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一夜之间而已,她觉得所有的事物都变了,变得她完全不能理解。
澄砂冷冷看着她失态的哭叫,一个字也没说。室宿哭了半天,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更是惶恐,只敢偷偷用眼角瞥她,观察她的神色。
“出去。”
澄砂淡淡说着,合上了眼睛,再不看她。室宿连滚带爬地奔出门,急忙把门关上。刚松一口气,却见前面行来两盏琉璃灯,白虎正含笑看着自己。她的腿又是一软,跪在地上行礼,“室宿见过白虎大人。”
白虎摆了摆手,“起来,今天不用守在这里了。暗星大人睡了么?”
“是!暗星大人她……方才好象醒了过来……”
“哦?”白虎笑了起来,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屋子,室宿急忙退了开去,心还在一个劲地跳着,怎么都停不下来。
“刚才吵到你了吧?”
白虎走去床边,没有点灯,低声说着,见她用被子裹住头,不由失笑。
“澄砂?装睡么?”
他去扯被子,很轻松就扯了开来,澄砂躺在床上冷冷地看他。她身上的白色袍子有些松垮了,耷拉在肩膀下面,她也不拉一下。
白虎见她肩膀细腻柔软,忍不住用手摩挲上去,渐渐便狂放起来。澄砂木然地看着他,动也不动。白虎吻上她的脸,轻声道:“再有十天,新神界就要正式称号封王了。”
他解去她衣裳的带子,伏身而上,将她抱在怀里,轻怜蜜爱。
“澄砂,你喜欢什么名字?两个字还是一个字?新的神界王朝,叫做烨可好?还是你觉得岚更好?”
他喃喃地说着,似乎也不打算让她回答什么,低头便深吻她的唇。
“但我更希望我们的孩子叫弥砂……你喜欢么?”
弥砂,迷砂……她闭上眼睛,拒绝给予任何回答,拒绝任何亲密的深入。她紧紧咬住牙齿,从喉咙深处逼出几个字:“我永远也不会给你生孩子。”
白虎不甚在意,将她抱在胸前,叹息着,“青杨山的散仙来了许多,我却不敢用呢……早知道当时应该将炼红他们除去才好,省得今日担心。澄砂,你看,四方的大业我完成了。我们是不是该用酒庆贺一下?”
澄砂全身是汗,用力推开他的搂抱,翻身过去穿袍子。白虎忽然用力从身后抱住她,呢喃道:“我们早就说定了吧……大业成功之日,我们不醉不归,你要食言?”
澄砂淡然道:“酒拿来,我喝。”
白虎笑了笑,伸手开窗,原来窗台上早放了两壶酒,他递了一壶递过去。澄砂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白虎挑起眉毛,正要叫好,她一把揭开了壶盖,把一壶酒对着他当头浇了下去!
白虎愣了一下,苦笑着伸出舌头将流去唇边的酒水舔去,他目光如幽火,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才轻道:“怎么,酒不让你满意?”
澄砂把酒壶丢了出去砸成碎片,然后冷道:“酒已喝过,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白虎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压倒。他的声音如冰,“澄砂,你想惹怒我?”
她森然与他对望,眸中瞳仁乱跳。白虎眯起眼,忽然笑了一声,“好可怕的杀气,暗星,还是澄砂?或者说,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他端起另一壶酒,直接倒在她身上,白色的袍子顿时湿了大片,变做半透明的。
“你喜欢玩,我就陪你玩。澄砂,你逃不掉的……”
他拉高被子,罩了下来。黑暗降临,滋生无数妖魔,澄砂觉得自己被它们的触手圈圈捆住,动弹不得,只能随着他起伏徘徊。一切都静到了极至,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越来越激烈,仿佛进行一场战斗。
这是她注定要失败的战斗。对手是她永远无法亲手杀死的敌人。
“你是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这句话一直徘徊在耳边,如同梦魇。她陡然咬紧牙关,既然逃不掉,那就挺身上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什么天下,什么江山,大不了一条命。你聚了江山,我便毁之;你得了民心,我便夺之;你成了王,我便诛之!
赌上她所有的尊严,不逃也不躲。白虎,我们斗上一场!
她死死攥住他的肩膀,一直到指甲上的旧伤口迸裂流血。她忽地咧唇而笑。
“白虎,我不认输。”
冬去春来,转眼已是仲夏时节,正是万木兴旺,花红柳绿之时。宝钦城地处南方,更是早早地就热了起来,大街上少年男女都换上了鲜艳的夏装,长袖宛然,衣袂如云,一派悠闲清爽。
寅时刚过,卖包子的王老汉蒸好了第一笼豆沙包,揭开蒸笼,白气团团乱涌,香味从街头飘去街尾。街尾拐角处则是宝钦城最著名的早茶馆,尽管天色不过蒙蒙亮,茶馆里却早已人头攒动,生意爆满。许多人都从王老汉这里买了各色包子,油纸一裹便去喝茶。
王老汉将第二笼什锦包子排好放去蒸笼里,远远地,从茶馆里传出小歌女的清脆歌声,这些卖艺的甚苦,大早上也来赶场子。他用抹布擦擦手,闭上眼睛仔细听去——那丫头声音甜得很,字正腔圆,脆生生地好象新鲜的莲藕。
“……白杨何萧萧
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
杳杳即长暮
潜寐黄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