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奇怪的是,在里特的身体周围,漂浮着许许多多的彩色水晶球,每一个水晶球里都隐约显示出一个人的头像,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儿童,包括里特认识的高凯、查特、莉莉露,崔克姆以及让里特又爱又恨的帕妮等等,水晶球相互碰撞着,发出了玻璃般的清脆声音。那些水晶球就是元神所说的里特的情感记忆球,每一个水晶球都对应着里特对一个特定人物的所有记忆,失去了这些情感记忆球,里特就会丧失这个人的一切记忆。
只见里特所有的情感水晶球一个个地相继消失,进入了无人知晓的未知世界,每一个水晶球消失之前都发出非常柔和的音乐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动人,令人如痴如醉。
按照元神所说的,他会暂时接管里特的情感记忆球,让懦弱的里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调和神,而里特要取回这些情感记忆球就必须在一年之后,凭借自己觉悟的实力来争取换回。
巴雷斯自然是认识那情感水晶球的,它也很快就明白是谁取走了里特的情感记忆球,而这也正是巴雷斯乐于见到的,调和神不能具备情感,他应该是冷酷无情的执法者,维持世界力量均衡就是他的法律,在人间生活太久的里特是无法成为合格的调和神的,只有剔掉阻碍里特发展的无用东西,这个世界的调和系统才会重新启动。
“元神大人亲自动手……真的太厉害了。”巴雷斯赞叹道,扎克虽然还没有恢复言语能力,但是他也赞同地点着头,只见那些聚集在里特身边的情感水晶球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和调和神有关的巴雷斯、扎克、菲丽丝等人记忆的水晶球留在原处,那些记忆球发出淡红色的光线,又重新融入里特的体内。
有关里特的情感记忆剥夺工作宣告完毕。
扎克和巴雷斯静静地呆在昏厥的里特身旁等待着他的苏醒,直到这时候,巴雷斯才注意到先前跌倒在山坡下的德拉兰已经失去了踪迹,他们顿时感觉到异常的恐惧,不安地四处张望着,也不曾发现那个可怕家伙的身影。一切徒劳,德拉兰不知去向,但稍微让他们安心的是,那德拉兰似乎已经离开了哭泣岭,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巴雷斯把里特拖到了一处躲避寒风的巨大岩石下凹处,躲在那岩石的隐蔽所里,可以提防敌人的突然袭击。而扎克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小号角,那是他用来召唤雾瓦罗号赶来的特殊工具,不管扎克身处何处,只要这个号角吹响,雾瓦罗号都会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他的上空。按照扎克以前的说法,那雾瓦罗号的灵魂与他息息相关,彼此都相互呼应着。做完了这些工作后,巴雷斯和扎克都感觉到又累又饿,他们背靠背地坐在一起,等待着雾瓦罗号的到来。
被婴儿傀儡触摸后变成婴儿的人,会短时间失去语言能力,并会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缓慢恢复成原貌,但是他们必须要重新由婴儿成长为儿童、少年、直至青年。也许,重新体会成长的过程,也不失为一个美妙的享受。
在等待雾瓦罗号的这段时间里,扎克的身体也在迅速的恢复,他头上浅色的绒毛也逐渐地变成深黑色短发,他的语言能力也开始正常。扎克刚刚能够说话,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那家伙不是被费尔里斯杀死了吗?为什么尸体会不翼而飞?”
他突然大喊大叫,足实吓了巴雷斯一跳,巴雷斯的体形也比先前略为长大了不少,它摇晃着脑袋说:“费尔里斯主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死德拉兰,就像以前一样,他也多次放德拉兰逃生,以德拉兰那变态般的身体构造,估计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复原,所以只要把这件事情想通了,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混蛋,怎么也想不通啊!巴雷斯,那种畜生为什么要留活口!他那样残忍,本该毫不留情地杀死!”扎克愤怒地说着。
“调和神不是救世英雄,他的工作只是保持世界的力量均衡,正邪力量必须保持大致的平衡,而德拉兰作为邪恶势力的代表存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他的意义。这个世界里只要有正义和善良,相应地就会出现邪恶和丑陋,根据世界调和系统的法律规定,作为调和神是无权也不能否定邪恶势力的存在,维持现状就是调和神的最大职责。”
“……”扎克默默地听着巴雷斯的讲解,他的脸上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嚷叫着:“无论如何,费尔里斯大人都不该放走德拉兰,因为那家伙还继续伤害人类,吞食婴儿,只要他存在一天,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我虽然并不是什么仁义善良之辈,但也不会容忍那家伙在世界上胡作非为,只要我一恢复正常,即使翻遍整个大陆的土地,也要找到那个恶魔,并送他下地狱去!”
“费尔里斯不能杀死德拉兰,作为现任调和者的里特也是不允许的,他们都会受到限制,只有你不会受调和系统的限制……”
“我会杀死德拉兰的!”扎克握紧了拳头,狠狠地说着,“为了洗刷我的耻辱,也为了雾瓦罗号的荣誉!”
“扎克……”巴雷斯扭过头看了看他,又转过去,自言自语般说着:“经过这一次战斗过后,似乎变得像是英雄了,也许,调和神无法杀死的德拉兰真的会由你来动手铲除,那样,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是吗?”扎克脸色一下子恢复成冰冷,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才不是为那些婴儿战斗。”但是心底下他却暗暗地发誓:
(不能原谅,德拉兰那个恶魔,那样摧残婴儿,那些可怜的孩子……不允许,我绝对不能允许!!)
巴雷斯似乎看破了扎克的真实想法,它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它把目光转向了依旧在地面上昏睡的里特,不禁担忧道:“可是,元神大人取走了主人的情感记忆,我想醒来的里特应该会有许多的改变,他的性情、价值观、战斗能力等等全都会跟以往不同,他像是被元神大人重塑了,虽然觉得我的想法很不可思议,但是我担忧他还能否复原为原来的那个鲁莽、善良的里特吗?”
“那即是说,里特那家伙现在已经变成了非常纯粹的调和者了,巴雷斯?”扎克也将目光投向了里特,他询问着,“里特的性情会因为情感记忆球的失去而改变?”
“嗯,也许会成为性格残忍、毫无同情心的冷酷机器,不会有任何情义可言,只忠实地遵守调和界的规则,在正义与邪恶之间随时更改力场,只为着稳定世界的平衡。我想,不久之后,我们就会发现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可怕之处了。”
“觉悟吧,谁叫我们是调和界的人呢?”说完此话后,扎克便默默无言,呆滞地看着沉睡的里特,在这段时间里,里特头上的绒毛也已经长成了黑色的短发,他的身体也很明显的成长着,而扎克和巴雷斯都不同程度地继续恢复着身体。
看着脸上还挂着甜甜微笑的里特,扎克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样不能平静,他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也许,里特有一天会成为让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害怕的魔鬼……那时候的他会不会像德拉兰那样以婴儿为食?)
突然,一阵强劲的大风夹杂着那熟悉的轰鸣声从天空中传来,打断了扎克的胡思乱想,他和巴雷斯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黑漆漆的夜幕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徐徐而来,那黑影上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黑影上旗帜飞扬,在大风中呼呼作响,借着夜色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雾”字,那正是听闻号角声而匆忙赶到的雾瓦罗号。扎克和巴雷斯兴奋地站了起来,他们一边喊叫,一边跑往开阔处,以便引起船上人们的注意。
在雾瓦罗号的船头,聚集着雾瓦罗号的船员,在人群中露出了菲丽丝苍白焦急的面容,她显然非常担忧扎克等人的安危,当她亲见到扎克等人时,那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的眼神令扎克终生难忘。但是很快菲丽丝就惊讶地轻唤了一声,她显得非常的吃惊,美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过了好久,失声地喊着:“他们是婴儿……怎么会这样?”
………………
雾瓦罗号上如同炸开锅一般,沸沸扬扬,不时有人捧着木盆和食物跑上跑下,身穿白衣的船医与所有的船员聚集在船长房间里面,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床沿上晃动着一双小短腿的扎克,他们的船长此刻依旧是可爱的婴儿外表,水汪汪的大眼睛,越看越可爱。惹着一群船员禁不住伸手抚摸着扎克的小脑袋。
“混蛋!你们这些放肆的家伙,竟然敢这样亵渎你们的船长!”扎克恼怒地拍打着不识趣的属下,“我要将你们统统下地狱!”
“船长?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婴儿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船员们都不相信,大笑起来。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你们这群笨蛋!”扎克暴跳如雷。听他此言,在一旁微笑着的莉娜停止了笑容,她仔细辨认眼前的这个婴儿,果然与她所熟悉的扎克船长相似,于是她不由地喊出声来,“真的,这个婴儿的相貌和脾气与船长非常相似啊。”
此言一出,众船员都开始认真观看床上的那名婴儿,他们都不约而同点头说,“的确有几分神似,就像是小扎克船长一样。”
“对这个婴儿我有新的见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船员抚着胡子说,“他与扎克船长那么相似,那肯定就是船长大人的私生子,扎克船长一定是羞于见到我们,怕我们笑话才逃之夭夭的。”
“恩,很有可能。”其余人煞有其事地点头附和,更有人开始编造扎克船长的风流韵事、花边消息等等,等等。
“你们这些家伙,我一定要你们死得很难看!”扎克咆哮着,“我扎克是着了那德拉兰的道,退化成婴儿,居然会在这里受你们的羞辱,等着吧,我这就来宰了你们!”
“他的确是你们的船长,”巴雷斯从木桌上跳上扎克的床,面对大家说着,“所以,你们这些做部下的,要小心自己的说话。”
“咦?小猫咪居然会说话了?你又是谁?”看着眼前这只黑猫说话,众人无不张口结舌,瞪目称奇。
“我是里特主人的守护兽巴雷斯啊。”当下,巴雷斯便将他们与德拉兰战斗的全部经历一一告知雾瓦罗号的船员,明白了所有缘由的船员无不拍桌惊叹,那是他们平生所闻最奇特的事情,当他们再次看着坐在床上怒气冲天的小扎克船长时候,又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言语间丝毫没有半点尊敬。
“船长,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想修理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吧,嗯,看起来可真可爱啊!”有船员趁机用力揪着扎克的小脸蛋,“来,给叔叔笑一个吧,哈哈哈哈!”扎克疼得眼泪汪汪,其余的船员则幸灾乐祸,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