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已经被软禁在红苗三四天了,虽然没有被饿着,冻着,痒着,但心灵的空虚寂寞使得一向沉着乐观的他变得烦躁起来,他们几个究竟在搞什么?!红衫美女楼竹纤每日午时三刻,戌时一刻悠然飘进送上饭菜,每每打扮得妖艳妩媚但却冷若冰霜,害的穆笑棋日日处身于冷潭热火的情绪起伏之间,对红苗的企图用心却是猜不出半分。
已经是第五天了,穆笑棋干脆停止了无聊的渡步,躺在兽皮上望着一成不变的帐篷顶。待楼竹纤飘进之时,他似乎睡得不省人事,毫无防备地露出各个死穴破绽。她的嘴角扬起了第一个笑容,为了他不设防的睡相。
‘我原以为姑娘的美貌在于冷若冰霜,没想到笑容更胜一筹……’
她被彻彻底底地吓了一跳,仔细望去,眼睛依然紧闭,那张帅气俊美的脸庞竟不见半点动过的痕迹。她调整了些呼吸,从容地问道,‘小王爷身手非凡,何不去帐外走走……区区两个守卫并不能阻挡你,何必呆在这一处呢?’
好一个试探,穆笑棋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楼竹纤,‘在下愧不敢当,若真是像姑娘说得那么好,当初怎么会被你们抓住呢?’
她冷笑一声,‘我可跟长老不同,并不认为你是个重要的人。换句话说,我不觉得你有影响到安韶诺情绪的能力……’
‘呵呵!看来事先做了功课,调查周全啊……’他抬身坐了起来,无害的笑着。
楼竹纤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慌神,险些打翻了碗盆。同这个能读懂人心的男人独处简直是比下狱还难熬,她真担心长老周密的计划会被他识破,以致自己的牺牲被白白得浪费掉。他没有发现,他应该没有发现,这种蛊全族只有她下得识得,暗自平抚了心境后,楼竹纤从腰袋中摸出了一个小鼓,咚咚咚地敲打起来。
穆笑棋深感不妙,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高林中听见的脚步声,连绵不断的回荡在耳边,令人心神迷乱,他正要扑上前去抢夺小鼓,只感觉全身无力炙热难当,皮肉下就好像着了熊熊烈火,身上却下不了半点汗。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扶着地上喘着粗气,‘可恶!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离心。也就是让人失去神志的药物,我见你几日来精神紧绷,特给你配置的……’成功了,她放下了小鼓,褪去了红色的上衣只剩下一件淡黄色的抹胸,娇艳的一笑,‘如何?现在是不是很想要我……’
不久前还是冷若冰霜的女子转眼间便成了个热情如火的调情高手,穆笑棋的嗓子开始干热,握住兽皮毯子的右手不听使唤的抖动起来,‘圣女?别说笑了!干脆你改名叫淫女吧!’他压低自己的身子,尽量拖延时间,只要这个半裸的女人不要再上前一步,他的英名同清白还能掌握一阵子。事与愿违啊!这个半裸的女人似乎成心想要磨练他的意志,不仅慢慢地向他靠来,惹得穆笑棋满身欲火,喝下去的水瞬间转成了气从头顶冒了出去。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家伙,竟然还给帐篷里这对迷乱的男女加了些特效,弄得整个帐内烟雾缭绕,气氛极端煽情。楼竹纤见时机已成熟,姣呃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穆笑棋暗知今天是‘贞操’难保,心中祈求不要出现最坏的结果,一只蛇妖似的胳膊爬上了他的胸膛,面前的女人早已是一丝不挂,他闭上眼睛,但求速战速决。
石如意探路遭到红苗人的袭击,邢宿前去解围,留下一个无所事事的安韶诺被奇怪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就算是再外行的瞎子都能看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阴谋好让她落单。安韶诺当然自己也了解这一点,特别是当一个价值连城的王族玉佩出现在一定可以看得见的草堆上,她就完全猜到有人想让她单刀赴会,去见见她的生死冤家。别人既然已经挖了坑,不往里跳似乎有点对不起别人的脑细胞,安韶诺给邢宿他们留了些记号,摇身一变成了只兔子,一蹦一跳地向着红苗的陷阱去了。
在奔跑的途中严禁放声大笑,这样既影响了速度,搞不好会引起盲肠炎。可安韶诺实在有些按耐不住,这一路上,除了有些玉佩,宝石,靴子,衣物外,甚至还出现了刻着‘穆笑棋’大名的痰盂罐,她宁愿相信穆笑棋是个爱护花草天天施肥的小农王爷,都不敢相信他会带着痰盂四处游玩。这帮挖陷阱的猎户们恐怕是连小学都没有上过吧!
不远处就是一大片帐篷村,三四十来个层层叠叠,远远看去好像还富含着什么玄机,给人一种有进无出的感觉。安韶诺最后看见那件‘有可能’属于穆笑棋的引导物是一条‘XL’的内裤,按照红苗人给出的线索来推理,穆王府的小王爷,紫云山的头子老大,现在应该是一丝不挂,丢脸丢到连内裤都没穿。她的心口有些痛楚,但看好戏的心情早已覆盖了痛苦的感觉,她加快了脚步,跟着指引来到一顶红布帆帐篷前,不用竖耳朵便可听见帐内传来的阵阵姣喘声,‘穆笑棋……穆笑棋……’
‘不会吧!’安韶诺的心口像是被鼓锤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她捂住胸口跪倒在地上,抱怨着同安灵皿的共鸣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她记得石如意有留下几粒去咒活气的哭咒丸,快快吞下后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手拨开了帐篷的门帘……
帐内虽然烟雾迷离,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右侧地上躺着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那女子赤裸着身子一脸陶醉,而那个男子……安韶诺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往下看,便退出一步拉开嗓子朝里面嚷嚷,‘穆笑棋,我捡到了你的内裤……超大号的……’
正陷于情欲中的男子猛然清醒,他试图推开身上水蛇般的女人却没有成功。这就是所谓最坏的结果,她们引来了安韶诺……
‘那个不是我的……’他回复道。身上虽然已有些退热,但那个进入了状况的女人似乎欲求不满,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肯松手。‘安韶诺,我中了蛊,你进来帮帮我……’
帐外的小女人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臂捂住了胸口,意志坚定地一口回绝,‘我不要……’
他怒,她明明就是以为他会向她出手嘛?‘我的意思是,帮我把这个女人从我身上挪走……’
安韶诺嘘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挪向帐帘,不知怎的,想起刚才穆笑棋的那幅情形,她心口的疼痛就会隐约地出现,时而严重时而减缓。她抛出一句‘毁人好事必遭天谴’的谬论,由着他自生自灭,随后便着帐沿一屁股坐了下来。值得庆幸的是,那令人生厌的声音已经停止。
‘安姑娘的面色似乎不太好……’面前突然出现五六个人,把坐在地上的安韶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身上丁玲光朗地吊了一大串饰物,怎么看都是个巫婆级的女人。
‘我在你们这儿很出名嘛……’安韶诺摇晃着直起身子,心口倒是越发疼痛。
老太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直视着她的双眼用一种念咒般的语调发起问来,‘此时的你,心口是否疼得厉害?’
那双眼,好黑暗!安韶诺望着她犹如黑洞般的眼睛,思绪变得紊乱不堪,只感觉胸口正如她所说得那样剧痛难忍,眼前一阵昏眩,双腿发软,就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啊!好痛……好痛!’
‘一个心情平和的人是不会受到安灵皿的冲击的。安韶诺,你的心太杂,心太乱,你一直被感情所左右着,可怜的人啊!你的乱终究会送了你的性命,安灵皿定会处罚你的心神不一,让你心力交瘁而死的……’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她跪倒在地捂着心口,耳边不断的传来类似诅咒的声音,安韶诺的眼前开始有了幻想,从尉帧玄的出现到四方园的种种,从踏上寻觅安灵皿的那天到穆笑棋的深吻,每出现一个幻想,那心口的疼痛便加深一分。终于,她意识模糊地昏倒在地,只记得隐约有人对她说着,‘睡吧,睡吧,忘记一切,平和地参拜安灵神吧!’
望着空空的帐外,穆笑棋接受了自己一败涂地的事实,对于一向自命不凡的他,这只是奇耻大辱的开始。不到两个时辰,他不仅被利用当作他们诱拐安韶诺的工具,并且在对方得手后竟然傻傻地杵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这帮戴着蘑菇帽的野蛮人并不像看上去得那么迟钝,至少比起李旭宇来,技术含量高得很。帐内女人已经恢复了神志,些许梳理后走出了帐篷来到了他的身后,搭上他的肩膀试图作安慰之势。穆笑棋一脸的疲惫,冷冷地甩开了她的牵制,
‘滚!’
‘我们只是想引起安韶诺的心痛下蛊加以控制,并不会造成性命之忧……’楼竹纤说话的语气似乎很没有说服力,就刚刚安韶诺在帐篷外的表现,任谁都不会相信那蛊没有副作用。
穆笑棋冷眼对着她,这女人先前的冷傲之气早已不复存在,这满脸的忧伤不会是装出来的吧!他迈开了步子走向树林深处,楼竹纤也踏着小步跟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会开始以我的女人自居,来干涉我的自由吧!’
他冷冷的笑,笑得她心寒。她原以为穆笑棋会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对安韶诺的情感,就好像那些男子们爱的轰轰烈烈,天长地久,肝肠寸断的。可是他没有发脾气,没有摔东西,没有拿出个酒壶灌醉自己,而是压抑着心情,就好像是她天生的守护者一样。
楼竹纤的心不知怎么得也开始绞痛起来,她为了那个肮脏的任务,连心都给了吗?她幽怨地抬起双眸,却四处找不见穆笑棋的影子,这个男人,真的舍她而去了。
四面环竹使得窗外一片翠绿,幽幽叮咚的小溪流水声倾入耳帘,阳光透过几处竹间的缝隙,泻入这片幽深的竹林,穆笑棋睁开了双眼,此时下榻的地方正是安韶诺当时养病的小木屋,屋外稀稀落落的说话声引着他出了内室,‘你们在这儿……’
‘呀!他醒了!’石如意正光着脚踝在小溪中捡着花瓣,闻声回头便看见一身狼狈的穆笑棋迷茫地站在门前。‘邢大哥,我这就去给他下碗花茶,你带他进去,爷爷正等着问话呢!’
邢宿拍了拍沾土的双手,领着他再次进了内室。白胡子的老头正叼着烟头神清幽然坐在案前,直待石如意端着壶香气扑鼻的花茶从屋外进来,才睁开半闭着的眼睛瞅着穆笑棋,‘中了离心,且又没事,想然公子必有艳福了……’
‘是福是祸,老人家应当比我清楚!’他差点忘了这老头儿是个医师,仅凭三指便能辨识药毒。他不知曾几何时被他诊断过脉,那树林中的一阵昏厥后他究竟错过了多少事情。
‘安姑娘就是安灵皿启用者的事儿实在是始料未及,距圣物开坛大礼至少还有一年半,红苗的人为何这般心急……’老头清了清烟杆,‘不过,若是红苗奸计得逞,白苗即有灭族之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