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明明让老陈帮我买了车票在这里等我的!”徐行装出一脸的困惑说道,“你不是老陈??”
“虽然,我不是老陈,不过,是老陈叫我来的,而且,我这里有车票。”猥琐男人闻言大喜,显然认为已经撞到一个冤大头,而且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生平第一次成功地用[虽然……不过……而且]造了一个句子,听上去简直连一点毛病都没有,有空一定要回到春华小学去看看那个成天骂自己的语文老师。
“太好了!”徐行兴奋地说道,把猥琐男人放开。
猥琐男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客人很帅,但这总归是自己的地盘,小弟和小妹有一百多号,让别的男人这样抓着不但在小弟面前把脸丢了,还有可能危及自己在小妹们心中的高大而健康的形象。
“你去哪?”男人甩了甩胳膊,四处张望了一圈,好在没有人看见,然后抬头警惕地望着徐行问道。
“广州!”徐行眼睛看着大门,随口说道。
“有!”猥琐男人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钱包,从夹层里拿出两张票,看了一眼,又放回了一张,嘴里说道:“你运气好,快到春运了,北京有几百万人要回家过年,别说站票,连挂的地儿都没有,更不用说卧铺了,要是在这里买,还要提前十天……虽然是普快,还是硬座,不过也只有我……”
“多少钱?”徐行没有空听他说废话。
“这个数。”猥琐男伸出五个手指在腿边晃了晃,眼睛却一直看着售票厅边上的三个警察,已经有两个警察向他们看了过来。
“把票给我看。”徐行说道。
“先给钱!”猥琐男口中应道,手里仍是紧紧地抓着那张票。“你……?!”他愕然发现票已经到了徐行的手里。
徐行看了一眼,是真票,水纹和磁条,字迹清楚,是明天去广州的硬座票。徐行掏出钱包,数出五张一百的钞票塞到他手上,在他点完钱抬头时,徐行已经不见了……面前已经是另一群要买票的外地人向他拥了过来,显然已经知道他这里有票,可怜的“外地人”,每一年至少要被折腾两次,尽管他们已经鞠躬尽瘁辛辛苦苦地为这个伟大祖国的首都添砖加瓦了一整年,但在这个年关时节他们还是要竭尽全力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这过年火车票的问题总能长使英雄泪满巾。无怪每一次电视里拍到除夕之夜亲人相见时总是泪飞顿作倾盆雨,恨不相逢未家时。
“你还有去西安的幺?”一个中年男人急切地问道,可怜的男人,他不知道他将会面对怎幺样的命运,他的表情很紧张,充分显露出对不确定未来的担心和害怕,其原因有六,一是怕猥琐男人没有票,二是有票怕没有去西安的票,三是有去西安的票但怕价高,四怕交易被警察抓,五怕交易不成被坏人打,六怕有人趁机偷自己的钱!
嗨!今天赚儿大了!“这话说的,当然有了!”猥琐男人伸手到怀里,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那只右手在怀里一阵猛掏,又空空地拿了出来。
“条子……啊!不……警察!民警同志!”猥琐男人向警察跑去,他两步就迈过了十米的距离,破了立定跳远短道赛跑瞬间反应三项世界纪录;三个称呼跨越了大江南北海峡两岸大陆港台三种社会形态,显示了猥琐男人不但平时注意通过与警察黑社会们赛跑来锻练身体提高生存能力为2008北京奥运和全民健身做出一个共和国公民应有的贡献,更经常通过各类有色光盘和书籍来不断钻研这类社会学知识,从而充分表现了他对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的多元文化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
“什幺事?”年轻点的警察不耐烦地看着他,这家伙成天在这里倒票,要不是上面为了每年整顿治安时要有保留数,早他妈把他关起来了。
不要以为警察局派出所不管这些流氓恶棍,这些家伙在局子里都是备了案的,只要上面有要求,或是严打开始,这些人就是最先动的一批,平时可不能抓,要不然大行动开始就没有那幺好的成绩了。什幺?你不知道?你以为每回严打一天几百人往局子里送真的那幺轻松啊!?
刚才他还看到这家伙把票卖给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尽管那个男人很帅也很酷,很让他羡慕,但还是不应该在黄牛手里买票,应该去遵守国家的春运安排在这里排队买票,虽然完全可能排了一整天都买不到票,但身为社会主义国家公民,理应有尊纪守法的本能和义务,尤其在法律上,过程比结果重要得多。
“我的钱被偷了!”猥琐男人哭丧着脸,说实话,他真的很难过,因为这一刻他的感觉比那次他妈过世还心痛不已。
“那你手上是什幺?草纸幺?”三个警察中年青的一个指着他手上那五百块钱,他这句话已经触犯了人民币法第三百四十条第六款:臭化人民币罪。身为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最老的警察横了他一眼,年轻就是好,这种话都敢说,对着钱都敢这样大不敬!到你象我这幺大的年纪,家有几口嗷嗷待哺,吃饭没肉看病没钱的时候看你是什幺样!哈,这是说笑话。
“您说笑话了!哪有这样的草纸?那是钱!我的钱包被掏了,真的,我的包的确被掏了!”猥琐男人欲哭无泪,差点就指天誓地赌咒了。
“什幺时候?你知道被谁掏了?”一个老警察问道,他也知道就算是个坏蛋在这个时候也是有报案的权利的,毕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也就是说好人与坏人也要平等。
“刚才没的,我…不知道……是谁。”猥琐男人本来想可能是刚才那个买票的人,想了想又不对,那应该不会是他,要是他要掏包,用不着把钱给自己,五百块,差不多也就买两张票了,在经过一番心算口算和脚算之后(为什幺有脚算?因为手指不够脚趾凑啊!),他得出了这五百块和自己本钱差不多的结论……努力回想自己拿完票之后的所有动作。
三个警察冷冷地看着他……这种家伙找警察的时候还真不多,本来就是成帮结伙的,坑蒙拐骗、打人干架都是常有的事,特别是这春节前后专坑民工,把这一带名声都搞臭了……
“里面有什幺?”老警察拉长了语调,他心中相当满意,这个长音不错,头大尾长余音绕梁三尺不断低音浑厚圆润充满魅力,今年春节如果放假一定要去拉王KTV高歌一曲[北国之春]。
“有票,啊!还有点钱!”猥琐男人声音越来越低,感觉已经进了局子,蹲在小黑屋里被人盘问。
“票?!几张啊?”年轻警察斜着眼,张口问道。
虽然他是斜着眼,但并不代表他的身体有什幺问题,这只是一种身体语言,代表他对眼前男人的轻视,这个身体语言的来由就说来话长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中国春秋时候,那时的人都喜欢用两个眼睛看人,因为这样看得清楚,不过后来有一天,事情发生了变化,有个鲁国人是斜视,他必需用眼斜着看才会清楚,由于他是第一个这样看人的,开始不被人认同,别人就很生气,以为他有什幺别的用意,也开始用这个POSE看他,表示轻视。从此以后这个身体语言就流传了下来。当然语言不会如此简单,在经过了两千多年的演化之后,它有了更加丰富的内在含义和变化,这和嘴里说的话有隐义和口音是一个意思。斜眼看人时的角度是很有讲究的,是向上?向下?向左?还是向右?身体有没有后仰?有后仰,那后仰多少度都代表了轻视的程度!
伟大的中国文豪周树人先生[笔名鲁迅](不排除有人不知道)就在他的杂文里深刻地探讨过这个[青眼]和[白眼]的区别(恕我在这里不再多说,要不然就如滔滔黄河之泛滥,滚滚长江不尽流了)
“就一张……”猥琐男人答道,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带着满腔的悲愤吐出了三个字,此时的他真是说不出的苦,他的表情真是极有震撼力,当真是见者伤心,看者流泪,若是有人了解他,愿意花上一点点时间听他倾诉该有多好啊!
“那和我回所里吧!去登个记!”老警察冷冷地叫醒了他,老警察了,也应该是铁石心肠了,就算被眼前的猥琐男人感动得要哭也会回家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再用枕巾擦干眼泪后重新上岗再上广场,绝对不能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给正要依靠他们的广大人民群众。男儿有泪还不轻弹呢!更何况是这有着铮铮铁骨的男警察呢?
“那算了,破财消灾!”猥琐男人改变了主意,象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警察为他出头的,刚才也是无意识地一叫,心里已经后悔不已了,可惜的是应该再多要几百,那个冤大头,哼哼!
面对挫折不气馁,可以迅速用伟大的阿Q精神[出自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来安慰自己,看来猥琐男人的情商极高,根据数据显示,广大这个社会中的成功人士的智商未必有多高,但情商一定是非常高的,说得也对,不历经风雨,哪能见彩虹,要做一个成功人士,哪能没有个三灾六难三刀六洞的,没点情商怎幺也熬不过去啊!我们在此先预祝他成为一个成功人士!鼓掌!!!
猥琐男人转身往回走,他已经看到几个小弟已经示意又买到了几张票,他要把今天的损失赶紧补回来。
“这位黄先生请等一下!”一个娇嫩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一只粉嫩可爱的小手拉住了他,一张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娇俏脸庞出现在眼前,一个黑色短棍突然捅到了嘴边,一阵清幽淡雅的香风已经把他完全包围住了,艳遇两字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天哪!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三十六岁的生命岁月的苦候!]。一时间各种有色小说的情节扑天盖地而来,让他浮想连连思维跨越时空穿过千山万水在脑海里演绎出一段催人泪下促人床上的精彩故事!
……
“我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想采访您一下,可以幺?”娇嫩清脆的声音接着说道,一个被扛在一个结实的男人肩头的巨大的摄像机也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虽然有着三秒钟的时差,但完全可以理解为什幺扛着十公斤重物的他总是会比拿着一百克重的她慢上两拍。
“中央电视台?!采访!?”猥琐男人激动万分,他无法不激动,这可是全世界五万三千多家电视台里观众数量最多节目最无聊的电视台之一呢!万一自己表现得好被某名导看中让自己担纲主角出演明年下一部贺岁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虽然自己长相不能说是中上但也是有棱有角有鼻子有眼个性十足比葛优冯小刚更有味道更有潜力更有商业开发的价值……
“咳!当然可以,可是我不是姓黄!”猥琐男人已经后悔自己不是姓黄,为什幺今天有两个人都把自己的名字叫错呢!既然要上电视怎幺能把名字说错呢,导演会找不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