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把十四爷你给喝趴下了。”兮兮无奈道。
“哈——哈——爷竟会那般没出息么?便是再来十坛子,爷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胤祯晕晕乎乎地说:“哦,对了,此去青海,小四嫂可需弟弟捎带些什么风俗物什吗?旧时跟十三哥在上书房读书,十三哥便常说小四嫂爱新奇玩意儿。”
兮兮想了想,答道:“倒没有什么需要带的,只是十四爷此去青海,可多搜寻些六世*仓央嘉措的诗,用来吸引女孩子,简直就是招魂儿的灵符。”
此言刚一出口,众人一阵哄笑,身边李氏也轻轻推了兮兮一把。
兮兮暗道:“哎,你们哪知道呀!据说十四在西北可是强娶了很多蒙古女子,其中还包括有夫之妇。我这样教他,也只不过是想让他手段温宛一些,莫要太过蛮硬,免得将来胤禛又把他强抢良家妇女的事也列为罪状一条。不过四十七年木兰秋狝的时候,他不是说自己眼光很高,一般女子瞧不上,要不早娶十七八个了吗?怎么到了西北,又完全不一样了?难道那边出绝色美人?还是他实在敝不住……”
“学他的诗做什么?爷自己又不是不会!不过小四嫂既然提起了,弟弟有机会也定当拜读一下。”胤祯又抬手道:“小四嫂,请吧。”
“好,干!”兮兮爽朗道。
胤祯,你一生最风光的日子开始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年,可那应当是你最快活最辉煌的日子,直到三百年后,都有很多人在为你喝彩……在我心中,你也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王!你有些霸道,有些蛮横,有些冲动,却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弟弟,一个虽然已经被宠坏,却让人依然想袒护你,包容你的弟弟。
如果一个女人的一生,能有胤禛那样的老公,胤禩那样的哥哥,胤祥那样的知已,胤祯那样的弟弟,该是一件多么幸运而又开心的事情?虽然他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可却水火不容,永远都不可能相亲相爱相扶持,何其憾啊!只因,他们都太有能力……
十二月,胤祯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时,康熙为他举行了极其隆重的出师礼,如同天子出征一般,气派威不可赫,用正黄旗之纛,照依亲王体制。并且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大将军胤祯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大将军胤祯望阕叩首行礼,肃队而行。
五十八年三月,胤祯抵达西宁,开始指挥作战。他统帅驻防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号称三十余万,实际兵力为十多万人。
为了提高胤祯在西北军中的威望,康熙降旨青海厄鲁特首领罗卜藏丹津,说:“大将军王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如能诚意奋勉,既与我当面训示无异。尔等惟应和睦,身心如一,奋勉力行。”
胤祯出征以后,胤禛每日除了上下班就是吃斋念佛,别的事情概不干预。再就是看望康熙,三天两头去请安,关心皇父身体,以及照抚诸多兄弟,尤其是胤祥。
粘秆处的侍卫也越来越多,几乎无处不在。
兮兮跟兆佳氏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闲聊等着胤禛。听闻书房内胤禛跟胤祥爽朗的笑声,也不由相视一笑。
离开十三府邸,兮兮望着胤禛脸上浓浓的笑意,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样开心?十三爷的腿病好了么?”
“已略好些了,不仅如此……”胤禛兀自笑道:“给你说件趣事儿,不过,原本不该说给你听的,可你又问了,爷又有些忍不住……”
“好了好了,你快说吧。”兮兮打断道:“真是啰嗦。”
胤禛显然没在意,应了声“嗯”,接着说道:“户部有个郞中,官虽是两年前捐的,可却勇于任事,见一亲王主管户部,每收钱粮一千两,加收平余十两,这郎中谏阻不听,便置一柜蓄其钱,外写某王赢余。哈哈,这下某王难堪至极,遂停多收……”
“这郎中叫什么名字?”兮兮心中已是了然。
“李卫。”
“他还真是个好官!”兮兮叹道:“若朝中上下,皆是四爷、十三爷和这李大人这般清流,天下的百姓该有多快活呀!”
胤禛手负于背后,笑不言语,这是他惯有的自信魅力。
李卫,你的伯乐来了。
“这个李大人,很对爷的脾气呢。”兮兮从眼角偷偷瞄向胤禛,悄声说:“若他能跟爷一起,为朝廷肃清污浊……”
胤禛笑了笑,淡淡道:“爷正是准备过几天请他同去参禅……”
参禅?兮兮咽了口气,心道:“李卫那种人?你没搞错吧?请他去喝花酒还差不多!不过,我可不能这么提醒你,粘秆处的侍卫神通广大,你一定早把李卫的祖宗十八代全查了个遍了,还会不了解他的那些个脾性?哪怕你真的请他去喝花酒,为了事业,我无话可说,但千万别让我知道,否则回家定把你全身消毒……”
同样被纳为目标的,还有田文镜、鄂尔泰。
韬光养晦的胤禛,也开始神人不觉的在棋盘上落子了。
很快,年羹尧被任命为川陕总督,负责胤祯西北大军的全线粮草调动与营运。胤祯,不觉间便被胤禛钳制在了手里。
但这个重要的位置,却并不是胤禛谋划来的。他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左右康熙意志,索下这万分当紧的差事。
老谋深算的康熙制造了一个绝顶的烟雾弹。
他不可能看不出胤禛的超脱淡然是装的。胤禛有才干有实力,若对那个位子没有非份之想根本不可能。但他还愿意装,就说明他心里还有君父,还不至于谋反逼宫,而胤禩等在康熙眼里却早已是危险份子。虽然胤禛是装的,可为了面上好看,他都不会让自己将来像齐桓公一样,出现五公子停尸争位的现象。而且胤禛确有才能,也确有一番雄心与壮志来收拾自己留下的疮孔,自己老了,不愿再去拔这些刺了,都是些从小便跟他,跟祖宗们出生入死的故人,老人,这个难题,就留给胤禛吧。
至于胤祯,就是他最重要的一招棋。
在康熙眼里,胤祯具备军事才能,有能力打赢这场仗,可以胜任大将军之职,于皇子之中,亦是领兵出征的最佳人选,但并不适合做皇帝。
为了保护胤禛不致四面受敌,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康熙故意给了胤祯一个大将军王这样模棱两可的头衔,听起来神武无比,可实际上不伦不类,说将军吧是个王爷,说王爷吧又没有封号,只是个“假王。”这样,既把胤祯跟胤禩这伙危险份子给分开了,又让胤祯乐不可支,也让群臣心下笃定,从此不为立储之事再去吵闹、烦他。群臣就算想党附胤祯,也远在天边够不着。
如此一来,胤禛有了对手,就不会洋洋自得,胤禩一伙有了希望,也不会涉险乱来。况且,控制胤祯大军粮草的,他安排了胤禛的奴才年羹尧,胤祯绝搞不了动作。
康熙的帝王驭人之术,可谓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胤禛虽有抱负和自信,却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任谁都不可能把另一个人的心思看的透彻无比。人心,本就是最惊险复杂的东西。
年羹尧出任川陕总督,是该做些什么了。
胤禛开始频繁的宠幸年氏。
“你看,为了事业,你阿玛又要献身了。”兮兮看着弘时酷似胤禛的脸,轻轻道:“男人,不容易啊……”
近日来弘时因为逃课被胤禛多番训斥,并且辞色堪重。
弘时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府里唯一的男孩,胤禛对他寄予了大量的心血和希望,而弘时虽在心中崇敬他的阿玛,奈何也是个拗扭的性子,发生了争执,两人谁都不肯退步,遂冷战开来。
这个胤禛也真是的,他自己没逃过课,便要求自己的儿子也不能逃课。你那帮兄弟中,除了你自己,哪个没逃过课?便是十三不也逃过几回嘛!况且弘时都十六岁了,你还用那么重的语气和言辞骂他,叫他在弘历和弘昼的跟前可怎么抬起头来?虽然逃课是不对,可凡事都有原因的,你也总该问一下吧。弘时是莽撞坦率了些,但比起那心机深沉的弘历,那专克兄弟的弘历……
想起弘历,兮兮又是不由的皱了皱眉。
来到弘时的院子,李氏也正在训斥弘时。弘时极不耐烦的嚷道:“对,额娘跟阿玛说的都对!我就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我就是顽劣不堪,我就是无可救药——”
李氏气得直发抖,颤声道:“你,你太不争气了,你太让人失望了!不光是你阿玛,你想过你额娘没有?你,你瞧瞧弘历!他额娘可是比你额娘有盼头……”
“姐姐!”兮兮匆忙拦道:“你先消消气,小声些……”
李氏瞧了兮兮一眼,又用手指着弘时说道:“我们,我们这帮府中的老人儿可全指着你呢,不光是你额娘我,还有你嫡额娘,还有你那些姨娘们,我们可都是抱住团儿的指着你一个人哪!弘历跟弘昼的额娘同气连枝,她们有两个争气的儿子,我们可就只有你啊,你要叫这么多人全都没了盼头么——”
“儿子不争气,额娘莫要对儿子再寄予任何希望!”弘时气恼道。
“你……”李氏用手捂住胸口,不住的气喘。
“好了,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来跟弘时说说。”兮兮扶着李氏往外走。
“这孩子……”李氏不住的摇头,哭道:“他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一片心哪……”
“他是明白的,他是明白的……”兮兮拍着李氏:“姐姐还信不过我么?明儿,我保管叫弘时去跟他阿玛还有姐姐你认错儿。”
“也好,他一贯听你的话……”李氏回头望了弘时一眼,无奈的转身离去。
弘时背过身子,挺身道:“姨娘不用多说了,弘时没错。”
兮兮走上前去,轻道:“我也觉得弘时定是没错,我只是想知道,弘时到底去做了什么不一般的事呢?”
“姨娘相信我?”弘时转过身来。
“姨娘相信你。”兮兮笃定看着弘时的眼睛,道:“你跟你阿玛一样,有理想有抱负,是个男子汉!”
弘时灿然笑开了,转而又叹道:“为何阿玛跟额娘都不能明白我呢?”
“那你逃课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呢?”兮兮拉着弘时的手坐下,轻问道。
弘时面上顿时一阵欢畅,乐道:“弘时结识了一位挚友,这位挚友只比我大五岁,年纪虽轻,可却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文武双全,尤其深谙治国之道,弘时与他谈的很是投机,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