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他任由官僚们闹着,不停的喝着酒,脑子却清晰异常。回到新房,看到那双璨亮的明眸,心中一阵绞痛。她真是替自己挑了个好妻子,果然是个好妻子啊!
心儿,若是真如你所说,只要我幸福了,你才会更加幸福。那么我会让自己幸福,至少要让你看上去我……是很幸福的!
天刚蒙蒙亮,炎靖便习惯性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头黑亮的情思,鼻息间满是浅浅的幽香。小心的将怀中仍旧沉睡的人儿放置在床内次,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慢慢的穿上衣衫。
“王爷?”微带着睡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转头便看见锦冉月似醒未醒的坐了起来,双眼迷蒙的看着他。
无声的叹了口气,炎靖上前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时辰还早,再睡会儿?嗯?”
“不是不用上朝么?”眷恋他身上的气息,锦冉月下意识的往他怀中靠近了几分。
他的手一顿,低声道:“嗯。我进宫一趟,皇兄有事相谈。”
锦冉月微垂着头,道:“那午膳?”
“不用等我了,自己先用了吧。我会去母后那儿看看母后,就不回来了。”
她点点头,伸手又替他整了整衣衫,才重新躺回床上。
炎靖看着她闭上眼,不久久传来清浅的呼吸,唇边溢出一丝苦涩,转身往外走去。
锦冉月慢慢的睁开眼,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心中一痛。
还是不行吗?成亲也两个多月了,他一直恪守着为人夫的责任,体贴温柔,以王爷之尊陪她回门,甚至还多住了几天,生活上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总不在这里,他的眼总是落不到她的身上?她是他的妻子啊……
她只是他的责任,他把她当妻子,却也只是妻子而已,不是他的爱人,更不是他希望可以执手白头的人。
当日面对皇贵妃的自信随着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渐渐崩塌了,她已经开始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让他忘记皇贵妃,而爱上自己么?要是结果不是她所期望的,那又该怎么办?一颗心开始动摇而渐渐的惶惶不安。
而此刻已然出来王府,前往皇宫的炎靖却不知道家中的妻子日渐惶然的心情,一门心思都想着此时有了八个多月身孕的上官怜心身上。她的身子一直都弱,虽然有孕之后调养的很好,可是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总是让他担心不已,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她娇小的身子给压倒了。
“王爷,皇宫到了。”轿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轿身也停了下来。
他应了声,就下了软轿,慢慢的往龙霄殿走去。
“天,它在动,它真的在动?”老远就听见男子兴奋地声音,不是当今圣上炎律又是谁?
上官怜心一身宽松的服饰,身上披着一件披风,好笑的看着趴在自己腹间的男人,道:“行了,这个样子要是让宫人们看到了,还有没有皇帝的威严了。”
炎律修眉轻挑,笑道:“现在这龙霄殿还轮得到朕说话?!不是都是皇贵妃您说的算?”
“哟,好酸啊!”上官怜心笑骂道,“明明就是你自己一天到晚耍宝,被宫人们看到了,还怨到我的头上了。”
“哼!”低低哼了一声,放在她腰间的手还真是不敢大力,目光爱怜的看着高高隆起的小腹。
现在整个龙霄殿哪个宫人不知道他这个皇帝夫纲不振,要是惹恼了这个女人,他就只能在半夜她睡着了才能爬上那张龙床。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他只要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点头就是了。除了龙霄殿,就连凤仪宫跟慈安宫都已经传遍了,母后每次看到他都是似笑非笑的,尤其是沐清扬那个混蛋,还有事没事的调侃一下,他这个皇帝算是丢脸丢大了。
“奴婢参见靖王殿下。”门外突然传来紫苑的请安声,屋内的两人都一愣。
炎律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看着半合的房门,神情复杂。
上官怜心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笑道:“靖王来看我这个皇嫂难道不对么?瞧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唇角一瞥,看到进门的修长身影,眼底掠过一丝怒意。
“臣弟参见皇兄,娘娘!”规矩的行了个礼,炎靖毫不闪躲的看向炎律,竟有些挑衅的意味。
上官怜心有些头疼的看着兄弟两,为什么一起都好好了,怎么靖王成亲后就变得这么水火不相容了呢……
炎律虽然心中不悦,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胞弟,又不愿上官怜心伤神,只得按捺下心中怒气,道:“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可是有事?”
“听月儿说母后最近身子微恙,所以才特地进宫来看看,顺道来探望娘娘。”炎靖的视线落在上官怜心身上,多了几分温柔。
上官怜心浅浅一笑,道:“本宫很好,有劳靖王殿下费心了。这个时辰母后定是还未起身,不知靖王是否用了早膳?不若,同本宫于皇上一同,可好?”
身后男子放在腰侧的手微微一紧,她不着痕迹的伸手安抚了一下,继续看着炎靖。他们兄弟该好好谈谈了,而不是彼此之间这样猜测下去,不然迟早要出大事。
炎靖笑道:“如此,臣弟就叨扰皇兄跟娘娘了。”
精致的早膳很快就被摆上了桌,都是上官怜心爱吃的东西,还有一些调理身体的补品。
三人默默的用着早膳,气氛便变得有些僵硬。
上官怜心在心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小半碗粥推开,对炎律摇摇头,示意自己吃饱了。
炎律也不勉强,看着她乖乖的将补品喝下,才让紫苑跟幽兰扶她进内殿休息。
“你、跟朕来吧!”等上官怜心进了内殿,炎律才沉下脸,起身对炎靖道。
炎靖一声未吭,跟在他身后,往西书房而去。
将宫人们都遣了开,炎律才开口道:“阿靖,现在我只是你的兄长,而不是金陵的皇帝。我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炎靖有些恍惚,微抬头,看着他,“你说我想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阿靖,别忘了,怜心是你嫂子,而锦冉月是你的妻子!”炎律口气骤然加重,狠狠的瞪向他。
炎靖苦笑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你这么频繁进宫,难道真的是为了来看母后的吗?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怜心跟锦冉月都会是怎样的伤害?你向来冷静,理智,为什么现在却变得这么冲动!”
“那也是你们逼的!”炎靖突然低吼道,“我爱她,我这么爱她,结果却被你硬生生的夺了去。我不要锦冉月,结果是你们硬生生塞给我,甚至让她来逼我!冷静?理智?哈哈哈……现在的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些,这些对我来说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啪!”炎律伸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清醒一点!”
“清醒,失去心爱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凭什么要我清醒一点!”话音刚落,炎靖的出手往炎律身上招呼。
“该死!”炎律身子一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家伙疯了,竟然对他动手。
一来二往,炎靖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炎律心中的怒气越来越盛,索性也就不留情,放开手来痛痛快快的打了起来。
“咝……痛,轻点!”炎律身子一缩,摸了摸唇角,苦笑的看着直瞪着自己的上官怜心。
“哼!”用力的将手中的药摔到一边,上官怜心扶着幽兰的手站了起来,对站在一边的小福子道,“去,给咱们伟大的皇上上药!”
“奴才遵命!”小福子苦哈哈的皱着脸,不敢看炎律铁青的脸。
“心儿!”眼看上官怜心就要走出殿门,炎律哀号一声,“回来!”
上官怜心淡淡的丢下一句:“我去母后那边!”就飘然离去。
炎律看着空荡荡的殿门,一阵呆愣,连小福子快速给自己上好药都没有注意到。
到了慈安宫,上官怜心越想越气,恨不得将手中丝绢给绞烂了,那一副狰狞的模样让边上伺候着的内侍们心惊胆战的。
太后看不下去的开口道:“行了心儿,你要是再这么咬牙切齿下去,哀家这儿的人可都要被吓死了。”
“母后……”她恼怒的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当朝王爷,做什么不好,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打架!他们居然给我打架!!”
幽兰跟紫苑浑身一抖,忙垂下头,不敢看她现在的表情。
苏嬷嬷的“扑哧”一声笑道:“能打架那算是好了。皇上跟靖王爷打小感情就好,现在想来还真是一次架都没打过呢。”
“是啊,当初哀家看着也觉着奇怪,还以为这两孩子出什么问题呢。”太后也乐了,说道,“行了,他们两人能打一架把心中的不满跟怨恼都发泄出来那就好,不然憋着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也知道,但是……”难道他们就不能找个文明一点的方式来解决?比如坐下来好好谈谈之类的?
“心儿,男人之间的事情,很多时候不是心平气和谈谈就能够解决的。”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上官怜心闻言不由得一窒,心中明白太后的意思,慢慢道:“现在,我倒是担心冉月了。”
太后笑道:“再担心也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了,你啊,就别再瞎操心了。”顿了顿,接着道,“而且,冉月可是你亲自挑选的人,哀家可没见过你这么不自信的。”
“母后又拿心儿寻开心不是?难道有人会事事顺心不成?什么都掌握在手中,那不成了神了啊!”上官怜心忍不住笑道。在太后面前她向来言辞无忌,也不知太后是太过宠溺她还是如何,竟也从来未曾责备过。
“瞧瞧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后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她,转头对边上苏嬷嬷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苏嬷嬷见上官怜心挺着个大肚子,气呼呼的瞪着她们的模样,笑道:“呵呵……娘娘的无法无天还不是主子您给宠出来的么?!主子您都舍不得娘娘有半点不如意的,别人还哪敢得罪娘娘啊!”
“嬷嬷就会帮着母后欺负我!”
“奴婢哪敢呐!”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小福子尖细的嗓音,惹得内殿的众人都纷纷往外望去。
“唉!咱们的万岁爷现在是一刻都不愿这丫头离开自己身边啊!”太后看着正迈步进来的身影,打趣道,“哀家这个母后真是没地位了!”
“母后又在抱怨什么?”炎律小心的看了上官怜心一眼,见她脸上虽还带着些许恼意,但明显心情比离开龙霄殿时要好多了,才松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内殿的宫人们看到炎律先是一愣,继而个个都低下头,只有双肩不停的微微抖动着。
苏嬷嬷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哟,瞧咱们的万岁爷,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