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沐浴,一下躺倒在床上,困意席卷而来,真的好累,好累。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有嘈杂声传来,睁开有些迷糊的双眼,房间里好亮,是谁扰我补眠?扬手看了看表,不过才两点,又出什么事了?
起身梳理了头发,盘在耳下,前去开门。
“柳芬仪睡醒了么?”是碧荷,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皇上好些了么?”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让碧荷进了屋子。
看了看还未折叠的被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好多了,造您的吩咐,午膳上的粥,皇上用的很香。”
“哦,那就好,太医看过了么?怎么说的?”
“您就放心吧,太医吩咐皇上静养几日就痊愈了。”
“今日御膳还是以清淡为主,要知道虚不受补,那些补品要隔些日子才能上,记住了么?”后世那点药理,被我一次倒了个精光。
“嗯,这个太医是嘱咐过了的,您就放心吧,这乾颐宫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了,您就安心歇着吧。好了,午饭给您搁桌上了,您记得吃啊。婢女告退了。”
被她一口一个尊称,搞得我郁闷的不行,虽说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我还没到那种要用尊称的年龄吧,看起来有那么老么?
被她这一折腾,反而没了睡意,开始洗漱,更衣梳头束发,然后搞定自己的午饭。
用冷水净面时,忽然感觉到几日的水似乎比昨日暖了几分,看来春的脚步是严寒无法阻止的。不记得是谁的什么诗句里有这么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可惜现代的城市里很少看到看到有‘红掌拨清波’了。我一直有冬日以冷水净面的习惯,据说是可以预防感冒,效果还不错,在我看来什么时候这水浇到脸上感觉不到冰的时候,武汉那短暂的春天也就露头了。
料理清楚了自己的事情,我似乎需要去当值了。
乾颐宫*墨雪居
本应该卧床静养的人却不见了踪影,我不禁大讶。
这人今天早上还发着高烧,下午怎么就下床了,我的头上似乎瞬间就飞过一群乌鸦,哗啦啦的,落了我一头黑色的羽毛。
问了碧竹才知道,皇帝临时起了了兴致,移驾京西禁苑——茗苑,并留下口谕,
乾颐宫一等女官西林槿霏挑选得力侍从前往。
无语,得力内侍?我哪知道是哪些了。我发愣的时候碧竹快速的汇集了乾颐宫上上下下三十五侍从,齐齐聚在墨雪居外,等着我的挑选。
皇帝,你是躲清闲了,干嘛留下这么个难题给我了?
看着眼前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我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些人中我面熟的大约有一半,叫的上名的一半的一半,熟悉的寥寥无几,得力侍从让汪怡来选绝对没问题,我么,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干脆,让她们自己选择吧,愿意前去侍驾的就跟我去,不愿意去的,就当放假吧。
很快,有十二个人愿意前往茗苑的人,站出来了。
看了看,碧竹碧荷这两丫头都在其列。
这日虽未下雪,但寒风萧萧,院中树木花草凋零,依然天寒地冻,空气也很是干燥。
下午的阳光照的精神还有些恍惚的我,似乎一切都像是虚无中的场景。
马车在洛叶城的大街上晃荡着,眼皮似乎快要合拢了,一双手指生生的夹住。
“主子啊,醒醒神啊,出了帝都不远就到了,要是在御前当值这个样子,那可是要打板子的啊。主子,你看看外面多热闹,看看就不困了。”
“碧竹啊,你后悔离开北书房么,这乾颐宫你乐意呆么?”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自己就把她调到御前当值,心底总有些不自在
碧竹收回看着窗外的眼光道;“做宫女的侍候谁不是侍候,能在皇上身边当差,是所有宫女梦寐以求的事,碧竹还没谢主子了。”没人的侍候,碧竹还是叫我主子。御前当值是所有宫女梦寐以求的事,可是为何你的目光如此飘渺。
伸手搭上碧竹的肩;“你心底真的乐意么,既然你还叫我主子,就不要欺骗我。”
真诚的看着她,希望得到她的真心话。
“主子,碧竹没有欺骗。碧竹深感主子提携之恩。主子,碧竹求您了,有机会就劝劝皇上,为了帝国,保重龙体啊。”她几乎泣不成声。
愕然,从何时起,碧竹,这个有几分我学生时代影子的丫头,开始对皇帝上心了?
我没有吃味,只是奇怪,为何景恒吸引不了我,却吸引了如此多的纯情少女,难道,他真的是个痴情之人?是我误会他了么?
“主子,其实乾颐宫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的出来皇上对主子的心意,您不觉得皇上把您提升的很快么?从西六所到北书房,再到乾颐宫,到一等女官,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在您身上只是区区几个月的事情,甚至皇上还赐了您西林的姓氏,亲自为您改名,这是后宫娘娘们都享受不到的殊荣,今日皇上移驾茗苑得知您还未起身,竟然下旨您可以稍后在前往御前,这更是凯蓝开国以来送所未有的,主上,您还不明白皇上的心么?”
完蛋,碧竹,你少说一句会死么?碧竹每说一件事,我的心就下沉一分,原本坚定的思想就碎掉一部分,到最后,我费尽了心力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信念又一次动摇。有些事情,我是在掩耳盗铃,可是,碧竹,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要说了,碧竹你要记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皇上是主子,我们是婢女,主子有令,婢女从命,你刚才那些话,被后宫娘娘们听到,尔命休已。茗苑虽不比皇宫,但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的好,主子,就是主子。我等下人不可妄自议论,否则杀生之祸不远矣,你是我从北书房带过来的人,我不希望你有事。”
或许是我严肃的口吻,决绝的眼神,带出几分我昔日的威严,碧竹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呆呆的看着我,目光游离。
景恒,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一定要把我至于风口浪尖,才甘心么?你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让你后宫那些美女们对我赋之行动之后,你才做惶然大悟状,为我正名么,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感恩戴德么?
景恒,你真的让我很失望。甚至,我有些怀疑,碧竹只是你的传声筒而已。
皇帝,你忘了一件事,柳寒霏,向来的吃柔软不吃硬,逼迫对于我而言,无效。
难道这样不好么,你一定要将我最后一点关心、心疼、在乎、全部抹杀掉才甘心么?你何苦做的如此复杂,如此简陋。
你需要一个西林家的皇后替你作政治砝码,名正言顺的对我说明,我何尝不会答应?十年了,你还是把我当作了你的玩偶,还是每日对着我做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样子,皇帝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这就是我生生世世要辅佐的人么?这样的伪君子,值得我为他付出么?可惜,你没有迷惑我,却在碧竹心中竖立了一个亲故情圣的影子,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帝都城墙,忽地觉得,这里的温度比北极的冬天还要寒冷上数倍。冬日暖阳抵不住这彻骨的寒冷。
转眼茗苑就在眼前了,看这那陌生的字体,深严的守卫,已然立在门口,却迈不出步子。碧竹见我沉默着,而守卫已经把握紧了手中的大刀逼近,忙上前喝倒;“令牌在此,此乃御前一等女官,不得放肆。”说完回头又看了看我。
“本官偶感不适,未赶上圣驾,前来请罪了。”说着拿下自己的腰牌,递了上去。
看着碧竹焦急的目光,此刻不是怨愤的时候。
守卫在核对我们的令牌的时候,另一对人马,不期而至。
“前面圣驾营地,任何车马不得进入,下车,接受检查。”一位首领大声呵斥。
“大胆,何人敢拦瑜贵嫔车驾。”
“雨清,不得无礼,扶我下车”一个柔和的声音想起
不禁抬眼,见一个眉目如画,娇靥如玉,双目如秋月般明动的美丽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拾台而下。发髻上芍药金步摇钗,繁杂精巧的缨络一重又一重仿佛簪了数点繁星在鬓上,在万缕青丝的衬托下更加的光彩耀目。果真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拉着碧竹赶紧低头退到一边。
一个淡淡的芳香在凤的拂动下,窜进鼻翼,桂花的芳香,沁人心脾。
触目可及的只有她的大红羽缎斗篷,宝蓝妆花缎袍,还有袖口翻出的三四寸白狐风毛,让人觉得暖意非常。
不知怎地,忽地想起了关于美女、才女以及丑女的评价。
我倒是蛮欣赏成君忆关于‘美女是烟,才女是酒,丑女是茶’的论断。
后宫有没有才女我不清楚,但美女绝对不少,美女是烟,吸多则伤肺,酒多饮伤身,而只有茶,在一丝苦涩中,散发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芳香。在茶的情操面前,无论是烟的醇香,还是酒的浓烈,都显得那么的恶俗。只可惜世间真正能品尝出茶的真味的实在是寥寥无几(品尝的出是一回事,愿不愿尝就是另一回事了)。而小亮正是一位品茶者,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小亮与阿丑一生携手以对。我倒是很期待,景恒的后宫能多些茶来,让我见识见识,也品鉴一番。
而眼前这个女子,似乎三者俱全,难怪,皇帝躲后宫妃嫔都躲到了禁苑,却还是指了这么个烟酒茶三味并存的女子前来陪伴。
从来没想过要把心送给他,此刻到也不觉心痛,皇帝么,没有个别十全十美的妃子,倒是件怪事了。
“见过瑜贵嫔,恭请瑜贵嫔万福金安。”
“这位就是皇上新封的林芬仪吧?难怪皇上喜欢,果然是仪表堂堂知礼之人。”她笑吟吟的说着,美目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我。
‘仪表堂堂?’这个貌似是来形容男子的吧?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宫服,眼色虽然中性,但还不至于…林芬仪?我啥时候改姓了?
“瑜贵嫔客气,舍妹哪里比得上瑜贵嫔万分之一啊。”一个陌生的声音飘来。
‘舍妹?’今天我的别称都好奇怪啊。
“原来是西林大将军啊,久闻大将军治军深严,今日一见,果然所传非虚,凯蓝能有西林将军效忠,实乃幸事啊。本嫔忘了,陛下特旨大将军认西林芬仪为妹了”
“陛下抬爱了,自慧雅皇后十年前大去,府中一向孤寂,蒙圣上大恩,西林家也多了一份子啊,实乃幸事。”
“西林将军说的是,陛下还等着本嫔了,本嫔就不多耽搁了,西林将军自便。雨清,走,进苑。”
见那倩影远去,我才深深的呼了口气,若不是西林大将军及时赶到,这场夹枪带棒的奚落,我还真是不知道如何接腔。
“木槿谢大将军今日解围,请受木槿一拜。”
自来凯蓝,我第一次心悦诚服过的向一个人弯下自己的膝盖,若非西林家族的声望,今日,这通侮辱,我是受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