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季灵陪着，谢燃也没有再抗拒，只是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眼底的厌烦更是毫不掩饰。
“警察同志，我能不能问问……邬倩倩流产的具体情况？”
“可以，她发现腹部不舒服，但是海边并没有大型医院，所以她找到了警局求救，我们将她送去了医院，可惜路上就出现了流产情况，孩子没能保住。”
季灵叹息。“那还真是可惜。”
“是的，具体的情况我们也跟王旭了解过了，确实是邬倩倩有错在先，她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故意伤害，但谢先生对一个孕妇出手，也并不占理，按照规定，我们得对谢先生罚款三千元，拘留一夜。”
谢燃冷冷看了那个警察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可只是这一个眼神，竟然让人额头渗出了些冷汗。
“你确定，要拘留我？”
警察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翻了翻自己面前的律法书，然后点了点头。“我这是按照规矩办事，我…。。”
“邬倩倩对我的女人施虐，我身为男朋友，不过是正当防卫，如果你执意要走法律途径办事，我可以联系我的律师过来，当庭对峙。”
这浑身散发着寒意的气势，吓得小警察话都不太敢说，颤颤巍巍的看了身边的同事一眼才开口：“那，那就罚款吧，不拘留了。”
谢燃深邃的眼平静的像是一汪冰水，从钱包里取出了厚厚一沓现金丢在了桌上。“我可以走了么？”
“可，可以了。”
“嗯。”
揽住季灵腰身，谢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审讯室，门“砰”的一声被关起，小警察总算松了口气，人都有些瘫软。“我还没见过这种煞星，犯事的比警察还要横。”
另一个警察有些担忧。“就这样放他走了，没事么？”
“唉，没事儿，咱们这种小地方，一年也没几个案子，更何况这回确实是那个邬倩倩有错在先，罚个款走个场面就行了。”
“好吧。”刚刚那个男人，也确实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警局外。
谢燃和季灵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逛着，最后找到了一个公园，索性在长凳上坐了下去。
“谢燃，你说邬倩倩流产，会不会真的跟我们有关系？”
“有关系又怎么样，没关系又怎么样？”那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注定是个悲剧，现在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季灵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带发呆。“我突然有点后悔了，明知道邬倩倩在那个剧组，就不该去演什么配角。”
“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多想。”谢燃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根烟点上，冷硬的侧脸在夜色下显得尤为成熟性感。“这度假村没什么意思，后天回去吧。”
除了这种事，季灵也没心思再玩下去。“嗯，就后天走吧。”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开车也不太方便。
将一根烟抽完，谢燃冷声开口：“回酒店。”
“好。”
或许是因为那个孩子，季灵这一夜睡的不是很好，翌日睁开眼时，窗外果然是滂沱大雨，看不到尽头的海面上蒙着一层雾气，海浪翻滚着往礁石上拍去，画面简直和灾难片里如出一辙。
这天气，还真是有点可怕。
伸了个懒腰，季灵视线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却并未看到谢燃的身影。
“奇怪，这么大的雨，去哪儿了。”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醒了？”
“嗯，你在哪儿？”
“外面，有点事要办，你乖乖在宾馆等我。”
“知道了，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季灵起床洗漱，随后坐在阳台边，盯着翻滚的海水发愣。
这酒店建的很靠近大海，而且也非常高，从这个角度看去，仿佛是在大海中央，只要窗户裂开她就会直接摔下去，然后被海水彻底吞没。
心惊胆战的又退回到了床边，门铃却突然被按响，季灵以为是谢燃回来了，赶紧上前打开了门，可看到的却是邬倩倩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这女人原本气色就不太好，这会儿刚流产，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眼睛凹陷，颧骨凸出，在酒店昏暗的灯光下，实在是有些诡异可怕。
细眉轻蹙，季灵下意识的就想关门，可邬倩倩却突然将一方白色的帕子捂在了她鼻子上。
瞳孔猛地收缩，季灵疯狂挣扎着，但身体却渐渐软了下去，视线里除了鲜红，只剩下邬倩倩愈发扭曲狰狞的脸。
“季灵，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眼皮越来越沉，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季灵看到了邬倩倩将自己拖到窗户边。
……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往身体里流淌而去，手指冷的已经找不到任何知觉。
季灵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浑浑噩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浓郁的消毒水味熏的她额头一阵刺痛。
“季灵，你可算是醒了！”王雪一把抓住了季灵的手，眼眶微红。“你睡了三天了，担心死我了。”
季灵张了张嘴，声音破碎不堪。“我……怎么了？”
“你被邬倩倩暗算了，听警察说，她在酒店外等了一夜，直到谢燃离开才上楼。”
“那，谢燃呢？”
“他去警局了，邬倩倩砸碎了酒店玻璃，想要把你丢到海里去，还好谢燃及时赶到，否则你真的要没命了。”
季灵疲惫的合上眼。“抱歉，让你担心了。”
“唉，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只要你没事就行了，不过那个邬倩倩还真是个疯子，刚流产就做出这种事来，我刚跟时莫打电话，他说那女人起码要被判二十年，也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是么？”
按照律法，邬倩倩顶多算是杀人未遂，判个十几年也就出来了，现在这样，一定是谢燃特别关照过。
不过她也不想去管了，那种女人确实不值得同情，出来也会继续害人。
“是不是很累了？我不闹你，你再睡会儿吧。”
“好。”她确实很累，不但身体累，心也累。
这一觉，季灵又睡了一夜，醒来时精神总算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知何时，守在床边的已经换成了谢燃，季灵睁着一双明亮的双眼，试探般询问着。“你是故意的，是么？”
谢燃没有回答，更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看着季灵，但这样的态度，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季灵心里突然生出了些苦涩感。“你想要解决了邬倩倩，也不该把我算计进去。”
“我没想到她会对你用迷药。”他早就知道邬倩倩在酒店楼下，所以故意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为的就是将她引上楼。
那种女人，早已经对季灵恨之入骨，肯定会出手伤人，而他离开后就从后门迂回了酒店，一直在隔壁房间看着动静，还好，那迷药只是让人浑身发软，没有什么副作用。
“谢燃，如果她不是用的迷药，而是藏了一把匕首，直接杀了我呢？”
“她不会。”邬倩倩确实已经疯了，但她还没蠢到给季灵叫出声引来别人救她的机会。
季灵用手背遮挡在眼皮上，免得自己眼底的失望被这男人看到。
这么多天的温柔以待，竟然让她忘了这男人骨子里的狠戾，邬倩倩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依照谢燃的性子，怎么可能继续容忍下去？
“谢燃，那孩子，是你做的手脚么？”
“是。”这一次，谢燃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回答。
季灵嘴角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容。“你的演技还真是好，居然连我都瞒过去了。”
那天在警局里，谢燃看起来就像是个再无辜不过的人，而且连警察都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这种男人，实在是让她觉得害怕。
谢燃毫无温度的双眼凝视着季灵，许久才开口：“季灵，无论你觉得我心机深沉也好，不折手段也罢，我只想好好保护你，一年前的事，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可你明知道，当年的坠崖，是我自己……”
“我知道。”谢燃沉声打断了季灵的话，声音又阴冷了不少。“我不是什么善人，邬倩倩留着一天，你就多一分危险，只有将她送进监狱才能彻彻底底的安心，如果你觉得是我做错了，我可以道歉。”
季灵喉咙里有些哽咽，久久才哽咽出声。“我不怪你算计邬倩倩，也不怪你让她流产，我只是……只是怕你有一天，也会这么对付我。”
谢燃眼底的寒冰渐渐融化，大手紧握住了季灵的手腕。“这次是我没能保护你，但季灵，即便是让我死，我也不会选择去伤害你，你明白么？”
季灵放下遮在眼睛上的手臂，泪眼朦胧的看着谢燃。“真的么？”
“真的，我谢燃这辈子的真心全都给了你，连同我的生命，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比你更痛苦。”
感觉到了男人声音里的颤抖，季灵抽了抽鼻子，反抓住了他的手臂。“行了，我再信你最后一回，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要跟我提前商量，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