌出来,丁一汉走过来,拿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就又坐在我身边,搂住我,紧紧地搂住我。
我的耳畔响起丁一汉温柔地话语:“欣瑜,快点好起来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丁一汉在医院悉心照料我好几天,我的身体也终于好起来,安眠药的用量越来越小。
丁一汉给我买我爱吃的食物,还经常给我朗诵诗歌,每一次我都是在他深情款款的声音里逐渐睡去的。
出院这天,除了丁一汉之外,曼亭也来接我,她憔悴了不少,秦佳璐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据说秦佳璐是曼亭姨妈的唯一女儿。
我对曼亭说:“曼亭,你恨我吗?”她一边帮我收拾日用品。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我一眼说:“我恨你干嘛?”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秦佳璐的死或多或少和我有关。”
她放下手里的活走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肩膀说:
“她是自作自受,不关你的事,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也别瞎想了,这都是她的命,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说完,曼亭长长地舒一口气。
这时,丁一汉走进来问道:“二位小姐收拾好没有?”
曼亭抢先回答道:“就好了,可以往下拎包了。”
丁一汉看了看四周,先是拎起一个手提袋,然后就弯下腰去拿床上的手提袋,我连忙拦住他,我对正在忙碌的曼亭说:
“曼亭,我口渴了,你去帮我买一杯优乐美吧。”
曼亭看出来我事,连忙接着我的话茬说:“是啊,我也口渴了,丁先生,你要什么?我一起买来。”
丁一汉笑着说“不用了”,曼亭转身推门走出去。
门刚被关上,丁一汉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我:“欣瑜,你想说什么?”
我低着头坐在床上,我不敢看丁一汉的脸,我担心看到他有些话我难以说出口。沉默了片刻,我终于抬起头对丁一汉说:
“丁先生,谢谢你照顾我们娘俩这么长时间,我从心里感激你。
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对你形成了依赖,一开始答应你的帮助是为了璇璇,既然璇璇都没有了,我也就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给你添麻烦了。
所以,我今天不想回你家……”
“等……”丁一汉打断我,他满脸诧异,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认识丁一汉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彷徨。
终于,他停下脚步,重新坐到我面前,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放在食指和中指上。
他并没有点烟香烟的意思,一边和我说话,一边揉捻着香烟的烟嘴。
他突然笑出声音,表情也恢复到平时的冷静,她非常严肃地对我说:
“欣瑜,我们当初签的合同是你做我的私人助理,酬劳是除了璇璇的医药费和你们娘俩的生活费,璇璇是没有了。
可是,你还需要生活费啊?你单方面毁约是要付违约金的,难道你想付违约金吗?”
我被丁一汉的话逗笑了,不过表面我却不动声色。
我非常冷静地对丁一汉说:“丁先生,关于签约的事你和我都心知肚明,那明明就是你为了帮助我想出来的名目,我为了璇璇,也默认了你的帮助,不过现在,我真没必要再赖在你家了。”
丁一汉再次站起身,他缓缓地走到窗台前,把手里已经揉捏的快要烂掉的香烟扔出窗外。
然后继续对着窗外说:“是,我承认,那是我想得到你,所用的手段。可是,我想你还不太了解我,我没有做到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罢手的。璇璇没了,你可以到处走走散散心,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到世界各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