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无礼,你这登徒子!”格桑红了面颊将发丝拽回,转身欲走。
“呵呵,说,你可是在等我?”宕桑旺波紧追不放。
“我哪里是在等你?我是……是……”格桑促在原地,一时语结。
“是什么?”宕桑旺波眉眼含笑。
“是要你还我的风筝!”格桑一鼓作气道。
“原来是那风筝。”宕桑旺波无奈道:“你若要旁的物什,不管多难我都能给你寻来,只是这风筝,你莫要抱有任何希望。”
“那你为何还要打断它?”
宕桑旺波微微一笑,轻叹了口气道:“你以为用线将它牢牢牵在手中,便是你能掌握的快乐与力量。可殊不知,它所向往的其实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与随心所欲,再不用被你那根细细的绵线困住、绕住,那才是它心间真正想要的快活……”
“只是因为这个么?”格桑侧首轻轻地问道。
“那你以为呢?”宕桑旺波回眸反问。
“你说的有理,原是我偏执了。”格桑一阵若有所思后,豁然开朗,遂灿然一笑。
宕桑旺波望着她的眼睛,就像朝露一样纯澈、澄净……
“玛吉阿米……”宕桑旺波竟似痴了,呢喃般地轻轻唤着。
“我叫格桑。”格桑低低地应着。
“格桑……”
宕桑旺波重复着这个名字,望向漫山遍野,那美丽而不妖艳,柔弱但不失挺拔的绮绚花儿正随风起舞,摇曳生姿。
红日山下,格桑花开。
注:①玛吉阿米:藏语,未嫁娘的意思。
美少年宕桑旺波与少女格桑就这样走进了彼此的心间。
宕桑旺波,他总能写出这世上最美的情诗:“在东方高高的山巅,每当升起明月皎颜,那玛吉阿米的笑脸,会冉冉浮现在心田……”
从最初的白日相会,到现今的入夜相思,少女的心中再也抹不去那风liu坏坏的脸庞,在每个下雪的夜晚等着他能来临,等着他的入梦。
“玛吉阿米,玛吉阿米……”
是他,宕桑旺波。
躺在床上的格桑欣喜地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压着声音喊道:“你在哪里?”
“快开窗子。”
格桑连忙开窗,夜幕之中,一股呼啸的北风卷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吹了进来,还有那被风雪染成白色雕塑的美少年欣笑满面地爬进了窗子,仿佛是风雪迫不及待地将他送来,送到她的身边。随着风儿的狂涌,翻进窗子的宕桑旺波一把将格桑拥进怀里。
“玛吉阿米,我的玛吉阿米……”
“你,你怎么……”
“我很想你。”宕桑旺波火炉般的胸膛燃烧着难以自控的激情。
“我,我也想你。”格桑伸手环住宕桑旺波滚烫的身子。
挂满着雪花的冰冷长袍贴在格桑的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凉啊。”
宕桑旺波闻言,当下便解开袍子道:“不要了!”
“不可。”格桑拦住他的双手,面上羞了通红。
宕桑旺波笑了起来,在格桑耳垂边轻轻道:“我怕你冷。”
“有你在,我便不冷……”
宕桑旺波瞧着怀内的格桑娇嫩欲滴,香腮胜雪,明艳不可方物,终是忍不住捧起了她的脸,狂热地吻了上去。
格桑由初刻的诧异惊惧,到慢慢的接受沉醉,只觉天地之间便只有他二人,我走进了你的灵魂,你也俘获了我的灵魂。
宕桑旺波愈是动情旖ni就愈加的失控,他拥着格桑重重向床上倒去,伸手解开格桑领间纽扣。
格桑猛然一惊,推阻道:“不要!”
“为什么?”宕桑旺波喉结滚动,呼吸急促。
“我们,我们还没有成亲呢!”格桑从宕桑旺波身下逃了出来,坐在床沿,一边扣着纽扣一边红着脸低低地说:“我还没有嫁人,我还是个玛吉阿米……”
宕桑旺波目光闪烁了一瞬,旋即又将格桑搂至怀中,闭上眼睛喃喃道:“玛吉阿米,我的玛吉阿米,我永远的未嫁娘……”
“你,你快些走吧,被阿古发现了,要打断你的腿呢!”
“哈,你那阿古,说了多少次要打断我的腿,可他从来就追不上我,又不甘愿就这么死心,养了只自以为的凶恶之犬,放狗咬我?哈,还不是被我炖做了下酒菜……”
“你——”格桑睁大眼睛道:“你将阿黄吃了?”
“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宕桑旺波颇得意道:“我将你家的阿黄领回家了,扔了几根骨头吓唬吓唬你那扎托阿古,谁让他老赶我来着!”
“阿古就是瞧你不像个清白人家,又怎能放心将我交付与你?”格桑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愁。
“那你呢?你也瞧我不是清白人家么?”宕桑旺波如星般的眸子盯着格桑。
“我……你便是那泥里滚打的混儿,我也……”格桑将烧红的脸扭过别处。
“也什么?”宕桑旺波轻轻扳回她的面庞。
“也,也愿跟了你去……”格桑被宕桑旺波稳住,动弹不得,也不敢去瞧他,这话说的是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宕桑旺波如释重负般爽笑了开来,将格桑重新揽回怀里,在她耳边轻语道:“玛吉阿米,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么?”
“现在?”格桑不可置信道。
“嗯,就是现在。”宕桑旺波点点头。
“可现在已经夜深了……”格桑有些为难:“会被阿古发现的。”
“就是要在夜深才最有趣、最快活。”宕桑旺波笑着宽慰道:“便是你那扎托阿古发现了,也定舍不得责备你,最多又是嚷嚷几声要打断我的腿。我的腿,是他就能打断的么?”
“可是……”格桑还是不敢这般大胆妄为。
“别可是啦,跟我来。”宕桑旺波拿起格桑床头的雪白斗篷给她系上,口中还赞道:“这正是我最爱的颜色,像雪莲般圣洁,你穿上了真是清丽绝俗,就是月中的嫦娥见了也定要羞回广寒宫去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宕桑旺波系好斗篷,神秘的冲格桑挤了下眼睛,转过身弓腰道:“上来吧,我的玛吉阿米。”
“你这是要……”
“背着我的玛吉阿米,去向那快活的地方。”宕桑旺波畅快道。
“可你背着我,能翻出这窗子么?”格桑有些迟疑。
“你怕什么?就算真要摔了下去,我也定会垫在你的身下,不让你吃一丁点儿的苦头。”
格桑轻笑了一声道:“你身上又没肉,垫着也不舒服。”
“那你可要试试么?”宕桑旺波凑上脸道。
“去!”格桑佯嗔。
“好了,莫要磨蹭了,快上来吧。”宕桑旺波复又转过身。
格桑轻轻跃上了他的项背,环着他的脖子,胸口伏在他宽阔的背脊上,竟有些不敢呼吸。
宕桑旺波挽别起格桑的双腿,感觉背上似乎停留了一对柔软无比的乳鸽,将他心头挠的异痒难当。
“你怎么还不走?”格桑探头问道。
“你不要乱动。”宕桑旺波滚动了下喉结,背着格桑,忍道:“裹紧斗篷,外面冷。还有,不要乱动!”
“嗯,知道。”格桑乖乖地听话,将斗篷也裹到了宕桑旺波的身上。
宕桑旺波无奈道:“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翻下去啊?”
“可你会冷的,外面风大雪大。”格桑爱惜地强调。
“我不冷,有你在身边,我便像火一样暖!”
格桑幸福的将头靠在宕桑旺波的背上。
“说了让你别乱动。”宕桑旺波小声提醒。
“嗯,我这便不动了。”格桑踏实地靠在宕桑旺波的背上答道。
“坐好了啊。”
“噗嗤……”
“你又笑什么?”
“我坐,坐好了……”
“这也好笑么?你可不就是坐在我身上的么。”宕桑旺波摇摇头,倏而又笑了起来:“美丽的玛吉阿米,俊朗的少年要将你带去那快活的天边,你可愿意么?”
“你便是我的翅膀,我便是你的月亮,即使去到那遥远的天边,也要在一起徜徉……”格桑学着宕桑旺波的口气轻轻吟道。
宕桑旺波笑进了心间,背着格桑翻身跨上窗子,一手攀缘,一手回护住身后美丽娇俏的人儿,沿着这土黄色小楼的一木一横,片刻间便翻了下来。
小楼不远处,一匹白色的骏马在雪地中静静等候。
“放我下来吧。”格桑轻轻抚去宕桑旺波头上的落雪。
“我可是想永远这样背着你呢!”宕桑旺波回头一笑。
白马见主人归来,长嘶一声,奔迎上前。
宕桑旺波将格桑轻轻放在马背上,自己也随之跨了上去,从身后拥住格桑,将她环在怀里,手握缰绳道:“这就走了。”
格桑望了一眼小楼,轻轻道:“走吧。”
宕桑旺波一手扬鞭,一手勒缰,紧紧将格桑护在怀中,策马奔驰。少年与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只留阵阵踏起的马蹄声。
天亮之后。
“这是?”格桑坐在马背上,惊奇地问道。
“这里便是西藏的首府,拉萨。”宕桑旺波翻身下马,耸耸肩道:“再不用跟你共乘一骑了,说了让你不要乱动,你偏不听。”
“那是我冷嘛,当然想要靠近你一些了。”
“那你也不能在马上磨来磨去的想要转过身来坐吧。”
“可我也没从马上摔下来,不是么?”
“亏得我马术好!”宕桑旺波牵着马,强调道。心里却接着说:“忍术更好。”
“那,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格桑轻笑着:“瞧你,都成了雪人了。”
宕桑旺波拍去身上的雪花道:“雪虽停了,可美景尤存。若不是怕你冷,我也实不忍抖落这一身尘雪。”
格桑低低笑着,任他牵着马儿将自己带入这陌生的地方,可过了片刻终是忍不住的满目好奇道:“我要下马,这里好热闹。”
“那你可不要累着了。”
“你策了这么久的马都不累,我只是个乘马的,又如何会这般娇气?”
“那我先将马儿拴在这棵树旁,咱们玩够了再来牵马回去。”
“嗯,好。”
宕桑旺波扶着格桑下马,又摸到了她腕上的一串珊瑚念珠,遂笑道:“你这般喜欢念珠么?瞧你老是带着,我家中多的是,哪天送你个百八十串!”
“你这般五毒俱全之人也念佛么?那真是糟蹋了念珠,亵du了佛祖。”格桑嘻笑道。但又见宕桑旺波闻言,面色微微有变,遂忙改口称:“这是我从小便系于腕上的。阿古说,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
宕桑旺波细微的表情变化稍纵即逝,很快仍复嘻笑朗朗,拉着格桑的手走在街上,向她解释着新奇的一切。街道的两旁,是商馆饭庄,集市上人们摆出藏刀、食物、以及各类用品在出售或等待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