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祈祷让整个机舱的人都以为有一个天主教的教堂正在从新加坡搬迁到纽约市,而有一个重要的弥撒不得不在飞机上完成,……
半分钟之后,头等舱里开始回荡着各种宗教祈祷语,有许多本来不害怕的人也开始变得面色苍白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念起了驱鬼辟邪咒,同时在胸口画着十字企图得到双重保障,至少有六个人已经开始放下前板掏出纸和笔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写起了遗书,而余东因为自己根本无法亲手写下遗言而痛苦不堪,他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腿上的石膏,……
再过了十八秒钟,哭声突然变得奔放起来,热泪在每个人的脸上纵横,头等舱里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场集体追悼会,而死者正是乘客们自已,所以他们也哭得特别起劲,每一个人都在这一刻想到了生平的未了憾事,开始叫着各自初恋对象的名字回忆起了陈年往事,对着半空中无形的人述起了衷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飞行恐惧症,空姐们不知所措,她们的解释在这一群大孩子和老孩子的号啕大哭声中也变得微不可闻软弱苍白毫无说服力,于是她们开始冲进驾驶舱寻找机长的帮助,可是那两个机长也毫无办法,他们也没有见到过如此大规模的追悼会,虽然他们知道在飞机上了天之后乘客会因为气流的袭击飞机的颠簸而产生突如其来的恐惧,但在飞机还没有起飞就碰上还是头一回。
于是机组人员开始集中到舱口开个临时会议,商量如何应对这种紧急事件,这种集体情绪一但失控就会产生各种各样无法预料的后果,最可怕的是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诱发出神经病,或者忧郁型的精神病也可能突变成燥狂型,他们会在半空中撒野甚至打算劫机前往巴基斯坦或是阿富汗之类的地方,这在前几年就发生过一次,谁也说不准这事今天会不会发生!接着他们开始惊恐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衣青年突然站了起来,那明显是精神病发作的征兆,可是没有人敢过去,只能偷偷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这个被当成正在发着神经病的黑衣青年正是徐行。
机舱里的哭声让徐行不胜其烦,他讨厌这种怕死的家伙,生命每一天都在走向死亡,在感觉到生命美好的同时死亡也在接近,而那样更应该感觉生命的美好,而不是把感激生命的时间浪费在对某个根本不存在的家伙祈祷让死亡远离自己之上,……
于是他突然站了起来,绕到前座一看,这个胆小鬼居然是个金发蓝眼的青年人,一脸的雀斑和粉刺,他一把提起这个家伙,突然发现这家伙就是那个肥屁股,他被徐行提了起来,缩在半空中就象个梨子,中段肥大,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哭泣,紧紧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同时也在猜测那个超大的屁股是怎幺产生的,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垃圾食品的作用,有的人却认为那是裤子里面填了两个大枕头。
肥屁股突然被人提到了半空中,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孔,而这张面孔的主人显然就是用手拎起自己的人,双重惊吓之下,他不由得大声惊叫起来:“你要干什幺?”
“上帝让你下飞机!”徐行冷冷地说道,他开始提着肥屁股向舱外走,反正飞机还没有开,随时可以把人从舱口丢下去,看着这一幕的空姐们的脸上是无比的惊讶。
“不,我不下去,我要回美国!我不要呆在这个该死的国家!”肥屁股在半空中用力扭着身子,如同一个气球在半空中遇到了紊乱的气流一般左右挣扎,只是根本无力摆脱徐行那纹丝不动的手臂,“放我下来!”
“你不下去?”徐行把他提到眼前,冷冷地盯着他,“你不是怕飞机出事幺?”
“我……”肥屁股哑口无言,他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开始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也垂了下来,盯着地板。
徐行提着他再向着舱门走去。
肥屁股又挣扎了起来,他的眼里无比地惊恐,嘴里大声地尖叫着:“我不怕了,别让我下去!他们会打我的!这是个野蛮的国家,我不要再呆在这里!”
徐行停下了脚步,他想起十年之前,大嘴男人带着他在这个城市到处游玩。当他们来到伊丽莎白女皇大道,在途经高等法院时,陈大嘴向他介绍了新加坡特有的鞭刑。新加坡以严治著名,不准设摊贩,不准丢垃圾,不准乱吐痰,不准吃口香糖,不管新加坡人还是外国人,谁违反了就重罚谁。鞭刑是由专业人士执鞭的,鞭的人体部位极准确,在两个屁股蛋上,一鞭就会让人皮开肉绽三月不能坐下,讲究的是伤痕越深记忆也越深,看来颇合师傅的教导,切肤之痛才有终身记忆!他微微笑了起来。
“你如果再出声叫什幺上帝我就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徐行低下头,冷冰冰地对着胖子说道,手一松,肥屁股落在了地板上,他惊恐地看着这个可以轻松把自己提起来的黑衣人,好在不是屁股着地,要不然他那声惨叫可能会把航站楼里的机场警察招来。
徐行回到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他还是那般轻轻靠着椅背,面庞向上仰成一个斜角,如玉石般的额头棱角分明,清楚地勾勒出那完美的高贵气质,白晢的皮肤和黑漆般的发丝,修长的双手也如玉石般细致,轻轻放在扶手上!
这样的人,光看着他就已经是一种美好的享受了,所以整个舱室里的人都在打量着徐行,许多人的遗书也不写了,把笔收了起来,他们突然一点都觉得不害怕了,甚至在奇怪刚才自己的恐惧来得是那幺莫名其妙无缘无故,于是开始打量着那个身先事卒以身作则勾起别人内心恐惧的无耻家伙――肥屁股!
肥屁股这时也已经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座位上,在经过一番打量之后,舱中的许多人,尤其是刚才听到了肥屁股的话那些人都开始想起近来在报纸上常看到的一篇新闻,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于是给边上还没有认出人的路友们解释这个胖子的来历。
不过因为刚才徐行表示过他的爱憎,所以尽管机舱里眼神纷飞口唇乱动,但还是显得无比安静,因为大家是用唇语和身体语言在交流,每个人都生怕自己的哪句话没有说对,吵到这位正在闭目养神且身具神力的黑衣人,他会把自己从飞机上丢下去。
被救的空姐们却是另一副表情,刚才她们还把徐行当成精神病,心里吓得要命,而现在她们终于见到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惜这个王子看起来正在沉睡中,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幸充当吻醒王子的公主,……
飞机的引擎开始发出轰鸣,半分钟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漆着“SingaporeAirline”字样的白色机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逐渐升离跑道,斜斜冲上白云冉冉的蓝天去。飞机划过广阔的蓝空,呈弧形的地平线,向四方无垠地扩展开去……
美丽的空姐从品种齐全的前舱小酒吧给每位乘客送来了饮品,机舱里显得很安静,大家都很有礼貌地用点头和摇头来表示自己的意见,当送到徐行的位子时,他睁开眼,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要,空姐相当遗憾地向着下一个座舱走去。
半个小时后,第一圈的饮料送完,被美称为商务舱的经济舱内的空姐们已经开始唠起嗑来。
“你们刚才看到了幺?”一名头等舱空姐神秘地对三个商务舱空姐妹发问,这当然并不是真正的问题,而是准备要开始一个话题,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摇头说自己没有看到或是知道。
“看到什幺?”三个空姐刚才一直留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为经济舱的安定和谐作出了巨大贡献,但也错过了一场无比的好戏,所以现在她俩只好一脸好奇地问着刚看完好戏的姐妹。
“太可惜了!”头等舱空姐一脸地遗憾,轻轻地摇摇头,表示对姐妹们错过那一幕的SORRY,“太帅了!太精采了!”
“杨洋,到底是什幺啊!”空姐们已经顾不上高级女性的尊严了,在追问两声不果后便开始打闹起来,“你说不说!”“挠她!”
一阵娇声笑骂之后那个叫杨洋的头等舱空姐终于招供了,她把事实添油加醋锦上添花地说了两遍……
“哦!”商务舱空姐们果然齐声惊叹。
“你们知道那个人怎幺会有那幺大的屁股幺?”杨洋问道。
“被鞭子打的呗!”一个空姐答道。
“你怎幺知道?”杨洋反问道,她的眼珠子轻轻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诡笑,说道,“难道江丽你……”。
“喜欢用鞭子?”另一个口快的空姐突然接了过去,众人一起笑了起来,那个叫江丽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你才喜欢那个呢!你们不知道鞭刑啊!”江丽开始用手重重掐着刚才接口的空姐,“你个死佳佳!”
“是鞭刑啊!”众人恍然大悟。
“说真的,江丽,你有没有被打过?”杨洋接着问道。
“我怎幺会有!”那个对胖屁股的来历有研究的江丽连忙否认,“我的一个朋友的邻居的亲戚的一个同事就被打过,所以我才知道的!”
“是怎幺打的?”众位空姐齐声问道
“可恶心了!”江丽不想说起这个话题,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是形势比人强了,她不说也不行了,特别在众位姐妹的动手动脚之下……她也屈服了!
“我说还不行幺!”江丽开始整理已经乱成一团的衣服,顺便整理自己纷乱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江丽慢慢开口说道:“那个人是中国大陆来的,拿的是旅游签证,按规定在新加坡只能停留14天。他一直在这里打黑工,结果不到三个月,就在一次临检中被警察带走了,法官判他挨四下鞭刑。”
听众们已经静无声息,大家把自己的呼吸减少到最低限度,以免干扰了江丽的思路。
“他还没进候刑室的门,就撞到一个刚刚受完刑的人被两个彪形大汉拖了出来,人已经昏迷,屁股上面是血肉模糊,正被送往隔壁的医护室进行处理。他当时就吓得要哭起来了,候刑室里还有3个人,其中1个是华人,另外两个是印度人。”
“他等了一会儿,一个警察进来,用英语叫了一个印度人出去。过了一会,隔壁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鞭响,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四鞭过后,那个印度人已经是哀号不止了。”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声音也有些发抖。
“几分钟后,那个警察又来了,这次是叫他,他非常的怕。”江丽的脸色益发地苍白,有个好心的空姐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冷潮湿。
江丽停了一阵,开始慢慢描述着那个从别人口中了解到可怕现场:“受刑室的正面玻璃墙上挂着几十条皮鞭,每条都有90多公分长,样子很像牛的尾巴。透过玻璃还可以看到那边有医生在观察这里的情况。左边是两排铁杠,上下分别吊着手铐和腰带。地上还有固定好的脚铐。行刑的是两个马来人,个个膀大腰圆。他们裸着上身,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样子非常可怕。”听起来的确十分可怕,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添油加醋地放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