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议论间,黑狐回,已恢复人形,一手各擒一贼还。赵华视之,其嘴角鲜血淋淋,腹部胀大,呈饱食状。虩索笑曰:“可放走一人?”黑狐摇头否定,指腹部表示贼众全已被吞食于肚。虩索命两山贼掘坑埋尸,两贼战战兢兢,早已被黑狐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找来工具,于村外空地挖掘坟冢,安葬所杀村民尸首,黑狐于一旁督之。
虩索又对陈玉柔说道:“汝言可寻觅杀气,吾将信将疑也,今可一试,汝带吾去寻那东南杀气,何如?”玉柔曰:“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若能帮助恩公,玉柔定全力以赴。”于是众人安葬好村民尸首,两贼工作完毕,乞求虩索饶命。虩索毫不动容,冷冷说道:“汝等如此怕死乎?殊不知在真假莫辨、糊里糊涂尘世中,生死不过是恍惚一瞬之事。今日偷生,他日亦会亡于衰竭,此异曲同工也。吾不齿汝等性命,杀放皆于吾一念之间。然汝等作恶祸害,殃及他人性命,定不可放过。”二贼惊,瘫软跌地,早有黑狐扑上,咬碎其脑,就此一命呜呼。
玉柔于母亲坟冢前又动情哭泣,在虩索、赵华两人好言相劝下,才哽咽止泪,回家收拾细软,与赵华共骑一马行于前,望东南方而去,虩索策马随其后,黑狐紧跟在虩索后,一行四人离开已为废墟的石镇,直奔李冉。
“……”
“……”
“……”
黑色吉普车在李冉所住的宿舍小区前嘎然停止,突来的震动打断了陈玉柔陈旧的思绪,她的记忆从遥远的过去转回到现实时间。她仍旧清晰地记得第一次遇见李冉时的情景。当时她带着众人准确找到李冉所在,但是那一次虩索仍然失败,李冉毫不客气耻笑四人后,扬长而去。只留下虩索等人在原地愤恨不已。
陈玉柔也是第一次领教到那调和者的厉害,她感觉到在这世界上,除了调和界内部的力量,再没有任何人能够给李冉造成有效伤害。那一年李冉击败他们后便离开地球,前往他所管辖的银河系H区域其他星球,去行使调和神应尽职责。
陈玉柔再次在地球上看见李冉的时候已经过了近五百年的光景,虽然他变换模样,更改姓名,但是凭借陈玉柔感应特能,她依然于人海中轻易找到他。他依旧是那个玩世不恭、好玩成性的调和者。而虩索却已非当年那个落魄之神。他在这四百年的时间里,不断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以一名隐匿领导者的身份潜伏在社会暗处,他旗下汇集有世界各地的部下,也有各式各样资金雄厚的公司实业,这些人掌握社会的整个命脉,并形成一股严密、强大的向心力,凝聚在虩索身边。
在现今的现代世界里,虩索已然拥有无人可及的社会地位,其银行里的财产富可敌国,除了赵华,没有人知道虩索究竟拥有多大的势力与财力。陈玉柔偶尔在赵华面前谈及此事时,赵华总是轻轻地摆动手指,制止陈玉柔再说下去:“小心,玉柔,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无可奈何,只能就此作罢。
与赵华一样,陈玉柔同样被赋予永生权利,这是虩索在这个短寿世界里最大的法宝,许多乞求长生不老、惧怕死亡的人纷纷投靠虩索麾下,虩索的影响力在现代世界里面,如同滚雪球般,蒸蒸日上,迅猛发展壮大。
如今的虩索已经足以对那个名叫李冉的调和者构成威胁,因为经过赵华这五百多年的努力,他已经研究出在现代世界使用克拉托亚魔法的方法,而一旦虩索掌握这种方法,不用回到克拉托亚世界,他也同样可以在现代世界里成为令人恐惧的黑暗神。幸运的是,带着万年积压怨恨的虩索,此刻并无留在现代世界的意愿,他朝思暮想都是想要回到真正属于他的世界,回报万年之前创造神带给他的耻辱。
能够穿越时空来往不同世界的,只有调和者和白色大蛇。
虩索深知大蛇的恐怖,他并无驾驭大蛇的把握,所以他把回乡希望全部投在了李冉身上,经过长达万年的漫长接触,虩索已经非常熟谙李冉性格:于现代世界里长生不老的李冉没有任何朋友,他的生活中需要一个能够永远陪伴他玩耍的人,而同样永生不亡的虩索就是最好的选择,聚集在虩索身边的追神一族也顺带成了李冉游戏对象。他戏弄他们就如同猫戏老鼠一样,从来都是兴致勃勃,不知倦怠。
虩索心里有一个想法:尽管李冉强大无敌,拥有改变世界命运的权利和力量,但是他的内心世界却是一个寂寞孤独、渴望得到重视的儿童,一个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小孩。
按照万年以前他初见李冉时双方达成的君子协定:倘若他能击倒李冉一次,李冉就会遵守承诺带着虩索回到克拉托亚世界。神是遵守诺言的,所以虩索才会永不气馁地追击李冉,使其答应带他回到克拉托亚世界。
而华夏古迹旅游公司即是虩索的一个阴谋。这家公司成立宗旨就是帮助破坏神虩索重返家园。而要想获得成功,李冉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环章:捕获李冉并窃取他穿梭异界的能力,制造出一个可以自由穿行的时空之门。
克拉托亚世界在追神一族心中无异于天堂一般,跟随黑暗神虩索进入那个神秘世界是他们长久以来的夙愿,他们坚信在虩索的领导下,这个心愿一定可以实现。
现在坐在黑色吉普车里的,除了能够感应李冉杀气的陈玉柔外,还有身穿深色西服的黑狐,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专程“请”李冉加入华夏古迹旅游公司开发计划:制造连接克拉托亚世界的时空隧道。
黑狐从吉普车里钻了出来,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小区楼房,直至陈玉柔确定目标所在并发出指令后,才开始行动,径直奔往相邻的楼顶,准备行动。
只是,事情真的会按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发生吗?陈玉柔对此并无信心。她感觉到追神一族长久以来都是在李冉面前自取其辱。她颦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了李冉所住的房间,喃喃低语道:“和神交战,这么久以来,我们还没有一次成功呢,今天,大概也不意外吧。”
“玉柔,报告情况,是否发现目标?”从可视对讲机里传来赵华的询问声,他通过安置在陈玉柔和黑狐身上的摄像器看见了李冉所住的房屋,他仍需要同伴的感应能力来确认李冉是否在家。
陈玉柔闭上澄澈如水的大眼睛,在她的意识世界里,万物都不过是由各种奇特框架组成的,即使对象是人,在陈玉柔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固体的骨架上不停流动着液体而已。从她的后背,一只漫长无比的触觉正在急剧膨胀,顺着楼层攀爬上去,并从窗户外钻进房内,挨着房屋搜索李冉:“我能够感应他的杀气,令人敬畏但是目前很平静,是的,我看见他了,他正在床上睡觉。”
远在千里的赵华已经通过跟踪陈玉柔的感应意识发现了李冉,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目标询问道:“你能再靠近一点吗?”
“恐怕不能,你应该知道他的反应非常敏锐,我的意识再靠前就会被他发觉。”
“明白了,就此为止吧,你继续感应并锁定他的位置。黑狐,我马上将目标的情况传递给你,锁定目标后就使用TTR神经麻醉弹,我们这次要活捉那家伙!”
已经爬上对面楼顶的黑狐,悄悄地消失在静谧的楼顶花园之间。他的呼吸心跳与周围万象相交融,完美地把他的杀气掩盖。擅长偷袭的他与周围环境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一支黑色的枪管从花草丛中伸了出来,根据陈玉柔提供给他的感应画像,准确无误地锁定了攻击目标。狙击枪里装的是为了制服李冉而特制的麻醉剂,可以穿透墙壁直接命中李冉,让李冉中弹瞬间失去知觉,任人摆布。
黑狐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住因紧张而引起的身体颤动,迅速用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准目标头部,轻轻按下扳机。
“砰!”伴随一声清脆的枪声,目标应声颤抖一下,不再动弹。
“报告情况,黑狐,他是否中弹!”黑狐按动了对话机,对着话筒轻轻地吼叫一声,应答了询问。
“玉柔,确认目标是否已被控制。”赵华仍然不放心。他眼前的大屏幕开始晃动,那是陈玉柔的触觉开始移动,她已经继续利用感应特能接近倒在床上的李冉。床上的目标纹丝不动,初步确认行动得手,陈玉柔驱使触觉翻动失去知觉的目标,准备仔细查看。
突然,如同闪电般的,床上的目标一把揪住了触觉,并狠狠地扯动。陈玉柔顿感头痛欲裂,浑身颤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同时她发现到床上那目标如同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同时在楼层顶部发现了李冉的身影,只见他一身黑色制服,双手握着与黑狐完全一致的狙击枪,像幽灵一样四处游移,杀气直逼对面楼顶花园的黑狐,随时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黑狐,快闪开!!”陈玉柔和赵华同时发出警戒。黑狐躲闪不及,李冉手中的枪声已响。黑狐额头上飞溅出红色的液体,瘫倒在地上,顿失知觉。
“黑狐中的是TTR神经麻醉弹!”远处操纵的赵华发出了惊呼,他面前的屏幕有专门负责监视陈玉柔和黑狐身体状况,当即分析出黑狐被李冉麻醉昏迷,当下他犯疑想到:“他怎么会有TTR麻醉弹,那是我亲手设计的麻醉弹!只有今天才投入实战使用的。”他通过监视画面看见李冉端着狙击枪如同鬼魅一般轻飘飘地从楼顶滑了下来,他眼神冷漠无情,盯着陈玉柔肩膀上的摄像器,赵华顿时从监视屏幕上看到李冉那硕大的脸容。
“以狙击的方式袭击我可不是个好注意啊,赵华。”李冉把枪口对准了瘫倒在地上的陈玉柔,“我已经以报复主义方式回敬了黑狐,现在提问:你认为我第二发子弹是否仍然为TTR神经麻醉弹?限时五秒回答。”
赵华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但他的语气和表情却是那样的平和与平静:“我听闻说,你是不会伤害手无寸铁的女孩子,所以我对你有信心,她会没事的。”
“奉告你一句话,赵华,永远别试图盘算我的内心,”李冉恶狠狠地说着,“你应该知道,我并非善类,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时间到,你输了!”话音刚落,李冉并扣动板机,陈玉柔应声而倒。
“畜生!”赵华忍无可忍,恨不得将屏幕上显示的李冉揪出来,他情不自禁地大骂:“你竟敢杀害她!!”但是很快赵华便注意到屏幕上陈玉柔的生命信息仍存,她还活着。
“别激动,弹匣里面并不是实弹,那是封闭感应触觉的特制弹药。”李冉笑吟吟地解释道:“我是根据你研制的TTR神经麻醉弹改制而成,你马上派人带她回家吧,她再也没有感应能力了。通常虩索是怎样对待毫无用处的部下的呢?告诉我吧,赵华?”
李冉通过可视对讲机看见赵华放松的脸容又再变得紧张起来,便调侃道:“他会让黑狐吃掉陈玉柔吗?还是会剥夺她长生不老的能力?我觉得这两条路对那小女孩来说都是残忍而不能想像的,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