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汉微笑着看着璇璇,然后向我招招手,我于是跟他走出病房。
“欣瑜,璇璇既然醒了,宴会那边儿我还是要过去一趟,这几天你就在医院照顾璇璇吧,我给你安排的工作,等孩子病情稳定后再说吧。”
丁一汉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出医院。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陆师傅给我送来了牙刷牙膏等生活用品,陆师傅笑着对我说:
“这些东西都是丁先生亲自到商场挑选的,他还派我刻意到梁记粥铺排队,这粥还热着呢,快趁热吃吧,看看孩子吃不?快进去吧。”
“璇璇饿了吧?喝粥喽!”我强打精神笑着对璇璇说。
“让爸爸喂我!”璇璇的声音虽然还很弱,但依然掩饰不住她的喜悦,朱德义接过我手里的粥,然后盛到碗里喂璇璇。
我把日用品一一归位,摆放整齐后发现手提袋里有一双老北京布鞋,鞋里还有一张字条:“穿布鞋吧,减压。”
说实话,看到字条,一股暖流悄悄地从我的心底淌过去,让人感觉暖暖的。
我走过去看了看璇璇,朱德义拿勺子喂她,她一口一口吃的很香。
自打璇璇接受化疗以来,我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吃的这么香。
吊化疗那几天每天她都上吐下泻,吐得死去活来的,喝水都吐,医生说也可能出皮疹,可能骨头痛,可能眼睛结膜炎,可能内脏受到伤害,可能溃疡,可能感染,可能……
可是那么多可能都没有发生,却出现了剪指甲出血的情况。
“妈妈,过来一起吃吧,爸爸也一起吃!”璇璇笑着对我说,我连忙阻止她道:“你太虚弱了,少说话,爸爸妈妈会吃的。”
餐盒分好几层,除了适合病人喝的粥,还有几样花花绿绿的清淡小菜,璇璇吃得很开心,她说:
“妈妈,我都好久好久不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了,你俩也吃,好不好?”
朱德义看了看我,然后又拿了两只小碗,盛了点粥,对我说:“璇璇既然说了,那就一起吃吧,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也要不犹豫地端起碗,璇璇看了十分高兴,可是,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眉头蹙了一下说道:“妈妈,我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小鬼,你还没说什么事,你叫妈妈怎么答应啊?”我刮了璇璇的鼻子一下俏皮地说。
“妈妈,你别怪安安好吗?”璇璇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泪花再在涌出来,看了朱德义一眼,我没有作声。
璇璇继续说:“妈妈,那天是我让安安帮我剪指甲的,剪得时候正好手指上有皮皮,安安用手扯了几下就出血了,可是,妈妈,安安不是故意的。”
“你不生他的气了?过去他……”
我还没说完璇璇就打断我说:
“他一来就先给我道歉了,说抢我的爸爸是他不对,他求我原谅他,他还说之所以他能抽血给我配型,也就是因为我们俩是一个爸爸,妈妈,安安比我小,我让这他,好不好?”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住院这段时间我突然发现璇璇变了,她变得更加懂事,心理年龄也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是啊,经历这么惨烈的病情,人是很快就长大的。
可是,这长大的代价太大了,我宁愿我的璇璇永远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哪怕是永远长不大,我也不要她经历眼前这些悲痛。
过了一会儿,刘医生出现在病房外,他敲了敲门然后说:“朱先生,您出来一下。”
朱德义放下碗筷,问道:“是配型结果出来了吗?”
刘医生非常严肃地说:“来我办公室吧,然后关上门向外走去。
朱德义站起身很快跟了出去,我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心一意想知道结果,然后叫了护士,赶紧跟了出去。
我走到医办室刚想敲门进去,却发现门开着一条大缝,通过缝隙我能够看见刘医生的脸,也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之见刘医生低了一下头,然后推推眼镜,非常严肃地说:
“朱先生,我本来是想下班的,可是化验室送来结果,我就多留一会儿,我也很希望你女儿赶紧好起来。
“医生,我儿子的干细胞能用吗?”
“朱先生,听到结果我希望你能冷静点。”刘医生明显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您倒是说啊?不会是安安有什么病吧?”朱德义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哦,您误会了,从验血的结果看您儿子很健康,不过,您儿子是A型血。”
“A型?不能用是吗?”朱德义刚说完这句就又紧接着说:“什么?你说我儿子是什么血型?”
“您儿子是A型。璇璇是AB型血,根据您填的表格您和安安的母亲都是B型血。”刘医生毋庸置疑地说。然后他推了一份什么报告到朱德义面前。
“什么?您是说安安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朱德义近乎咆哮起来。
“理论上是这样的,朱先生,您别激动。”
……
我被听到的这一切也惊得目瞪口呆,连忙趁朱德义还没出来,趁机闪进一旁的卫生间。
等我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见脸色惨白的朱德义。
朱德义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欣瑜,璇璇就拜托你了,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说完像个木头人一样一步一步砸着地板离开。
毫无疑问,这样的打击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按道理说我应该感觉到大快人心。
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此刻我反而多么希望安安就是朱德义的亲儿子,那样的话,璇璇或许就会配型成功,可是,这个希望也这么快就变成了泡影。
本来我还想等到璇璇睡着后跟朱德义谈谈璇璇医药费的事,偏偏又出了个这样的意外,我和朱德义没有深仇大根,我也不便为难他。
守在璇璇身边,我的心无比踏实,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璇璇的体温终于降下来,我接到了丁一汉一条信息:“晚安。”
是啊,我也困得不行了,璇璇也早已经睡着,我也赶紧到外屋的沙发上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曼亭就来到医院,她说打我手机打不通问了丁一汉才知道,我看了一下手机,原来是没电了,于是从背包里拿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并开机。
开机的声音刚停下就听见信息提示音,打开一看又是丁一汉:“早安,加油,璇璇回好的。”
“拿来我看看是谁?”曼亭放下给璇璇擦脸的毛巾命令我道。
我撒谎道:“什么啊,服务信息。”
“切,看你刚才嘴角都翘上去了,什么服务信息让你这么高兴啊,中奖五百万啦?”曼亭白了我一眼,自己站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妈妈,你和阿姨到外屋去吧,我还是犯困,爸爸来了叫我好吗?”
璇璇抗议曼亭的大嗓门,我看了看吊瓶,里面的液体还瞒着,于是给璇璇掖好被子就推着曼亭到楼道里去,一个护士就坐在璇璇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曼亭的屁股刚占到座位就拍一下我的肩膀,看着我说:“你俩发展的够快的啊,甄鹏那伤看来没把你怎么着啊。”
“对了,你有甄鹏的消息吗?”
曼亭瞪大眼睛像是看稀罕物种一样看着我说:“你没病吧?他把你害的还不惨啊,你还惦记他!”
“虽然一开始我是和他假结婚,可后来,是真的和和他好好过日子来着,真没想到,我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他居然是这种人,我倒不是留恋他,我挺想知道他儿子情况的。”我喃喃地说。
曼亭感觉到非常意外,她吃惊地喊道:“啊?假结婚,你还有多少事我是不知道的?”
曼亭如此激烈的反应才令我想起来当初我确实没有告诉曼亭真相。
我平息了一下气息然后把我和甄鹏假结婚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曼亭。
曼婷听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不管怎样,你悬崖勒马了,不过细细想来,他即使是个贪财的势利小人,可对你那也是真的,先不说别的,就说璇璇生病的事,人家知道了,不也是没有袖手旁观了吗?即使现在他也没能放得下你,和我通过几次电话几乎每句话都说的是你。”
“你和他通过电话?”我疑惑地看着曼亭说。
曼亭说:“甄鹏这件案子很特殊,你说他触犯法律吧,也没有哪条法律真的能治罪。”
“况且,那么多受害的女人当初把他岳父给推到了,都没有供出他来,可见他在那些女人身上也是花费了不少精力的,现在也没人追究这些。”
“不过,他爸爸因为他气急攻心去世了,他的儿子也被他前妻带走了,他把那些非法收入都捐给了国家,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捐给国家?真的吗?”
曼亭点点头说道:“是真的,甄鹏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事情传扬开来,圈子里的人怎么说的都有,没有人能顶着住那么大压力。”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