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薇语气平静,神情也是温温淡淡的,“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
“你是说,尹成信想要攀附我?”简贝一眼睛瞪圆了。
她自认平平无奇。
身材不怎么样,偏圆润,长相跟夏庭薇比起来只能说还能入眼。
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
本身也没什么钱财。
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尹成信有什么好算计的呢。
其实夏庭薇若不是亲耳听到也不敢相信。
理智上知道简贝一的怀疑是正常的。
但她心里面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
撇撇嘴,夏庭薇叹气道,“我不会害你的,这个尹成信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是不信你,”简贝一连连摆手,“只是你说的太魔幻了,我一下子还接受不了。”
简贝一看出夏庭薇的难过。
可她就是没办法相信。
话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夏庭薇只能让简贝一自己好好想想。
沉默着把简贝一送回去。
坐在车里,看着简贝一上楼的背影,突然就觉得鼻头一酸。
不被信任的感觉真难受。
特别是这还是她的好朋友。
对着电线杆思考了好一会人生,夏庭薇仰起头,把委屈收起来。
想想方才把木子独自留在别墅里实在失礼。
于是夏庭薇赶着回去。
脑子里面一会简贝一一会木子的,让夏庭薇注意力分散了。
开车时候最忌讳走神。
夏庭薇的思绪早就飞到天边去了,没注意车前有一男一女路过。
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情急之下夏庭薇猛踩刹车,方向盘往绿化带里面拐去。
“砰!”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响彻整个街道。
车子撞在了栏杆上!
路人纷纷愕然驻足。
险些被撞的一男一女也都停下来。
车头冒气黑烟。
夏庭薇脑袋磕在方向盘上,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警笛声,救护车的呼啸声。
夏庭薇意识越来越模糊。
起初还能听到一些外部的声音。
她听到有人说,“失血过多快不行了。”
“心电图不正常。”
但很快什么都听不到了,接着意识也彻底沦陷下去。
充满消毒水的走道上站着一个男人。
他西装革履,衬衫的领口被解开,领带被扯松了。
下巴满是青色的胡茬。
颀长的身姿如同木桩定在抢救室门口,深邃的黑眸凝视着上边亮起的红灯。
保持着同样姿势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简贝一赶过来,“薇薇怎么样了?”
沈奕泽眼睛缓慢地动了动,声音沙哑,“还在抢救。”
简贝一气喘吁吁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送我回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
抢救室外只有他们两人空旷得可怕。
简贝一略带哭腔的声音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般,不断在走廊回荡。
男人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什么。
他眼神悲凉,仿佛身处于一座千年古庙当中,独自枯坐在蒲团上。
长达一个小时的沉默。
简贝一哭得很伤心绝望,快要窒息般。
抢救室的灯由红转绿。
终于,枯树般的沈奕泽终于脸上有了表情。
他疾步走到推出来的担架旁,看见夏庭薇身上吊着点滴,口鼻都罩着呼吸罩。
“患者已经脱离危险,你是她的家属吗?”医生询问道。
“是,她是我太太。”沈奕泽喉结微动,只觉得出声时喉咙跟撕裂一样疼。
接下来交费,办入院手术。
这些杂七杂八的工作都被匆匆赶来的助理给包办了。
沈奕泽只守着夏庭薇的病床,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此时此刻,男人眼里心里只有病床上的人。
简贝一也不敢走,生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接到噩耗。
她眼眶里续满泪珠,盯着床上的人。
想起夏庭薇出事前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就好了。
不管她信不信,都要表现出相信的样子。
这样夏庭薇就不会因此而伤心,以至于开车时候分神。
刚才交管局的人来过,把那段路的监控录像给沈奕泽看了,车祸的主要责任人就是夏庭薇自己,没有人买单。
明明路口已经亮起红灯,她的车子却没停下。
好在没有撞到那两个路人。
否则夏庭薇就要背上人命官司了。
听着交警的描述,沈奕泽脸上浮现出一股痛苦。
夏庭薇实在太善良了。
为了避让别人让自己陷入困境。
这个笨蛋!
此刻沈奕泽多么想把夏庭薇摇醒,质问她,别人是命,那她自己难道就不是命吗。
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了别人,那他怎么办?
可沈奕泽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医生说了,夏庭薇刚刚脱离生命危险,如今还在观察期,十分脆弱。
任何一丁点外界干扰都可能让她陷入重度昏迷。
她脑袋磕在方向盘上,再加上剧烈撞击,脑袋里很可能有血块。
无论是医生还是交管局的人都受不了沈奕泽的死亡凝视。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什么也不说也不回应,就直勾勾盯着你的眼睛看,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双目赤红。
沈氏集团的负责人该不会疯了吗。
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荒谬的念头来。
病房里的人来来去去。
只有沈奕泽始终坐在床边拉着夏庭薇的手。
他像是修行多年的苦行僧,又像是枯树。
盛亦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看到沈奕泽这个样子他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去问了医生具体情况。
当得知夏庭薇脱离威胁后,盛亦繁松了一口气。
再看简贝一,自己缩在病房的角落。
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小嫂子不会有事的。”盛亦繁安慰着。
简贝一痛苦地摇头,“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薇薇怎么会分神。”
“不怪你,听话,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盛亦繁心疼地把她搂住。
现在谁也没提起差点被撞的两个路人。
其实沈奕泽心中对这两个人是有怨怼的。
但此时夏庭薇还昏迷不醒,他无心去搭理其他。
本该安慰一下两个路人。
但他们谁都不愿意。
傍晚的余晖落在窗台上。
外边一阵风吹来,把窗帘砸得七零八落。
十分钟前简贝一被盛亦繁强行带走了。
病房里面只需要一个人守着就行。
盛亦繁自认劝不了沈奕泽,只能先把简贝一带回去,现在能休息一个是一个。
沈奕泽听到风声。
眼珠子缓慢地动了动,接着动作僵硬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