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来大陆的时候,徐行看过一份资料,上面有对中国大陆的一些介绍,有一段话中说道:中国大陆是个对居民身份控制十分严格的地方,除了身份证,所有的公民都必需有一个叫户口或是暂住证的东西,那上面标记了你的基本社会关系或是表示你在某地停留的基本权利。
如果你没有这两个东西,那幺你的身份就是可疑的,这一点在象中国这样的地方是很致命的,你不但很找不到工作,而且可能很快被关到哪一个收容所的小黑屋里被暴打上几天体无完肤再送到沙漠里去挖沙子,根本不管你是民工还是大学生,也不管你是不是人,一切都是绝对的平等!
居然有这样的事,徐行有点儿不相信,以前他好象也是有过叫户口的东西,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看过那个红色的小本本,那是爸爸和妈妈的事,因为他们才是家长,而等到自己突然成了家长,却又用不着它了!
不过徐行相信这份资料的真实性,老方不敢拿假资料哄他!
所以,徐行就准备了好几套的身份资料,其中的一个就叫徐行,也就是他现在用的名字,当然只是记得自己叫徐行,那是远远不够的,如果遇到警察盘问,他会很认真地回答:徐行,现在一个上海私营外资小企业做业务员。出于南京,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已经过世了,父亲把他一手带大,十八岁那年,父亲也因为一场意外去逝,由于没有什幺亲戚可以继续让我读书,所以不得不从学校退了学,到上海打工,现在这个时候去西安是因为那里要成立一个分公司,他被派去了解前期情况,诸如此类的半真半假的话他随时可以说上十几个钟头,如果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用流利的上海话和英语来背诵这段资料。
当然,他更可以把自己的名字随意读成“Xuxing”或是“Xuhang”,相信别人不会有任何的异议,因为中国大陆的身份证上并没有象香港那样充分考虑到拉丁罗马斯拉夫和日尔曼语系的广大受众,完全没有标记注音。所以这个“行”字正象相当数量的中国方块字一样可以有着不同的读法,一种是嘴半咧向后拉舌在齿间欲见还羞代表了走路的意思,一种是口大张猛吐气可见红舌藏嘴底代表社会分工。
这一种形状两种发音读法各异意思不同复杂得别说这个地球上的四十八亿的老外们分不清,就连十三亿的中国人也常读错!
尤其是当你开始进入轮子时代走路越来越少分工越来越细满大街都挂着“中国某某银行”的时候,百分之六十的人开始只认识它的一种读音,只有一些不忿的老外会提意见让中国人保持点儿传统谦逊的姿态,不要把各式各样的“中国很行”、“中国人民很行”、“中国农业很行”、“中国工商很行”、“中国建设很行”这一类的牌子挂得满大街都是的时候才会读成前面那个音,特别是现在有些东西实在还很不行的时候。
其实徐子风当年给儿子起这个名字只有一个意思――这位早去的父亲想让这个孩子不必在乎人世间的风风雨雨,只要用心去体会生命带来的阵阵感动!
十八年前的一个炎炎夏日,天气热得连知了都闭上了嘴巴,金陵南城的莫愁湖公园里安静非常,在这人称火炉的城市的夏日中午,人们只会尽量地呆在家里泡在水里,没有人会去逛什么公园。公园西北一角有一大片绿竹林,方圆三十米,林中有条青砖铺就的小路,路上还落着些许枯黄的落叶,中更是寂无人声,只有偶起的风拂动竹叶时的沙沙声。
竹林深处慢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小路上,手拉着手慢慢走着。高的是一个神清气爽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尽管身上的衣服质地粗劣,但仅那不经意地流露出的潇洒意味就足以让人心折,矮的是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肤色极白,相貌亦是可爱无比,穿着一件背带短裤,里面是一件短袖的T恤衬衫。
“徐行,就是慢慢走,路是要慢慢走的,……”中年男子正是徐行的父亲,徐子风。
“就象我们现在这样,慢慢走么?”小徐行抬起头看着四周的青竹,伸出手去摸,感受那一丝凉意。
“嗯!”徐子风轻轻点了点头,慢慢地说道,“因为慢慢走才能轻松愉快,……慢慢走才能欣赏风景,……慢慢走才有时间与旁边的友人交流,……慢慢走才不会迷路。……”
“哦,……”徐行才四岁大,并不是太懂这些话更深的意思。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人生总是有起有落,你以后总要面对诸多纷扰,看准你的目标,走你自己的路,不要去理它们就好了,……”徐子风牵着小徐行的手在的青石砖路上慢慢地踱着步,嘴里慢慢说着“徐行”这两字的真谛,……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小徐行低声跟着念道,突然抬起头问道,“爸爸,是那首苏东坡的《定风波》里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