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雪哭着哭着,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便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太子妃!”江诀抱着枣儿,顾不上苏浅雪,不过刚好东方清恒来了。
东方清恒跑过来,一把将苏浅雪抱了起来,送了回去。
白锦找来了御医,“殿下,御医来了。”
东方清恒走到一边,让御医过来给苏浅雪号脉,他看着那小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苏浅雪,心里很不是滋味。
玄远挪到了白锦身边,悄声说道:“我们去看看江诀吧……”
白锦点点头,这会儿东方清恒在这守着苏浅雪,大概也不需要他们在这做什么了,于是两人就退了出去。
玄远特地带了酒,和白锦一块儿去了江诀的房中,江诀正失魂落魄地坐在那,看着手中的翠玉镯子。
玄远和白锦互看了一眼,然后玄远笑道:“来来,今儿个难得,我们仨又有时间可以聚在一起喝喝酒了。”
白锦点点头,“嗯,之前我们俩一个被派去盯着东方穆北,一个被派去盯着东方闵月,而今这两块绊脚石都没了,我们俩总算可以回到殿下身边了,真是羡慕你啊江诀,能一直跟在殿下身边,来来,我们哥仨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日实在难得,一起小酌一杯。”
玄远和白锦走了过去,一左一右坐在了江诀身边,白锦伸手将拿起三个茶杯,一人一个。
玄远负责倒酒,倒好之后,就拿起一杯递给了江诀,“来,喝酒。”
江诀伸手接过了酒,苦笑了一下,“谢谢。”
“说的什么话,兄弟间还要说什么谢谢,喝酒喝酒。”说着,玄远举起酒杯,邀着白锦一块儿,跟江诀碰了碰杯。
江诀仰头一饮而尽,酒虽入肠,却解不了这断情之痛。
“江诀,还有我和玄远陪着你呢。”白锦拍了拍江诀的肩膀说道。
玄远也点点头,“是啊,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谢谢,谢谢你们俩,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懂,来,我们喝酒!”江诀倒好了酒,又与他们碰了杯。
御医给苏浅雪号完脉象之后,便笑着朝东方清恒拱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太子妃这是喜脉,喜脉呀。”
东方清恒一愣,朝苏浅雪看去,而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御医又说道:“臣去给太子妃开安胎药了,太子妃身子太虚弱了,一定要好好补着,近日还不能随意下床走动,至少得等胎相稳固了才行。”
东方清恒挥挥手,“去吧。”
随后,他便走到床边坐下,攥着苏浅雪的手,“浅浅,我们终于又有孩子了,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不让你们再有危险。”
东方清恒的话音刚落,就见吧嗒吧嗒,鼻间落下两滴血。
他抬手擦了擦鼻前,看着手指上的血,而后又看向苏浅雪,淡淡地笑了笑。
苏浅雪醒来的时候,东方清恒还陪在身边没有走,她微微怔了一下,看着东方清恒,道:“殿下怎还有时间留在这陪着妾身,这个时候,殿下应该是很忙的啊。”
东方清恒摇了摇头,“再忙,也没有陪着你来的重要。”
又是这样动情的话,苏浅雪无法面对,便索性不去回应,她撑着身子想要起来,东方清恒伸手扶着她,“御医说了,这段时间你都不能下床,得躺在床上休养。”
“可,妾身并无大碍。”
东方清恒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是没大碍,但是你有……身孕了,御医说你身子极其虚弱,必须卧床休息,才能保证你和孩子都好。”
苏浅雪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有身孕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她抬眸看向面带笑意的东方清恒,神色有些呆滞。
东方清恒摸着她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怎么了,高兴坏了?”
苏浅雪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了。
东方清恒笑出了声,然后将苏浅雪拥入怀中,“孩子,就叫苏清浅,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这个名字,好么?”
“……好。”苏浅雪闭上眼睛,一滴泪悄悄溢出眼角。
她该怎么办。
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有了不该有的孩子。
老天爷再一次将她推上了这痛苦的边缘。
大司马府。
东方如意每天都要去门口叫一遍,要他们放她出去,说她要进宫见东方霆。
可外面的人,置若罔闻。
薰儿拉着她,“夫人,您不要再喊了,没有大司马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放您出去啊。”
“景容哥哥为什么要关着我,就因为我烧了苏浅雪的闺房,毁了苏浅雪的秋千么,凭什么,我才是这大司马的女主人,她苏浅雪不过是个已经出阁的大小姐,这大司马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都是我的,我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景容哥哥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景容哥哥……”
东方如意又哭了起来,自从被关,她整日以泪洗面,虽然心里已经彻底明白了,苏景容的心里大概是没有她了,可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才这么痛啊,为什么,那苏浅雪到底有什么好的。
可是这个问题,她已经自问了许多遍,没有答案,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而苏景容正在书房,下属来报:“大司马,宫里出事儿了,这二皇子被太子妃给刺死了。”
苏景容正在写着什么,听到这话,却没有停,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皇上呢?”
“皇上没事。”
“呵,他怎么能没事儿,我要的是东方皇家,一个不留。”
“大司马的意思是?”
“没你什么事儿了,你退下吧。”苏景容并没有回答下属的问题,而是让他退下。
下属也没有多问,拱手便离开了。
苏景容这才放下笔,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这外头一片漆黑的夜,而他的眼中似有火苗在燃烧,那火,烧的那么大。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兄妹,被那一场大火湮灭的场景。
这一日,是黄道大吉之日,东方清恒换上帝服,而苏浅雪则换上后服,两人携手,走入大殿,走向那人人仰望地高位之上。
从今以后,东方清恒不再是太子,而是这夏武国的皇帝,而苏浅雪也不再是这太子妃,而是这夏武国的皇后。
而东宫里剩下的其他女人,也都跟着涨了位分,如今这太子侧妃,也只剩这宋妍一人,这东方清恒成了皇帝,她自然而然就成了这妍妃,而宁夫人宁凝,得苏浅雪首肯,晋封为宁妃。
这妃位有四,除去这妍妃和宁妃,还剩下两个妃位,其他几个不起眼的夫人,虽然都盼着也能像宁凝一样水涨船高,可终究是落了空。
宋妍如今也不盼着别的,这条命能在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更何况如今还能身居妃位,她已经着实是心满意足了。
成了皇后的苏浅雪,却没让人在跟前伺候,东方清恒几次提起,她都拒绝了,她是怕了,不想要有人跟着她了。
反正如今成了皇后,该铲除的都已经铲除了,已经没什么人会跟她作对了。
不过是伺候的话,随便哪个宫女都可以。
她不想要有人再与她走的太亲近了,怕动了感情,万一又要面临这生离死别,她可再也承受不了。
只是,这个孩子……
琅国皇宫。
琅凤带着歉意赶了回去,说好三个月之内要赶回去,至少要赶上孩子的百日宴的。
当然了,虽然他急着见褚玉和孩子,却还是要先去回禀琅之山和邬慈仁的。
“父皇,母后,儿臣……还是没有找到娇儿的下落。”
琅之山和邬慈仁面色难过,琅凤以为他们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难过,但实际上,他们并不仅仅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难过,而是因为……
琅之山叹了口气,“凤儿还是先去看看孩子吧。”
琅凤拱手笑道:“是。”
他刚要转身回东宫去,却被邬慈仁叫住:“对不起,凤儿……”
琅凤不解地看向邬慈仁,“母后何出此言?”
“你临走前,要父皇与母后好好照顾太子妃和孩子,可……生产那日,太子妃产后大出血……”
还不等邬慈仁将话说完,琅凤就已经跑了。
他冲回了东宫,大声喊着:“玉儿,玉儿!”
霞儿红着眼眶走了出来,“太子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琅凤抓着霞儿的胳膊问道:“太子妃呢,太子妃人呢?”
霞儿顿时就哭了出来,“太子妃她……她……已经没了,殿下,太子妃一直在等您回来,临终前,也盼着能见到殿下一眼,可是殿下……殿下您不是答应了太子妃,在她生产时,会回来的么?”
琅凤垂下双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不会的,不可能,玉儿、玉儿怎么会……你骗人,玉儿好好的,怎么会没了呢,玉儿,玉儿你在哪儿,不要跟本宫开玩笑了,你出来,本宫回来了,你出来见本宫啊!”
霞儿听了,哭的更伤心了,“殿下,太子妃真的走了……”
琅凤崩溃地跑进寝殿,只看到乳母在照料孩子,却不见褚玉的身影,他缓缓走了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玉儿……这是我们的孩子,本宫回来了,你在哪儿……”
乳母也难过不已,“殿下,节哀啊,您看,这小郡主多可爱啊。”
霞儿走了进来,说道:“太子妃说,孩子就叫琅盼。”
“琅盼……盼君归。”琅凤此刻,犹如被万箭穿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