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石如意 1
夭一一2019-09-09 12:084,012

  ‘哈哈,逛街逛街!’安韶诺唯恐别人看不出她心虚,笑得无比灿烂。

  邢宿望着眼前的女人,实在下不了狠心作弄,闪了个身让了主角给他人,‘穆兄,在下于心不忍……’

  不知何时,他身后闪出个穆笑棋,摇着那把碍眼的折扇,露出一张俊脸十分欠扁。‘有何于心不忍,虚情假意是她特长,溜之大吉是她的专利。

  ‘你们两个……’安韶诺还没有时间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倒是被两人同时出现的突发现象整得目瞪口呆,平时精明不过的脑袋像是开了锈一般,思路也不由地越走越歪。‘哦~原来你们两个是……你们两个是……’

  ‘是什么是!’穆笑棋的扇柄一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这颗看起来不怎么大的脑袋究竟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刑宿见他那一下毫无怜惜之意,不由地同情起安韶诺。‘安姑娘,这件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向你细说。目前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穆笑棋貌似并不理会她的想法,只从她的包裹中挑出法器册,恶劣地在她面前挥了挥。‘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让我保管吧。’然后这个无耻的男人便哈哈着飘出了房间。

  ‘真拿他没办法……’邢宿苦笑,随即也不见了人影。

  拿他没办法?喂,你跟他很熟嘛?安韶诺只觉得心寒,那我呢?这两人是在什么时候发展了这段不可告人的关系~她越发搞不清状况,难以决定究竟是逃跑还是留下,没钱没厘还被人拿走了法器册,安韶诺似乎没得选择,枉费她自称聪明绝顶,谁知最后搞不清楚状况的竟然是自己。

  南宁府,原名邕州,是南部的边陲重镇和着名商埠。一年四季来来往往的商户不计其数,此外,世代聚集在此的边疆民族更是添加了一份浓郁的异域风情。山,河,湖,溪交相辉映,若不是百年出不了一个好画师,龙椅上的皇帝老儿早就丢弃了京师,改都南宁府了。

  红水河滩,放眼望去重峦迭嶂,隐约可见村寨田间,一女子上穿窄袖大襟蓝干衣,下着百褶未过膝盖,腰间搭上一条浅蓝色围腰,着实一副苗人装束。女子面容严肃,轻快地穿梭在崎岖突兀的山岩小路间,终于,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边停了下来。榕树上,不知何人用剑刻下几个大字,虽然有了些年岁,但依稀可见‘宛融’二字。女子在字前跪下,嘴中默念数语后,对着红水河唱起古歌,歌声缠绵动听,但却昏螟空灵,掺透着阵阵悲凉。

  她察觉异常,回首望去小路,见三人汉人模样打扮,站立在不远处。两男一女,左边的男人手中握有折扇,一身白袍颇有贵气,他看似心不在焉却双眼有神,若不是生的一张较为漂亮脸蛋,应还有些将才之风。在他右侧的男人就令人顺眼的多,儒雅又不失风度,然而他手中的大刀较于他的品行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还有就是那个女子……呃?人呢?她眨眨眼,安韶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立在她面前,小女人双手胸前一合,说道,‘那边那个白衣服男人让我来向你道个歉,这一路上他走到哪儿,烦到哪儿,就连这小小的一隅之谷也不放过,竟然强迫我们停步,故意打扰你的雅兴。’

  穆笑棋无奈摇头,‘学什么不好,学我记仇……’

  苗族女子轻笑,向三人行了个礼,问道,‘三位是去哪儿?’

  ‘我们在寻找红苗村寨,听说距南宁府外十几里的红水河谷就有零落的寨子,希望可以借宿一晚……’为了避免安韶诺的‘词不达意’,或是穆笑棋的轻浮举止吓到眼前的异族女子,邢宿抢先作答。

  三人中难得有个正常的,而邢宿的态度中肯儒雅又不欠风度,苗族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难道公子不知红苗人的习俗?’

  邢宿抬眉,‘愿闻其详。’

  女子轻笑,‘红苗人不同于其他族的苗人,虽也是地处汉苗交汇的南宁府,却极度排外。除了正常买卖交易外不愿与其他族人,甚至别族苗人交往。他们的生活方式怪异,礼节特殊,有些庆典令人费解……找到他们的寨子虽然不难,借宿一晚?我看想要进村都不可能……’

  邢宿面露难色,回头以眼神请示穆笑棋,穆笑棋略加思索,摇着扇子上前作揖,‘姑娘既是本地人,对此地习俗的了解自然大过于我们这些外来人,可否指条明路让我们度过一晚,等天明再去拜访红苗。’

  女子还未说话,便看见站在两人身后的安韶诺忽然右手抚着心口,不仅面色灰白,且站立不稳。苗族女子届时大喊,穆笑棋闻声回身,急忙扶住即将倒下的安韶诺,才发现她已大汗淋漓,昏死过去。‘安韶诺,安韶诺,韶诺,韶诺……’他失了方寸。

  ‘附近有一木屋可供休息,两位公子愿否带这位姑娘前往?’女子适时开口,令两个乱了阵脚的男人终于找回了些方向。邢宿连忙抱拳,‘还请姑娘带路……’

  女子宛然一笑,‘两位公子可要跟好了……’她飞身起步,转眼间便成了二十米开外的人影。

  看女子的身形气质,并不像学过什么上乘功夫。但双脚轻盈灵活,尽管红水河畔磊磊多石,山岩崎岖,她却来去自如,行如平地。穆笑棋同邢宿点点头,背上安韶诺,快步跟了上去。

  四人一路向西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间幽深雅致的木屋前停下,女子从腰间抽出一根短笛吹了二三个音律,不多久,屋中便传来相同的笛声。

  ‘爷爷,快开门!’她高声喊道。

  一个看似年过七旬却神清气爽的老头儿走出了木屋,穆笑棋二话不说进了内室,小心翼翼地将安韶诺扶放在床。邢宿窘迫的笑了笑,把大刀摆置在门角儿,站在门外低头向老人家作揖,‘老人家,我那位朋友失礼了……’

  老头儿用烟杆敲了敲女子的脑袋,显然他对穆笑棋的鲁莽行事看不顺眼,对孙女随便带人回家很不满意,虽然邢宿的平易近人有一点点影响了他生气的决定,但归根结底,拉了张老脸表示极度不欢迎。‘你们这是明抢还是暗劫,哪有主人家刚开门,客人就往里跑的。’

  ‘爷爷,那位姑娘似乎病得很重……请您……’

  ‘你给我住嘴……’老头的烟杆再次落在女子的头上,他转头上下打量着邢宿,烟杆一挥指着他的鼻子,‘你这小子叫什么名字,何许人也?可知这是白苗的地盘,不容得你们汉人无法无天!’

  ‘老人家误会了,我们并非前来生事,只因我那位朋友突然病倒,逼不得已前来打扰……’

  ‘逼不得已?’老头儿猛哼了一声,‘这地方难道辱没了你们的身份?’

  ‘我并非这个意思,老人家还请原谅我见识浅薄,词不达意……’

  ‘哼!你已经不错了……’老头儿又哼了一声,斜眼恶狠狠地瞪着屋内的穆笑棋。

  老头儿同女子走进了内室,邢宿暗料这老头儿是个性格古怪,疙疙瘩瘩的老古玩,便小心翼翼的陪在身后,同时又为穆笑棋百年难见的焦躁捏着把汗。谁知,刚进屋内,这只笑嘻嘻的不倒之才早就在那儿侯着了,一见到老头儿,便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当局者一看便知是虚伪的本意,没想到这食古不化的老骨头就好这个笑,‘假是假了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笑得出来的。’

  ‘老人家,请出手救救我这位朋友……’穆笑棋收起笑脸,低声说道。

  老头儿又是一记冷哼,‘我只不过是一名山野老汉,公子所托非人啊!暂借书房一用未尝不可,救人的事不是应该找郎中吗?’他向苗族女子使了个眼色,独自出了木屋。

  女子见此,只得稍作歉意,留下三人出了屋子。

  屋外

  ‘如意,我同你说了多少次,现在是非常时期,千万不要同陌生人来往,你非但不听,还要带他们来这里……’老头儿神情复杂的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吸着烟。

  ‘爷爷,没事的!他们看起来并不像什么邪恶之人。更何况找麻烦的是红苗的人,干汉人何事?’石如意盘坐在地上,努力想着借口替自己开脱。眼前的老头儿看来是动了怒气,不好好哄哄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荒唐!恶人难道还在脑门上刻个恶字不成?’他狠狠抽了口烟,‘这三人一点儿也不简单。就拿那个笑不正经的来说吧,对那个生了病的姑娘何等关心,就这种境况下,还能观察我的书房,彻查周围环境,发现我是个药师……还有那个面善的,手中提的是何等杀人利器,即使是汉人,也没多少能舞动那柄大刀的……至于那个姑娘也是怪怪的……’

  ‘爷爷!’面对老头儿的喋喋不休,石如意显得有些不耐烦,她从石上蹦下,从腰间取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布板,‘事已至此,爷爷若是不出手相救,那我自己来……’

  ‘丫头!’老头儿不满的喝住正待进屋的石如意,屋内却突然蹿出个人,撞地她顿时失去了重心,向后仰去。‘邢公子!’来者急匆匆的,却忽略了眼前是个女子,双手一把扶住她的腰间快速向内靠,待两人都站稳后,如意竟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双颊绯红,一时说不出半个字,甚至连反抗两个字怎么写都忘得精精光。好在前来的刑宿无心留恋怀中的女人,松开双臂将她丢在一旁,径直向老头儿走去。

  ‘老人家,我的朋友很痛苦,请问有否止痛的药丸可暂时缓解……’刑宿的儒雅似乎已盖不住他焦急的心情,就连口气都变得有些侵略性。

  老头儿躲开孙女儿哀求的目光,无可奈何的从石上下来,‘乱吃药还不如不吃药,乱治病还不如不治病……我看看。’

  老头儿收起了烟杆,不紧不慢的向木屋挪动了他的金步,速度之慢,令刑宿忍不住有冲上去背他的冲动。而老头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丢了一句‘死不了的’,叫人听了恨得牙痒痒。

  安韶诺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起初还有少许呻吟声,目前所见得只有急促的呼吸,和逐渐发冷的四肢。穆笑棋守在床边,怎么也提不起平日的精神。

  老头儿的金足终于踏进了书房,眼瞧床上女子的面色,大叫一声不好,从架上取出一板银针,在其身上几大穴位连施二十余针,针针下了些内力。老头满身汗水,一个时辰过去,安韶诺的呼吸终于平顺下来。

  ‘老人家,这究竟是……’一旁的刑宿见老头儿的手脚变缓,才敢大大喘了口气。

  安韶诺的状况虽有明显好转,但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古人云,医者父母心。老头儿既然决定管这件闲事儿,对这两个大男人自然摆不出好脸色。他再次冷哼,任凭刑宿怎么叫唤,头也不回地走进卧房,重重甩上了门。

  石如意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了门窗,从书桌右侧的书橱中取出半截熏香点上。待察看过安韶诺的状况后,她转头,直直地看入穆笑棋的双眼,这男人难道根本不想救这位姑娘……‘也难怪爷爷会如此气恼,这姑娘要是能早个十天半个月看上医生,也不必受如此病痛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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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蛮丫头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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