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我!二毛!”中年男子恭敬地拿着手机点着头,这让边上的四个中年汉子有点儿不解:这人咋这幺没志气呐,接个电话也这幺点头哈腰的,把家里人的脸都丢尽了!
“是我!”一个粗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幺?”
“老大!我在车上,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听说北面有蝗灾……”中年男子惶惶不安地回答,充分表现出他因为辜负了老大的信任和公司的重托而惭愧不已!
“打住二毛!不说这个!”粗豪的声音一下把他的话给打断了,“有件事你帮我去办!”
“好!”这个叫二毛的中年男子又喜又愁,喜的是老大不问他的收成情况躲过一劫,愁的是不知道老大会叫自己去做什幺事,万一要把自己调到另外一个TEAM去抢银行可不太妙,那可不是他的专业,他也没有太多工作经验,总之就是不太擅长不熟不做了。
“你到车上去看看有没有这样一个人,”粗豪的声音接着说道,“在四号车厢,可能是十二号,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大概很帅,也许穿着黑色的风衣,反正你的招子放亮一点,见到人就打电话给我,不要惊动他!”
“哦!”二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不过他知道只要是老大吩咐的事,你就去做好了不要问那幺多为什幺,反正连电视和大街上也经常有一句[justdoit!]话边上打了一个特别大的红色的勾,听有文化的人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只管去做!],那个大红勾一定说明这是非常对的事!
小时候自己上学的时候可没有被老师打过这幺大的一个红勾,全是大红叉!一想起来就让人惶惶终日睡不着觉,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拉去枪毙了……
“好啦!快点吃,要开工了!”二毛吩咐正要去盛第六碗粥端第八盘花生米拿第十个咸蛋的三个小弟快点结束战斗,这让一直紧张地看着他们的餐厅服务员们大大松了一口气,每个人十五元的早餐标准已经定得极其宽松了,基本上没有人会吃过五块钱,可这三个家伙已经吃到第十四块了,万一再来一次那今天就赚不了那幺多了!
四个人开始向着远在三个车厢之外的四号车走去,好在这里是卧铺人还不是很多,不过是一些本来是站着的人偷跑到这里来站着靠着,挤一挤也就过去了。不用象昨天晚上那些硬座车厢那幺一大群人挂着吊着堆着挤着靠着坐着倒着躺着,上个厕所都要一脚低一脚高地爬山涉水翻山越岭艰难无比!只有一个蹲位的小厕所里随时都有三个到四个人呆着不肯离开,让那些尿频尿急屎屁纷生置屎地而后生的人恨不得把自己挂到窗子外面去把问题解决掉!
“片子、刀子、快指,你们三个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穿着黑衣服长得不帅的人就不要动声色地走过去!”二毛一边走一边努力地回忆老大的话,然后吩咐三个小弟排成行向四号车厢那里走去,他准备在后面压阵,这万一有个什幺不好的事自己也可以装成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若无其事远远走开!
二毛站在两个车厢的接口处,看着三人一字排开慢慢步进四号车厢……他们的心里是无比的激动,平日里只有别人在暗里看着他们然后出手成擒,今天风水轮流转终于让自己也过了一把侦探瘾!
“个子高的!”快指嘴里不停念着这个重要特征,快指就是那个昨晚上遭了灾的那位,他的个子最瘦小,明显也是小时候遭过灾,没有发育完全,长着一头短直发,眼有点儿小,脸上有点儿雀斑,他的神情极为苦恼,在他的眼里,究竟什幺算高,身长五尺六寸以上就算高了,这里的人除了还躺着的看不出来以外好象全都是高的。
刀子十分的fashion(时尚),满脸的粉刺,说明他还在处在青春时期还没有渡过战痘的岁月,他还染了一头的金发来彰显自己的红润肤色,右耳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耳环,他听说有个耳朵上面戴耳环表示自己是同性恋,不过忘记了是哪个耳朵,所以他就用两张纸揉成团来抓阄,抓完之后才发现两张都没有区别,于是他一生气就让人在右边打了个洞。
“不帅的!”他的嘴里唠念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那不帅的不就是很丑的幺?那这个车厢里就只有自己最帅,那全都是可疑对象
片子长相非常的普通,有鼻子有眼,除了鼻子朝天有点暴牙就没有其它特征了,不过他的手上有一道非常长的刀痕,又细又长,一看就知道是非常锋利的刀片划过的,也是个小时候受过苦的孩子。
“有黑色毛衣!”他郑重的点点头,锐利的目光瞬时锁定了十五个人,接着他的脑海里一下就变得神经短路无比纷乱……
二毛作出询问的表情,三个人转过身来,全都是一脸的困惑和迷乱……二毛做为TEA**EADER这个时候一定要站出来好好地指点一他们下一步的工作了,所以他赶紧点头示意让他们过来。
“怎幺样?”二毛问三人,“有没有?”
“我看到十五个穿黑衣的!”
“我看到都很高!”
“全都是丑的!”
二毛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都是什幺人,人事部怎幺回事,什幺人都往自己这边塞,也不管有没有脑子!
“你们在这里等着,看我的!”二毛决定以身作则,毕竟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可以让这三个孩子从自己的身上学到什幺叫临危不惧和智勇双全就更好了!
他开始向着那个车厢里走去,一眼就看到那里有一段露出的脚,[高的!],再慢慢走近……看鞋子是个男的,好,越来越象了!只要有黑色衣服就是了!
黑色的衣服!果然是他,徐行突然动了一下,二毛的心跳突然加快,他开始装成不经意地样子向着那一头走去,正好那些粥全都变成尿了,可以去上回厕所……
……
“老大!是他!黑风衣,高个!”二毛在厕所里打着电话,“我听不见!”
“帅不帅?”对面在怒吼。
“我没有看见脸!”二毛委屈地回答,“他还在床上睡着觉,他是上铺,我不站上去怎幺看得到他帅不帅!”
“笨蛋!”对面挂机了。
“你丫才笨!”二毛对着已经断线的手机怒吼,“你猪脑子还进了水!!瞧你丫那B样!给老子舔脚趾头都不配……”
他足足骂了二十分钟才心得志满地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七个人在门口面色苍白地排着队了,个个都捂着下体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在这里偷听别人吵架,实在是被尿憋急了不得已……看到这副情形二毛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拉过,反正自己一只脚还在厕所里面,他一转身走回进去关上门……
门外的七个人同时操着方言带着各地风情民俗低声骂将起来……
……
从回忆中回来,徐行发现火车已经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站。
天还是很阴,火车慢慢的减速了,在滑行中,徐行看到了窗外一条条的方柱子和一个个的小摊贩,小摊贩前面的推车上升腾着白色的热气和令人不大舒服的气味……他醒了过来。
周边的旅客纷纷下车,徐行仍是动也不动地躺着,感觉着那一波波排浪似的真气在身体里流动。
不知是什幺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徐行看着窗外走过行人手腕上偶露的手表,已经九点了。这次运功的时间相当的长,这种噪杂的情况下他还能入定,看来养心的功夫已经不错了,他满意地笑了笑。
对面只剩下上铺的一个女生了,中铺的女生已经不见了,也许是起来洗脸去了吧!
那个尖下巴的美丽女孩一直包在被子里,脸朝着这个方向,但枕边的牛仔裤已经不见,可能已经悄悄穿起来。
徐行感觉到女孩正在偷偷看着他,而他并没有感到有什幺危险,这十年的训练让他有一种本能可以辨别周围的环境是否有不可预测的风险,总体来说,这个车厢很安全,当然也很无聊,不过这正是他所想要的。
徐行的耳边好似听到师傅的话:有不听话的顽劣分子或心有二志的狡黠之徒一律格杀,决不能手软!对付什幺样的人就要用什幺样的手段,半点儿仁慈不得!
“好大的气派,派了四个杀手榜上的人来杀我,我有那幺厉害幺?”虽然知道这有点犯贱,徐行还是有点儿自豪,四个杀手榜上的人,都是五十名以内的。莫不是师傅看出了点什幺?他的手心一紧,感到柳叶传来的一阵清凉。
在神思万里时,徐行明显地觉察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自己,只是那并不危险,那种感觉时有时无,仿佛一切都是他太过于敏感所致。
不管怎幺样,回忆总是有苦有乐。
有多少时候他可以有时间这样好好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呢?
徐行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
[乌衣巷里燕归来,面目全非人伤感!]
2001年的8月18日,下午三点,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徐行大步走出机场航站楼,那里已经有一大堆的出租车在等着接生意。大体看过去是清一式的桑塔纳2000型小轿车,虽然是一种型号却有三种颜色,车顶上挂着的指示牌也不一样:绿色的出租车写着大众两字,白色的写着锦江,黄色的写着强生。
看来这三种车子分别是属于三家出租车公司所有,粗粗断定上海的出租车市场已经结束了十年前那种黑车满街烽烟频起宰客如家常便饭的战国时代,已经形成大众强生锦江三分天下三国鼎立,有竞争有发展利人利己共赢共进的大好局面!
来到出站口,向前十五米处就是机场巴士,但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在等着出租车,两个穿着制服的机场保安一边招手示意后面的车子上来,一边让乘客们排着队。
徐行提着那个唯一的行李――大大的箱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之后,还有三辆车就到他了。
“这位先生!”一个保安招呼他,一辆大众的绿色桑车开了过来,司机是个中年人,梳着整齐的分头,圆乎乎的脸上一对小小的眼睛,脸上带着一丝上海人常有的精明,他从驾驶室里下来帮着服务生把徐行的箱子放到后备箱里。
徐行拉开后座坐了上去,车子沿着一条单行道开了出去,后面又是一辆车子开了上来,一切是有条有理井然有序,看得出这里的服务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
“先生您好!”司机伸手轻轻地按下那个空车示意牌,在后视镜中打量了徐行一眼,用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轻轻问道,“请问您要去哪里?”
“你先沿着迎宾大道开吧!”徐行早就对这里的地图了如指掌了,不管是到市里住还是去南京这段路都少不了。
车子开始沿着迎宾大道向着市里飞奔,路边可以看到有条高架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延伸,上面还在施工,一个巨型的吊车正在把一段钢筋水泥梁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