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韶诺在何处?’
‘……’
‘红苗开坛圣地在何处?’
‘……’
‘你是谁?’
‘楼竹纤。‘
‘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穆笑棋。‘
‘……请问,顾兄,你在做什么?’
‘我在确认她究竟是失去了意识,还是不愿回答。’
‘……我认为顾兄的恶劣性格并不亚于穆兄!’
‘刑宿,帮我脱去她的上衣。‘
‘你要做什么?‘
‘你以为一个男人脱去一个女人的衣服是要做什么?‘
‘这要看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那,一个下流的男人和一个正派的男人一同脱去一个女人的衣服,那是要做什么?’
‘……’
她的外衫最终被脱去。
‘我不知道顾兄除了会使催眠之术外,还会医术。‘
‘这是卢老太昨日教我的,用来封住楼竹纤的穴道,压制她使用幻术的能力。‘
‘卢太君为何只将此术授与你一人?‘
‘因为众人之中可以肆无忌惮触摸女性肌肤的只有我一个。毕竟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当邢宿叙述完刚才在屋内审问楼竹纤的情形,在座的各位面露尴尬之色,偷笑的只有那只死狐狸。要是早知道太君有意让他去审问,他们何必大费周章浪费时间?可谁叫那家伙从一开始就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呢。
‘楼竹纤对安韶诺的下落以及透露红苗开坛圣地的所在地时有所顾虑,因此没有回答问题……我相信二者之间必有联系,从她言语中的自信可推断,红苗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安韶诺的下落,是否真应该像她所说,夺取两件神器前往红苗,至少可以保住安韶诺和金溪零的性命!’刑宿提议夺取神器前往红苗。
‘可若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安韶诺的下落,或是只是单纯为了利用我们破坏白苗的开坛仪式?’顾炎属于坚守派,总觉得红苗人心叵测,诡计多端,众人前往危险重重,要是找得到安韶诺那倒还好,要是找不到她,再陪上几条性命就太不值了。
‘开坛在哪里开都一样,白苗也好红苗也好,只要能按时开坛就行。’成樊属于无所谓派,只要金溪零无事,按时开坛即可。
‘如果在夺取神器过程中有任何差错;神器无法送到,开坛人没有就位……一切就完了……’杨志也主张固守,他虽然知道红白苗人为争夺开坛主动权会拼个你死我活,可紧急时刻应当简单处理,他很信命。
‘李旭宇的目标一直都是安韶诺,如今安韶诺的失踪他一定心急如焚。他若知道红苗这种若有若无的说法,定会豁出手夺了神器前往红苗……由他相助,夺取神器一定没问题,只是……真的要同旭和园联手吗?’顾威是总结派。
‘联手不联手那是其次,只要能合力找到安姐姐,准时开坛,事后再灭了他也不迟!’尉筱珑倒是很想的开。
‘明日便是开坛之日,应忌大动干戈。安灵皿与金穴镜至关重要,想必白苗的保护会十分周全;如此,即使是同旭和园联手也没有十足夺取的把握。何况红苗的开坛圣地也不知在何处,耽误了开坛时辰的话……’玉枫岚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她们两人都要死。’
众人陷入了沉思。
久久不语的尉祯玄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他面露难色,几次欲言又止,却又犹豫再三。终于,他从口中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来,把到目前为止都表现良好的尉筱珑气得暴跳如雷。
‘为什么?’小女一声大吼,惊得众人不敢多言。
‘理由?玉枫岚刚才说了。’
‘我们人手充分,留有时间,还抓了个非常愿意给我们带路的楼竹纤……为什么要死守在这里?我们应该去红苗找安姐姐。’
‘安哨诺也许根本不在那里。’
‘那就让笑面狐再拷问拷问……‘她的暴怒的眼神射向旁坐的顾威,‘可以吗?!‘
‘可以,可以~~‘顾威拼了命地点头。
‘你是不是因为安姐姐选择了穆笑棋而没有选择你怀恨在心?’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了口气。
尉祯玄冷着张俊脸,并无意料中的大发雷霆。
‘还是因为你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在座的各位还来不及把刚刚吸进的冷气吐出又接连灌进了第二口。跑题了跑题了,分明是一场战略决策选择问题却被硬生生地弄成了感情纠纷,居然还是当着‘罪魁祸首’的祖母的面。顾炎实在看不下去,对着尉三小姐大喝了一声‘住口‘,突然把原本的’攻击者‘转变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尉筱珑出乎意料地柔弱,眼泪汪汪地指着眼前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你说,你是不是真的不管安姐姐的死活?’
‘她现在不归我管!‘这句要命的回答似乎把刚才尉筱珑的指控都正当化。尉筱珑含糊地骂了一句懦夫便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了。
议事厅了维持了有史以来最为长久的沉默。在众人各怀心事揣测尉祯玄的意图时,一旁观察多时的卢太君恐怕是跟尉祯玄有着同样的心思。他们都对穆笑棋有着无法理解的信任,相信他在开坛之前一定会找到安哨诺并把她带回来……所以,他们只需要好好地守在这里……
于是,九灵山庄的各位决定坚守不动,各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第二天的来临。
杨志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房间。
时间仿佛回到了100年前的那天,他也是这样一夜辗转,翻来覆去;记得当时睡在他隔壁的左岸,好像还因为太紧张踢了四次墙。他猜想那应该是暗示让他过去聊天说话排解压力,他碍于二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只当作没听见,继续在他的床上反复做着仰卧起坐的运动。现在想想,若是当时他去找了左岸,同她说说话,也许现在他的脚下站着的是另一片土地。
杨志在门外伸了伸懒腰,转身关上了房门。他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忽见金溪零悠悠地从隔壁房中走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明显地挂在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他看看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德行,也想不出什么鼓励人心的话语,只能尴尬地冲她笑了笑,走向议事大厅集合。
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刑宿正同玉枫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尉祯玄和成樊自顾自地在一旁坐着。刑宿的伴读不知所谓地晃来晃去,还时不时跟山庄的丫头要些吃的。杨志觉得百般难耐,也没有聊天的心情,于是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顺便想想心事,打打瞌睡。
一个队伍中总是会有一两个吵闹的角色。杨志屁股还没坐热,顾家两兄弟高调进场。‘唉!一晚上都没睡好,我的眼睛到现在还扒不开呢!’顾威嚷嚷着就朝着杨志走来了,‘其实我很紧张。’
杨志见他神采兮兮,精神气爽,一双美目两侧还挂着一两坨眼屎,去你个紧张,‘我看你是睡太多了~’
‘那丫头呢?’尉祯玄叫住了顾炎,他这是在指尉筱珑。
‘……’九天鹰沉默了三秒,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又想干什么?’尉祯玄皱起眉头看着顾炎,显然是把尉筱珑的蛮横任性全都加注在她的丈夫身上,因此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大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置身事外。
‘她说她要留在山庄……’
‘为何?’
‘她说没有安韶诺的神器开坛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尉祯玄不由自主地瞟了眼金溪零,这不是还有个相关人物么,什么叫一点关系也没有。
边上的顾威当然意会他眼神的意义,挤了个脑袋进来不要命地来了句,‘她说金溪零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只顾自己性命不顾朋友死活的人她懒得理会。’
顾威清淡地一句话语却有着震雷之效,大厅内的男男女女先是忽然安静了下来。随即,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扫在右侧那三个高大男人的身上,最后,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左侧的金溪零。见她正专心致志地读着某本书著,似乎并不知情地突然被大家集中的眼神吓到,众人长舒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是故意的!’顾炎拉过顾威的脑袋,在他耳边恨得咬牙切齿。
‘她没听见,不是么?’顾威冷笑了一声,便不理他们。
杨志被这几秒钟的事变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在这种紧要关头,刺激开坛人的言语和行为都是严令禁止的。这个好事之徒看似油嘴滑舌,喜怒多变,再追加一条荒淫无度,却因为他刚才的举动暴露了他长久以来捍卫的立场--他想去找安韶诺,并且十分不满昨日做出的决定。
小丫头来报,石如意派来的白苗领路人已经在山庄外等候了。尉祯玄变得有些焦躁,对穆笑棋可以按时带回安韶诺这一假设似乎极不自信。他与顾炎把尉筱珑留在山庄,并嘱咐几个丫头好生照顾这个刁蛮小姐别让她乱跑,必要时甚至授权她们将她捆绑起来。
卢太君是贵客,被特等的使者先行接走,随行的还有变了装的龙长老。出于他红苗长老的敏感身份,对外,卢太君只声称他是她的私人医生,实质是带上个帮手以防不备之需。当然其中还有龙长老的一些私人原因。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白苗营寨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苗安排的使者分别将对立的两拨人从不同的小径带入。苗寨坐落地极为隐秘,众人跟着领路人左弯右拐地似乎在原地打转的样子。四方园这边的几十来人先是被带进了一大片视野广阔的草地。虽说是半腰高的野草却十分平整,领路人在这看似无害的野草丛中走了个九转十八弯,同样的地方倒踩了个三四回。人群里有了小小的抱怨声,总觉得前面那个歪瓜咧嘴子的带路人心怀不轨。尉祯玄走得很坚定,就连向来自由散漫的顾威也迈得很小心。苗族喜好深居,对生人既不屑也不信,即使是住在这片区域的渔民猎人也很少有人说得出的苗寨的位置,这次神器开坛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不做好基本的保密工作难保将来不被人偷袭,因此这次前去苗寨的路上必然陷阱重重,稍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大家伙好不容易走出了草地,领路人又将这群人带入了草地边缘的一个树林子里。随眼一看只觉得是个沿着草地惯有的那种直排小树林,一个步子踏入的同时才发现原来这林子深不见底。此时虽然正值冬季,可南方气候温暖湿润,树林里又以矮树居多,分枝错综复杂交错,将头顶上的岚天几乎全部遮掩。众人安静地穿梭在密林间,偶尔听见树杈折断的声音。大约走了两三个时辰,众多的小弟们已被整得晕头转向,昏天黑地,平生第一次走路走到想吐。玉枫岚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晕眩,也只有功夫底子良好的尉祯玄,顾炎,刑宿等人还稍许记得住些回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