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怪你多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你还来不及!”十三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胡清,然后叹气,无奈地说:“钉子拔了还是会再来的,难道再拔?算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只要相安即可无事。”每个阿哥府都有另外阿哥们的钉子,如果不是太过份都可容忍,胡清出手就是因为九阿哥的钉子越矩了。
“嗯,我知道了!”
“最近你一直在忙着闺友的事情吧,要注意身体,天气越来越热了,别太操劳,别人能做的事情就放手让他们去做,胡家这么多生意,总不能你事事都亲历亲为吧。”
“嗯,我知道。只是闺友不同于其他生意,忙过这阵子就好了。”清儿淡淡的说,又低头伏在栏杆上看金鱼。
胤祥扭回头看清儿,见他纤密的睫毛拢着一双凤眼,尖挺的鼻骨,和两弯肉粉色的唇瓣,玉面莹润,突然有些恍惚,这是胡清吗?怎么看起来不象那个和他在西苑骑马的清儿了?还是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长相?
“十三阿哥,给你一个曲谱。”胡清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胤祥。
胤祥接过来打开,是一个笛子的谱子,“你做的?”胤祥头也没抬,边看边抽出腰畔的笛子,对着曲子吹。
“不是,是一位故人。”胡清淡淡的说,双眼一直盯着胤祥。
“嗯,看着好似是琴笛合奏的曲子。”胤祥放下笛子不经意的说,侧头看胡清。胡清点头答:“是!琴谱在我这里。”
“《惜别离》,名子有些伤感,我想创作这首曲子的人,一定是重情重义的人了。是你的朋友?”
“嗯。”胡清看着池水,低低垂下眼帘,心中凄惶。
“你一定弹得很熟练了吧,等我吹奏熟练了,我们合奏!”胤祥折起纸,对胡清扬了扬,然后放入怀中。
“好!”胡清点头答应。
送走十三阿哥胡清进厅时,容宇正和外公说笑,看见胡清,容宇亲自倒杯茶递给他“清儿,别说哥哥不疼你,有什么事需要哥哥帮忙就说话,别一个人担着,哥哥虽然不喜经商,可还是会帮助你的。”
“多谢哥哥,那就给我三千两银子吧。”胡清说着对着哥哥摊开右手。
“小财神也伸手向别人要钱?现在还有人比你更有钱?”容宇撇着嘴笑。
“没听说过越有钱越吝啬吗?”胡清扳着脸一本正经,哥哥可比十三阿哥有钱。
“好,谁叫你是我妹妹,给你!”容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胡清,胡清也大大方方地收下放进腰带夹层:“有钱真好啊,腰缠万贯。”说得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清儿,怎么想起建‘闺友’这么一个地方?”容宇轻促着眉问。
“‘闺友’服务的对象是女人,哥哥放心,‘闺友’里上至掌柜下至跑堂的和厨娘,全部都是女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可别出什么事情,天子脚下,弄出事非来你可担当不起!”
“放心吧,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看着哥哥担心的样子,胡清想了想还是没说和康熙之间的‘买卖’。
六月六日,‘闺友’正式开张,三日前,请柬以胡清和容宇的名义送出。
挂了匾,燃了炮,胡清和容宇站在楼外迎接客人,今天胡清穿着一身白色细棉布长袍长裤,头戴镶着羊脂美玉的粉白瓜皮小帽,足蹬同色同质的短靴。粉白色的腰带上嵌一块羊脂美玉。袍子前身用金线绣出一首诗:白玉帐寒夜静,帘幕月明微冷。两地看冰盘,路漫漫。恼杀天边飞雁。不寄慰愁书柬。谁料是归程,怅三星。正是沈宛的那首一痕沙。望远。
晌午前阿哥们陆续到齐,应清儿的要求,众阿哥们都是携眷前来。八阿哥以上的阿哥们是携着嫡福晋前来:胤祉携容芳,胤禛携兰婷,胤祺携东月、胤佑携康婉,胤禩携娜英。九阿哥以下的阿哥们尚未娶嫡福晋都是携侧福晋前来:胤禟携宝艳,胤俄携梅玉,胤祹携秋若,胤祥携雅慧,胤祯携汀芬。除胤祥外,众阿哥同胡清略事寒暄后便带着家眷们直接上了三楼。
胤祥下马,见胡清一身装束,爽朗大笑“原来清儿穿白袍子也能穿出这样的韵味来。”随即站在他的身后帮助接待客人。胤祥的洒脱不羁与胡清的俊逸不凡相得益彰,胡清见雅慧在旁边陪着他俩站着,便将两个人也赶到三楼去了。
客人都到齐后,胡清和容宇从一楼开始敬酒,财婶、水大娘和四名蒙面女侍跟在身后。一楼的客人多数为二三品官员的妻女,水大娘向胡清介绍,胡清便含笑上前见礼。看得出女人们对胡清毫不掩饰的好奇。所有的敬酒都被会朋居掌柜财叔的妻子,‘闺友’掌柜财婶挡下了“我们少主自小身子柔弱,不能沾酒,各位福晋格格们见谅。”众人也就不再勉强。留下财婶招呼,胡清和容宇还有水大娘上了二楼。
二楼的客人多数为朝庭一品官员和王公贝勒们的家眷,水大娘和她们极熟,便主动去招呼她们,人们好奇的目光投过来,胡清也状似无意的点头微笑,一笑而过。同样酒水都被水大娘挡下了。二楼留下水大娘招呼,胡清和容宇又来到三楼。
三楼里所有的阿哥和福晋侧福晋们围拢着坐在一张大圆桌旁。
胡清虽说在阿哥中也只与四阿哥和几个小阿哥熟悉一些,可是三、五、七、十二四位崇文的阿哥实在是早就想和胡清切蹉诗词曲赋,今日这难得的机会四人岂肯白白放过,所以从胡清迈进包房便被众阿哥包围着谈诗论赋,说及墙上张贴的字画,胡清向阿哥们谦虚讨教,众阿哥方知这一个楼的诗词和书画均是胡清的手笔,对他不由得大加赞赏。
众福晋本来谈笑着,看见前来敬酒的胡清不喝酒只拿茶碗装样子,就联合起来非要胡清喝:“不喝不行,哪有主人请客自己反倒不喝酒的道理。”嚷嚷着不休,胡清自知理亏却也不分辩,只微笑着举着茶碗不动。
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见众嫂嫂们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纷纷上来解释:清儿真的不能喝,喝一杯就醉。我们亲眼见过,可以作证。
三福晋容芳以纤指点着众位小阿哥笑说:“赫,难得见你们这么齐心协力。”
四福晋兰婷也笑着附合,“胡清竟将咱们家这些爷们都收伏了。”说着看向四阿哥,连四阿哥都对胡清另眼相看呢。
八福晋娜英边说边笑:“嫂嫂们不知道吧,就连皇阿玛都对胡清褒奖不已呢。”
胤禩接过话说:“胡清连续五年赈济灾民救济穷人却没有留名,被皇阿玛誉为‘忠孝两全’”。
五福晋东月双掌合揖,口里大呼:“阿弥佗佛!真是善举!”
七福晋康婉也连连点头:“果然称的上是忠孝两全,难得的是清儿不但没有一味的惜财,小小的年纪反而已经知道惜贫。”
众福晋和众侧福晋这边夸着胡清,那边阿哥们又在议论胡清营救薛云的义举,胡清看着这些皇子皇媳们,毫不避讳的当着自己的面夸奖自己,颇有些尴尬。
胤祥把胡清从包围中拉出来:“清儿,来一下。”说着给身侧的容宇递了个眼色。
三人走出餐厅,胡清把胤祥和容宇领到一间门上挂着“内部”的银牌的房间里。
“给你,这几天忙得见不到你。”胤祥说着递过来一张银票。
容宇疑惑不解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胡清收起银票入怀,然后嬉笑着回答:“这是十三阿哥入伙的银子。”
“还有谁入伙?”
胡清扳起一本正经的小脸,淡然的:“你喽!只有你们俩,哥哥的三千两也在这里运作呢。你们两个人待遇一样,亏了算我的,赢了月底有分红。”
容宇点头,笑得几近谑意:“不会吧,我才是你的哥哥。”
胡清看了眼哥哥那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反而乐了“那我认十三阿哥作哥哥好不好?”
“胡说!”容宇低斥,哪有百姓认皇子作哥哥的理。
“容宇,清儿逗你呢。你啊,淘气!”胤祥截住胡清的话说,后一句是对胡清说的,再说道:“我们快点回去吧,不然找不到你他们该着急了。”说着当先向房门行去,胡清点点头跟在身后,容宇吃惊的看着前面的两人,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培养出这么好的默契了,心里暗喜。
进了厅,见胤俄在屏风前立看,走上前去,胤俄看到他,急忙拉住“清儿,这个屏风是你画的?”
胡清面带微笑答:“是啊,吉庆有鱼,好看吧!”
双扇黑胡桃门的里面,一个两米见方的白绢屏风上除了八尾红色鲤鱼形态各异地游弋于水中外就只有几尾绿色水草。整个画面简洁明快。微风吹过丝绢轻起波纹,鲤鱼仿佛鲜活了一般。
“清儿好象格外的喜欢鸡和鱼,是不是?新年时会朋居门前那两个鸡和鱼的冰雕也是清儿的手笔吧,那可是轰动京城了。”胤禟微笑着踱步过来,刚才他的视线一直在胡清的身上,知道他和十三出去过。
“没错,取个好兆头。怎么样好不好看?”胡清笑着转头问两人。
“好看,我喜欢。清儿,能不能也给我画一副?”胤俄小心的询问。
“没问题,十阿哥想要多大尺寸?”
“比这个小一半就成。清儿,先多谢了啊!”胤俄说着抱拳。
“我也要!”胤祯凑近来说。
门外有人大笑:“抢什么呢?”
门口的四人一怔后慌忙跪倒“皇阿玛!”“皇上!”随即他们身后的阿哥和众福晋侧福晋也都跪下。
康熙笑呵呵的缓步入内,面向众人双手虚抬:“都起来吧。清儿呢?”说着拿眼扫向众人,撂下身后便装的李德全和侍卫进了屋子。
胡清笑盈盈地起身“皇上,我在这呢!”
众人一看,胡清果然深受皇阿玛的喜爱,买卖开张皇阿玛亲自到来不说,一进厅来放着众儿子儿媳一概不理,反而要先见他!
康熙笑着招手“清儿,过来!让朕看看你。”
“好!”胡清站起身越过众阿哥走近康熙。康熙上下打量着清儿,突然俯身在清儿耳畔低低的说了一句话,清儿蓦地红了脸,抬头嘟着嘴看着康熙摇头。康熙笑着又低下头在清儿耳畔说了几句话,清儿还是摇头,小嘴高高的嘟着。众人看清了,胡清分明是在跟皇阿玛撒娇!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胡清在撒娇!而且还是跟皇阿玛撒娇!如果不是胡清刚才还在他们身畔说笑,几个小阿哥真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胡清,还有今儿的皇阿玛也着实是不同往常。
胡清还要再说,康熙一扳脸对胡清说:“清儿,去准备吧!别想逃跑啊!容宇跟着,要是跑了他,朕就拿你是问!”说完看容宇。容宇应是声“是!”转身跟着胡清走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刚皇阿玛还在和清儿说笑,转脸就让容宇看着清儿,防止她逃跑?清儿要做什么去?为什么要逃跑?清儿刚刚的表情确实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是皇阿玛好象很乐意为难她的样子!不知道皇阿玛胡芦里卖的什么药,餐厅里气氛顿时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