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自寒便将来意说给了琅之山听,琅之山听完之后,沉默了。
他就说这东方霆如何会派使臣来,原来是因为东方霆的儿子出了事儿。
这东方霆,当年可没少算计他,便是断交了二十多年,他这气一直窝着没散,不过,想来这东方霆肯定比他怨念深多少,因为他算计了那么多,邬慈仁最后还不是跟他走了。
这感情可不是能用来算计的。
所以这东方霆注定得不到所爱。
回忆当初的种种,琅之山至今还庆幸,他无论当初做了什么好的坏的,至少在对邬慈仁的感情,是没有一分掺假,没有一分算计。
所以才能打动邬慈仁,跟他回了琅国。
柳自寒也在打量着琅之山的反应,那复杂的神色,还真是会让人看不明白。
毕竟他不知道当琅之山与东方霆当年的恩怨,看不明白也正常。
不过,他也没急,琅之山沉默,他也就站在那儿静静等着。
不管成与否,琅之山总要给他一个答复。
“柳御史舟车劳顿,辛苦了,朕命人好好款待,至于这答复,朕明日给出。”琅之山良久后,才说了这样一句。
柳自寒气定神闲,自是不能表现出太过焦急,不然反倒会让琅之山不耐烦。
他拱手应道:“多谢皇上。”
随后,柳自寒就被宫人带去休息了,而琅之山又去了邬慈仁的寝殿。
邬慈仁见他来,忙问:“怎么皇上这么快就回来了?”
琅之山走过去,坐到床边,“朕让人先带着那使臣下去休息了,说明日给答复。”
邬慈仁微微颔首,“那使臣来,所为何事?”
琅之山便将柳自寒所言,说给了她听,“事情便是如此了。”
邬慈仁听了之后,便说道:“那皇上应了他就是。”
“上次,凤儿就从你这儿拿走了一枚灵丹,你只剩两枚了,若再给一枚,就只剩一枚,而这新的灵丹,还要一年时间才能研制出来,朕只是担心你。”
如果这段时间,邬慈仁都没什么问题也就罢了,若是邬慈仁难受,就一枚灵丹,也只缓解一次。
邬慈仁摇了摇头,“皇上放心,臣妾最近一直都挺好的,老毛病了,就算是服用这灵丹,也只是稍稍缓解罢了,这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凤儿能早日找回娇儿,臣妾肯定能不药而愈。”
琅之山叹了一声,“不是朕要在这伤你的心,这娇儿的事儿,你也别期望太大,说实话,这都多少年了,当年娇儿出事时,才那么点大,那时冰天雪地的,她指不定……”
“皇上!”邬慈仁一听到琅之山这话,就觉得心疼的厉害,这个结果她不是没想过,可是想一次这心就疼一次,所以她不敢想,一直都在自我催眠,这琅凤都找到一点线索了,她的娇儿肯定还在世上。
琅之山赶忙轻轻拍了拍邬慈仁的背,“朕错了,朕错了,朕不该胡说八道,你别激动,别激动,咱们的娇儿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邬慈仁难过地靠在琅之山的肩膀上,“皇上,这些年来,臣妾日日夜夜都在自责,为何那日非要带着娇儿出宫,为何臣妾没能看好她,弄丢了娇儿,如此大的过错,所以这些年臣妾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都是老天爷在惩罚臣妾啊。”
“好了,是朕不好,朕好端端的,作甚要提这事儿,你别难过,你一难过,朕这心也难受的要命。”
邬慈仁没再说话,而是双手圈住琅之山,无声地哭泣着。
琅之山紧紧拥着她,奉若至宝。
过了良久,邬慈仁才平复情绪,她轻缓言道:“皇上,也别等明儿个了,臣妾这就将一枚灵丹交给您,您去给那使臣,让他早些回去吧,不论如何,这孩子有事,做父母的,自然担心不已,将心比心,所以,早点儿让那使臣回去,那夏武太子也能早点儿好起来。”
“嗯。”琅之山应了一声,他不心疼那灵丹,只是心疼邬慈仁,这灵丹拿一枚少一枚,他不过是怕邬慈仁需要的时候,灵丹已经没了。
还要再等上一年才能出几枚,只能祈祷这段时间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随后,邬慈仁将一枚灵丹交予了琅之山,而琅之山替她盖好了被褥嘱咐她好好休息后,才离开的。
琅之山又召见了柳自寒,他已经将灵丹装在一个四方小锦盒里,让宫人拿去给了柳自寒,“朕想了想,还是早些给你这个灵丹,让你能早点回去救你们的太子。”
柳自寒接过锦盒,毕恭毕敬地朝琅之山深深作了揖,“多谢皇上,此恩我们皇上必将铭记在心,感恩戴德。”
琅之山哼了一声,“什么铭记于心,感恩戴德就不必了,朕与东方霆,自此之后,依然是桥归桥,路过路,既然柳御史已经拿到灵丹,还请就此启程,早些回夏武去吧。”
柳自寒也没再多说,他的目的就是来求灵丹,既然灵丹已经拿到了,也不必多留,倒是看着琅之山,与这东方霆当真是有怨仇,而且过了这么久,依然记着,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琅之山倒也是明理之人,这一码归一码,与东方霆有怨仇,却不会牵连其子。
不然,今日来,就琅之山这不待见东方霆的样子,怕也是很难求得灵丹。
此番来,倒也算是相当顺利了,之前他还有些担心,毕竟这东方霆都担心琅之山会为难他,这东方霆总该比他更了解这琅之山才对,可结果,这琅之山却不是那般不明是非的,也算是万幸了。
柳自寒得到了灵丹之后,便火速赶回夏武了。
世子府。
“这东方清恒身受重伤?”东方穆北有些讶异。
周由拱手道:“是的,这太子藏的倒是挺深,若非属下打探到这皇上已经派了这柳御史去了琅国求药,这太子受伤一事,怕到好了都没人知道呢。”
“皇上都已经派人去了琅国求药,这琅国可是与夏武断交了的,可皇上却还要派人去求药,这更能说明,东方清恒的伤,不轻。”东方穆北若有所思地说道。
周由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又道:“世子是想……?”
东方穆北却笑了笑,“也是巧了,这马上就是世子妃的生辰,她怀着孩子,都说这女人怀孩子时,情绪都低迷,你说若是我给世子妃办一场盛宴,来庆祝她的生辰,她会不会很高兴?”
周由也跟着笑了笑,“世子妃自然是会很高兴的。”
东宫。
东方清恒正在休息,而苏浅雪则守在一旁,她哪儿也去不了,这东方清恒正攥着她手睡着,她一动,东方清恒就会醒。
枣儿站在边上,看着这温情的一幕,不禁偷笑。
而江诀也站在边上,他倒是没看东方清恒和苏浅雪,而是斜着脑袋看着掩嘴偷笑的枣儿。
枣儿微微一怔,然后扭过头一看,刚好对上江诀的目光,她放下手,没再笑,而是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目光,并有意与江诀拉开了距离。
江诀也愣了一下,然后眨巴了眼睛,看着与他拉开距离的枣儿,心里不禁有些闷闷的,他很讨人厌么?
这阮玉真得知东方清恒的身子其实压根就没好之后,担心不已地往这儿赶来,来时,东方清恒刚好醒来,苏浅雪正给他倒水喝。
阮玉真走过去,坐到了床边,东方清恒那看上去倒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伤的是内里,所以久了就看得出来这底子虚,“恒儿啊,你也是,怎么连母后也骗呢,你这明明就还没好,竟然骗母后说休养几天就能好了,亏得母后信以为真,要不是母后无意中知道这柳御史的事儿,你还打算瞒母后瞒到什么时候去?”
东方清恒轻笑了一声,“儿臣这不是没事么。”
“这叫没事么,没事你父皇会让柳御史去琅国么?”阮玉真心疼地看着东方清恒,她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一个人受着,也不与她这个母后说说。
记得从前,东方清恒什么都会与她说,与她这个母亲亲近的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说疏远,但总没有从前那么无话不说了。
她总觉得,应该是孩子长大了,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黏人了,可在她心里,孩子永远还是孩子,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所以,等柳御史回来,儿臣就真没事了。”东方清恒宽慰道。
阮玉真还是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皇与琅国那皇帝,估计是从前结下了什么梁子,这柳御史虽然能说会道,怕也是去了那边,那边记仇,蛮不讲理,不答应该如何是好?”
东方清恒摇摇头,“应该不会,儿臣与琅国太子接触过,琅国太子性子温和,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想来那琅国皇帝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就说这琅国皇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也能知他是专情痴情之人,这样的人,也不是会为难人的人。”
为了让阮玉真放心,东方清恒给阮玉真说了他的看法,而他心里也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再加上这柳自寒的本事,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