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自信!”兮兮抬起胤禛的脸,郑重凝视道:“记住!你便是当今世上最为英俊之人!”
“你不是取笑爷吧?”胤禛开始狐疑。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兮兮气地直欲呜呜哭了起来:“你就是这世上最俊最好的嘛,说了你还不相信,不就是剃个胡子么,你竟也不肯,你定要每天这个样子招摇过市,拈花惹草么?”
“好好好,我剃,我剃……”胤禛彻底无语,心中郁闷:“这要剃了胡子怎么向皇阿玛交待呢?也忒不稳重了吧!她说我是这世上最……最俊最好的,恐怕那是在她的心里吧,旁人就未必这样觉得。其实在我心里,你又何尝不是最美最好的?这胡子……也罢,我剃,只跟皇阿玛说奴才不小心剃坏了型,便索性便全剃了去……”
兮兮心中暗自得意道:“非把你胡子给拔光了不可,刚刚三十出头学人家留什么胡子啊?虽然也很帅,可多老气啊,四五十岁再留也不迟嘛!六年前劝你剃过一回,谁知我前脚刚进宫,你后脚就又蓄起来了,真不知道这帮古人都是怎么想的。好象十三憋的没事做也想蓄胡子,哪天见了他一定要彻底扼杀他这想法。”
“你快些去吧,寻个黄道吉日剃了胡子再来见我,好么?”兮兮偎在胤禛耳边呢喃。
“好。”胤禛抬起她的下颌,凝视道:“你说的,我都会去做。”
“你说的,我也都会去做。”兮兮吻上胤禛深邃的眼眸,轻语:“去吧,我等着你呢。”
“那我去了。”胤禛拉上兮兮的手。
“嗯。”兮兮捋捋了胤禛的胡子,就要说再见了,让我再摸你们一次吧。
“送我到门口。”胤禛有些依依不舍。
兮兮笑道:“又不是远行,你还真当上战场啊!不过……”
“不过什么?”
“你可得注意身子,莫要太卖力了……”
“……”
“我去了,你先歇着吧。”胤禛最后抚上她的发丝,转身离去。
目送胤禛,兮兮面上一笑,心中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他是将那温柔乡当作战场的么?但愿真的只有这么简单。我可怜的四四,竟要为了事业而去英勇献身!做皇子难,做个争储位的皇子更难,做个为了争得储位而不得不去献身的皇子更是难上加难……
他心里总会有我的,我又何必将事情看的太过悲观、复杂?胤禛是那么的执着、坚毅,他认定了一件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他爱上了一个人也永远不会变心……
虽说年氏乖巧温柔,喜怒不形于色,但第二日明显能看出面上春guang明媚,情思无边。
瞧着她脉脉含情地坐在胤禛身边用膳,兮兮心里一阵酸涌,那拉氏与李氏她们却依旧端庄大方。
算了,我忍,我打碎牙往肚里咽吧,老公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公用的。咦,怎么说的好象那啥一样?哎……
年氏虽被康熙亲赐为第一侧福晋,但是恭顺秉淑,谦和有礼,并不飞扬气傲,对府中其他的女人也均一一示好,可她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融不入这雍王府中。
同时怀有身孕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交好,福晋那拉氏、侧福晋李氏、格格那拉氏、格格宋氏、格格武氏交好,自己竟是这般孤立,就连爷,待我也并不亲厚,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年氏,目前看来她并没有给这雍王府带来多大的改变,兮兮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暂时落下了。
午饭后,胤祥府中。
胤祥在康熙一朝从始至终都没有获得任何封爵。康熙曾两次大封皇子,第一次在三十七年,那时他年纪还小,自然轮不上。第二次在四十八年,他又已经失宠,仍是没有封爵。全府上下就只靠内务府拨的例银过日子,总是捉襟见肘,连后来雍正也说他“家计空乏,举国皆知”。
兮兮今儿又揣了大把银票来找兆佳氏她们打牌。
起先,由于心情和身份原因,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学的,可架不住兮兮的好说歹劝,伸手摸了两把,这瘾就上来了。
“哎呀,容儿你手气太好了,连和二十圈!不行,我一定得翻本,再来!”兮兮边洗牌边抱怨道。
“四嫂,今儿差不多了吧。”兆佳氏已然瞧出了兮兮是故意输钱给她。
第一次学的时候,她这个做师傅的就输了一百两,第二次、第三次,到今天更离谱,竟是连输了三千两!
“什么差不多啊?你倒是赢够了,我可还没翻本儿呢?”兮兮一边摸牌一边嚷道:“来来来,接着来,我要是不赢回个二三十两的,还真都没脸回府去!”
“四嫂!”兆佳氏站了起来:“四嫂若不肯罢手,弟妹只能将银票如数奉还,再不与四嫂寻这乐子了。”
“你……”兮兮料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只得笑道:“容儿你真是小气,竟连个铜板也不给我机会赢回来。好了,今儿也累了,回府。”
“四嫂,这银票……”兆佳氏将银票塞回兮兮手中:“这银票,弟妹不能收。”
“为什么啊?这是我输给你的呀!”兮兮将银票推了回去:“欠帐还钱,天经地义,我输给了你,就是你的,你这般推搪,也显得我牌品忒的不好。”
“可是……”兆佳氏面现难色。府中虽然拮据,但若要让爷知道我收了四嫂的钱,也定是不依的。
“没什么可是的。前几天四爷骂了我一顿,我一时心情不好花他的钱泄愤!现在下心里舒坦多了。”兮兮眨眨眼睛道:“你可莫要让十三爷知道了,否则他一定会告诉四爷,四爷一向治家极严,若是听说我在外面赌钱,少不得要抽我一顿鞭子。”
“四嫂……”
兆佳氏还欲推拒,兮兮已拉上小囡,一边往外跑一边急道:“哎呀,不好,赶不上晚膳又要挨骂了,我先走了,替我跟十三爷道个别……”
兆佳氏望着兮兮的背影消逝在门口,眼中似乎噙有泪光。
“福晋……”瓜尔佳氏小声道。
“莫要说了。”兆佳氏抬手打断道:“这个恩情,我们记着。”
五十年三月,步军统领托合齐以及尚书耿额等数名大臣以“为太子结党会饮”罪而被革职查办。
托合齐离职后由隆科多接任步军统领一职,迎来了他一生之中极为重要的一次转折。
步军统领即九门提督,负责维持京城防卫和治安,并统帅八旗步军及巡捕营将弁,权责重大,由皇帝特简满洲亲信大臣兼任。康熙为什么要让曾被自己斥为“不实心办事”的隆科多接替这么重要的一个职务呢?
除了隆科多本身确有才华之外,也和康熙任人唯亲的因素有关。诸皇子争夺储位的斗争愈演愈烈,甚至能直接威胁到康熙本人的生命安全。而步军统领官阶从一品,手握重兵,直接负有保卫皇帝之责。康熙认为托合齐一伙会饮是为太子笼络朋党,即使太子本人没有异心的话,但谁能保证他的党人不鼎力拥戴呢?康熙经过调查认为托合齐等人极有可能不惜以武力逼迫自己传位给皇太子,而隆科多生于身世显赫之家,三代为清廷效忠,一直以来就与皇室有着繁复的姻亲关系,姐姐和妹妹又分别是自己的皇后和贵妃,在情理上不会逼迫自己下台。更何况他本人善于伪装,让康熙看到他这些年来尽忠尽职,无党无派,其父为八爷党骨干,而他却一身俱清。
八月份的佟贵妃寿宴上,兮兮再次见到了这位屹然崛起的步军统领隆科多。
隆科多面无异色,除了恭贺佟贵妃寿辰之外,并未与任何人多打交道,更于宴席中场时便向贵妃请辞,以公务为由从席桌外围退了出来。
走到兮兮背后时,隆科多突然蹲下,拿起一茶盅大小的锦盒恭声道:“格格您掉了东西。”
兮兮本与李氏在闲聊,一回头看见隆科多,隆科多却是将那锦盒塞到她手中,说了句:“格格可要收好东西,万莫再掉了。”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妹妹总是丢三落四的。”李氏笑道:“这番竟劳佟大人亲自弓腰拾遗,面子真是不小。”
“姐姐尽笑话我。”兮兮也微笑着回了一句。
我何曾掉了这东西?
拿着锦盒,兮兮满腹狐疑。
李氏起身去向佟贵妃敬酒,兮兮也借机去如厕,在厕间打开那锦盒,却惊得瞠目结舌。
那是一颗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通体浑圆璀璨,光照如昼,周体似还笼隐着层层浓郁的光晕……
真美!从未见过这样的难得珍贵的夜明珠。
隆科多,你这是要谢我么?
这颗夜明珠,也许拿着会烫到手的吧……
笃定心神,兮兮将锦盒合上收好,理理容色,气定神闲地微笑出去。
八月十三,弘历生。
这个中国乃至世界史上最有名的败家子终于降临人世了。
“姨娘,有了四弟阿玛还会最疼我么?”弘时突然放下书,扑进给他打扇的兮兮怀里。
“傻孩子,阿玛一向最疼的就是你呀!”兮兮摸上弘时的头:“只要你好好读书,听阿玛的话,将来做大清最优秀的皇子皇孙,阿玛会永远疼你的……”
“弘时也想像四弟一样那么小。”弘时望着书卷发呆。
“为什么呢?你不想长大?”兮兮停下了扇子。
“阿玛一会儿疼我疼得紧,一会又凶我凶得紧,我想痛痛快快玩一会儿竟是都不允。”弘时嘟起小嘴抱怨道。
“谁让弘时生在了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皇家呢?”兮兮不由学着胤禛的语气把他整日挂在嘴边的那句话重了出来:“你阿玛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会倒背四书五经,手猎凶禽恶兽了……”
“弘时也能手猎凶禽恶兽。只是,只是这四书五经为何非要倒着背呢?”弘时不解地瞧着兮兮。
“这个……”兮兮也替弘时感到无奈,谁让你摊上了这么个好强雷厉的老爸呢?
“弘时喜欢阿玛么?”兮兮转问道。
“弘时喜欢额娘、姨娘还有嫡额娘,但弘时很崇敬阿玛。”弘时一脸认真道。
“哦?弘时都崇敬阿玛哪些地方呢?”兮兮继续摇起了扇子,弘时跟胤禛一样怕热,转眼间额头上便似又要冒出汗珠来。
“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阿玛很了不起,阿玛就是朝堂之上的巴图鲁,也是弘时心中最敬最爱的巴图鲁!”弘时擦去额上汗珠,咧嘴笑道。
你阿玛又岂止仅是朝堂之上的巴图鲁?更是向千百年来的封建政统旧制挑战的巴图鲁!
“弘时将来也要像阿玛一样,做个朝堂之上的巴图鲁!敢言人不敢言,为人不敢为!”弘时壮志满满。
“那,弘时可要先读好书才行。”兮兮擦去弘时新冒出的汗,笑道:“四书五经也是要会倒背如流的。”
“嗯!弘时一定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咱们雍王府很快便有两位朝堂巴图鲁了!”弘时喝了一口兮兮递来的冰镇酸梅汤,便一脸专注地读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