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雪喝了药,沉沉地睡了一觉。
还做了个梦,她梦里从来只有苏景容的身影,可不知从何时起,苏景容只剩每每只剩一个远观身影,甚至是一个背影。
而看得最清楚的,竟是东方清恒。
她的生活,被东方清恒强闯而入,难道现在,连她的梦,东方清恒也不打算放过了么?
苏浅雪想要靠近苏景容,却被东方清恒紧紧拽着胳膊,想要向前走,却被东方清恒拉着往后退。
她眼睁睁地看着与苏景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看着地面塌陷,断出一道深深的鸿沟,阻挡在她与苏景容之间。
苏景容在那头,身边出现了东方如意的身影。
而她在这头,被东方清恒桎梏着。
鸿沟下,是赤红的岩浆,任谁沾了都会被化成灰烬。
“侧妃,不好了。”秦晓兰正在休息,卉儿本不想打扰,可事发突然,不得不赶来说一声。
秦晓兰也没睡着,一直在假寐,听到卉儿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细声地说道:“怎么了?”
“侧妃,太子妃病倒了。”卉儿跑来的,气息有些喘。
秦晓兰愣了一下,便懂了卉儿这话的意思,“你是说,太子妃来看望了我之后,回去就病倒了?”
卉儿点点头,“奴婢就说这太子妃突然好心来看侧妃准没安好心,原来是有这一出等在这儿呢,听闻殿下已经去看望过太子妃了,可心疼了。”
秦晓兰凝眉想着,当时这苏浅雪可一点也不像是有什么准备而来的,像是顺便就过来了,却不想,原来算计在这儿。
“可,如此又能如何,我若现在好心去看望太子妃,只怕是更会让人说我又去将病气传给太子妃了。”
卉儿颔首不平地说道:“这就是太子妃的狡猾之处了,让侧妃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
“那就不去了吧,反正,也都知道我向来鲜少出门,去与不去虽然都会落人口舌,但不去的后果,明显会更好一些。”
卉儿点点头,却还是显得有些愤愤不平。
“侧妃,您还是好好休息,奴婢就不该说这些事儿来烦您。”卉儿有些自责地说道。
“说了就说了,还能瞒着不成。”秦晓兰只恨自己这身子,风都能给吹折了,她眸光暗了下来,问道:“李兴那边可有动静了?”
卉儿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侧妃放心,有结果了他肯定会来禀报的。”
“嗯……”秦晓兰眉头深锁,昨儿个她差点就被苏浅雪的关心给打动了,而今,更是不需要再有什么心软了,人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
苏浅雪本也只是轻微的感染风寒,休养了几日后,便痊愈了。
当然了,也许是心里有期盼,所以,努力想要早点好起来吧。
苏浅雪风寒好了之后,就是苏景容的生辰了,这几日虽卧病在床,但她一直在想该送什么礼物给苏景容,想好了之后,就让枣儿去帮忙准备了。
这一日,苏浅雪没有盛装打扮,反倒是脱去了华贵的衣裳,换上一般大户人家姑娘会穿的常服。
看上去,俏丽动人,倒也显得比平日温婉的样子多了一丝活泼,东方清恒来时,见到一身黄衫明艳动人的苏浅雪,当即怔住了。
记忆回到最初,见到苏浅雪第一眼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苏浅雪就是这般模样,像是一颗闪耀的夜明珠,耀眼夺目,让人挪不开眼,让人只看一次,便深深刻在心上。
哪怕他是用这样强娶的手段,将苏浅雪掳在了身旁,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甚至他反倒庆幸,如果不是当初果断这么做,如今哪里能有苏浅雪的相伴,只怕是陪在苏浅雪身边的人,早就是别人了。
苏浅雪被东方清恒这么直直地看着,都有些不自在了,“殿、殿下……”
东方清恒这才回过神来,眸光微闪,“走吧。”
苏浅雪不敢表现的有多激动,只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乖顺地跟在东方清恒的身边。
枣儿和蓉儿跟在身边,枣儿手里还提着一个被布遮住的东西,不过已经不用猜也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因为里头时不时传来几声“喵喵”的声音。
到了大司马府,苏景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桌酒席,迎接东方清恒和苏浅雪的到来。
东方如意知道今儿个是苏景容的生辰,特地好好地打扮了一下,看上去特别的华美贵气,苏浅雪与之对比,倒是显得有些“朴素”了,但其实,苏浅雪从前在大司马府上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打扮。
所以她会打扮成这样,也是有心而为之的,是为了穿给苏景容看,而不是为了争艳的。
对于东方如意比她更艳丽,她一点也不在意。
“义兄,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苏浅雪从枣儿手中接过那个笼子,然后掀开那盖着的布,一只灵巧的小猫在笼子里趴着,那只猫与当初那只被东方清恒有意弄死的猫特别的相像。
“谢谢。”苏景容接过笼子,浅浅一笑。
其实,喜欢猫的不是苏景容,而是苏浅雪,可苏浅雪会给苏景容送这只猫,就是想让苏景容知道,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从前那个苏浅雪。
东方如意看了一眼后,随口说了一句,“皇嫂,你这也太小气了吧,大司马生辰,你就送只猫儿呀?”
苏浅雪笑了笑,刚要解释,却被苏景容抢先道:“太子妃送的,正合我意,太子殿下,太子妃,这边请坐。”
苏景容将猫儿交给了管家带了下去,然后招呼着东方清恒和苏浅雪坐下。
东方如意与苏景容一块儿也跟着坐下后,东方如意的目光一直在留意着苏浅雪,自打怀疑这苏浅雪和苏景容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后,虽然也无数次安慰自己,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可每每看到苏景容和苏浅雪碰面时,就总忍不住去怀疑,就是放心不下。
好在苏浅雪也怕东方清恒误会,所以也不曾去多看苏景容一眼,对苏浅雪来说,看不看苏景容是次要,只要知道,苏景容在身边就行了。
苏浅雪看着这桌上的菜,竟然还有自己最爱吃的,看来苏景容还记得她爱吃什么,还特地给她准备了。
苏景容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就能让苏浅雪感动的不行,可,无论东方清恒怎么做,苏浅雪都不曾多看一眼,这让一旁东方清恒的心里,是疼痛的。
什么时候,这样的局面能扭转呢?
饭后,东方如意对苏浅雪说道:“皇嫂难得来这大司马府,也别急着走,与如意一块儿去园子里转转吧?”
苏浅雪为难地看向了东方清恒,她当然想在大司马府多留一段时间,但就怕东方清恒不同意。
可东方清恒却朝她笑了笑,“去吧,本宫在这等你。”
“是,谢殿下。”苏浅雪看了东方清恒一眼后,就与东方如意一块儿离开了。
其实苏浅雪更想要一个人在这大司马府里走走,可是一个人哪里有好理由呢,这还是刚好借着东方如意的提议,她才能再次走在这大司马府。
往日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已然是物是人非。
大司马府的一切都没变,秋千在,海棠树也在,她的闺房竟也在。
她以为,她出阁了,而苏景容也娶妻了,那她这个闺房肯定是不能再留下了,可一切都还在。
东方如意带着苏浅雪去了苏浅雪原来的闺房,“皇嫂你看呀,景容哥哥多疼你这个妹妹呀,这闺房还这么好好地儿留在这,定期都让人来打扫呢。”
苏浅雪听着她这话,总觉得语调有些不对,却也不好明说,只是笑了笑,“义兄孤身一人,当年在路边救了我,从此认作妹妹,与之也算是相依为命了,这虽不是亲兄妹,却比亲兄妹还要亲,以后,还望如意多照顾好义兄。”
“皇嫂放心,如意与景容哥哥两情相悦,自然是会照顾好彼此的。”
苏浅雪微微颔首,环顾着四周,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唯独那把木梳子,只剩下半边了。
东方如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心几不可见的一蹙,“大概是哪个下人不小心,在打扫的时候,摔了那把梳子。”
“哦。”苏浅雪只是轻声应了一下,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在意,不然,怕是会让东方如意不高兴。
只是,她的心里还是难受的,一切都还如从前一般,这房间里的一切也是一样,却唯独这把梳子,断了,还只剩一半。
苏浅雪想起那个时候……
“义兄,我给你梳头吧?”苏浅雪拿着梳子,非要拉着刚沐浴完,还披着头发的苏景容到了她的房间。
苏景容微微一笑,“这样很不得体,这可是你的闺房,如何能让男子进来。”
“可义兄不是别人啊。”
“那也不行。”
“我不管,我就要给义兄梳头。”苏浅雪在苏景容面前,才会有这不讲理的小模样。
说着,苏浅雪就将苏景容按在了梳妆台前坐下,然后拿起木梳子给苏景容梳起头发来,镜儿里,这一幕多温馨。
苏浅雪边梳还边说,“以后,我还要给义兄梳头,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