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爱丽莎的骑士们早已经加入到了恭祝国王的行列,只留下爱丽莎一个人。远远呆在角落处的她一直等待着高凯,但是似乎他还没有到达会场。她已经打听到高凯会参加这次宫廷舞会,因此她相信高凯一定不会食言。
终于她在临近大厅阳台的窗口处看见了高凯,他悄悄地来了,在人们的目光凝聚在罗伊国王身上的时候,他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来到了会场上,为的只是见爱丽莎最后一面。他也看见了爱丽莎,便向爱丽莎露出了一丝微笑,并走向她。
爱丽莎惴惴不安地握着双手,浑身发颤,带着兴奋和不知所措,每一次她看见高凯都是这样的慌张,根本就不能安心下来。她看着高凯走近,连忙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别处,声音却非常愉悦,带着激动:“你,你终于来了。”
高凯笑了,他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每次见到爱丽莎,他都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也无法清除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是编号为0号的爱丽莎,还是如今这个已经编号为26号的爱丽莎?她们的长相如同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在他的脑海里两个爱丽莎的身影开始重叠起来。
不,岂止这两个爱丽莎,每一号爱丽莎都是他所熟悉的,他对她们全都带着难言的情感,一样的情感。这份情感是至爱丽莎诞生的两百年前开始,如今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愈演愈烈。
望着眼前的这个爱丽莎,高凯心里犹豫了一下:
(我喜欢的爱丽莎啊,应该只是编号为0号的她,可为什么我却为面前的这个爱丽莎所烦恼?仅仅是因为她是她的延续吗?”
“怎么了?”爱丽莎察觉到高凯脸上的思绪,她温柔地询问着。
“不,没什么。”高凯把脸转向了大厅中央热闹非凡的人群,“我只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太嘈杂了。”
“可不是,”爱丽莎说,“我倒个好办法,去大厅外的阳台吧,您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对于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高凯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把他的胳膊递给爱丽莎,她用她那只纤细的小手轻轻地挽着高凯的胳膊,于是他们一同走向皇宫大厅的阳台。在他们的后面,几名仆人正端着葡萄酒杯穿梭在人群之中,热闹的人群高声谈笑着,有些人涌进花园,在国王的花园里面游荡。
爱丽莎由高凯陪着,他们穿过皇宫大厅的玻璃门窗,来到枝叶交错形成的拱廓阳台。阳台正对着皇宫花园,从阳台上可以看见花园里面的所有景色。还有一条路是通到花园去的。
“这么久的时间没有看见你,是不是,凯?”她问。
“是的,爱丽莎,我想大概有两百年了吧。”当他情不自禁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高凯感到爱丽莎的手在颤抖,她慢慢地把手缩回来,带着一丝苦笑:“果然,你还是无法忘记,你始终都不曾忘记她。或许你只是因为我长得和她一样才会来看我吧。”
爱丽莎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我本来就知道的,爱丽莎零件之间有着承接情感的功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你所在意的爱丽莎始终是两百年前编号为0号的她,而不是她的后任、编号为26号的我。”
“爱丽莎……”高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知道她很聪明,是的,历来所有的爱丽莎都冰雪聪明,也都一如既往的悲伤、感戚。他想了想对爱丽莎说道,“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和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将你视为她的替代品,我对你的情感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对她的感情也是唯一的。”
爱丽莎不言不语,但是她的身体却哆嗦了一下,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继续看着这个她唯一在意的男人。
“的确两百年来,我还是无法忘记初代的爱丽莎,但是现在的爱丽莎也是我非常在意的女孩,并不是因为你和她很像,而是现在的爱丽莎也有让我无法忘记的温柔。这十年来我一直都在思索你和她之间的异同。我已经迟钝了,不知道该怎么办。”高凯哀伤的双眼凝望着远方,长叹道,“她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但是。爱丽莎,你要知道,感情并不是因为她离开了而消逝,反而会因为相隔时间越长而增长。”
“我自然是知道……凯。”爱丽莎带着酸酸的眼神说着,“我也明白,为什么你常常行踪不明。你一直在现世和两百年前两个时间里奔波吧?只是为了再见到她。”
“……”高凯呆了一下,默默看了看爱丽莎,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凭女人的直觉,凭着一个在意你的女人直觉,我很容易就明白这一点。”爱丽莎的声音凄婉,似乎在竭力抑制感情,“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也死去了,你会不会像对待她那样从未来的时间里返回到现在,只为着见我一面?”
听闻此话后,高凯几乎踉跄了一下,他的脸色大变,歇斯底里吼着:“不准!爱丽莎,我决不会允许你死去!不准你再有这样愚蠢的念头!永远也不许你轻言生死!!”
爱丽莎带着一丝惊讶看着面容激动的高凯,高凯一时冲动喊出话来,便紧闭上嘴不再言语,也不再看着爱丽莎。良久,爱丽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笑了,她已经得到了她的答案。
“你,”他继续说道,“穿着那样单薄的衣服,只一件魔法袍,或许会有点冷吧。”
“嗯,但是,但是,我这里很温暖,”爱丽莎捧着心窝,带着情意说着,“因为一直以来有你在我身边。”
爱丽莎重新恢复了冰冷的面孔,她一个人独自坐在皇宫大厅角落的座位上,冷漠地看着大厅舞池里面热闹欢快的男男女女,这些快乐全都与她无关。高凯走了,在向她告别之后,他消失在夜幕之中,她不知道他将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是她并不感到悲伤,因为高凯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我将会很快回来,并找到让你彻底摆脱悲哀命运的最好办法,我要让你解脱出来,爱丽莎。”高凯向她起誓,如同一位骑士向公主起誓一般。而爱丽莎一如既往地相信高凯一定会实现约定。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凯。即使我真的提前死去,我也会将我对你的思念寄托给我的后任,我们……永远都会见面的。”这是爱丽莎对于高凯的起誓所给予的回应。
这就是两个人的约定,约定之后高凯便匆匆告别,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天空中的一颗红色陨星,他终于再次离开了克拉托亚大陆。
爱丽莎再次变成了毫无感情的爱丽莎零件,孤零零、冷冰冰,无依无靠,漠然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灯具发呆。谁又能保证高凯何时再次回到这里?这,连爱丽莎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思绪逐渐被越来越激扬的舞曲所淹没,宫廷舞会已经进入了高潮时刻。胜利的人们拥抱在一起载歌载舞,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章日的喜庆之色,罗伊国王在他的臣民中微笑着,他享受着国民对他狂热的爱戴。
卢比贝依旧阴魂不散纠缠着帕妮,他是那种不达目的死不休的男人,结果帕妮骄傲地别过脑袋,不再理会他,这让卢比贝好不伤感,之前他拼了老命从菲德烈克龙爪下救了帕妮,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馈待遇,他一时间对帕妮又气又爱,不能自己。
艾克斯早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他拦住了安瑞奥,带着疑惑不解的眼神打量着安瑞奥:“奇怪,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交过手啊?年轻人。”
安瑞奥的目标只有马修,他的双眼从来没有从马修身上挪开过,对于艾克斯全身散发出来的酒臭味,他感到一阵恶心,便用手挡开艾克斯的纠缠,不耐烦地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哦,原来如此啊,年轻人要不要喝上一杯酒啊?”艾克斯撒着酒疯,却发现安瑞奥早已经不再身边,而同样喝得烂醉如泥的托洛比德正抱着艾克斯的双腿当枕头呢。艾克斯摇摇晃晃想摆脱托洛比德,却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安瑞奥看了看两个如同烂泥的男人,他皱着眉头远离开,同时他注意到雷卡恩伯爵正在注视着马修,用非常让人害怕的眼神。
安瑞奥心里咯噔响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惧怕雷卡恩伯爵的眼神,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如同毒蛇一样噬咬着安瑞奥的心灵,这种恐惧迫使他急切地远离雷卡恩伯爵。但同时他也产生了一种可耻的感觉。毕竟他是有着“斗神”称号的神族战士,如今却如同所有胆怯之辈,只能夹着尾巴逃避。他不禁暗暗下定决心:
(不甘心啊我,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死雷卡恩,以血洗我的耻辱!)
他很奇怪,雷卡恩伯爵似乎很在意马修,但是他根本无法猜想雷卡恩伯爵的内心想法。此时的雷卡恩正默默注视着在人群中彬彬有礼的马修,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一丝欣赏,更寄托着无限的期待:
(马修,难道你的体内的‘修’还没有觉悟出来吗?可别要我等太久了啊,我可是对你寄托了无限厚望,马修!)
远离玛德卢塔斯城堡的帕姆村:
里特正在聚精会神地收集着血蜘蛛,这已经是学习技能的第五天了,对于操作咒语他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是使用出来的效果却不尽人意。
血蜘蛛的体形大小直接显示调和者的调和能力高低,最弱的调和者只能收集一般蜘蛛那样大小的血蜘蛛,而高级的调和者以及调和神则可以收集到体形巨大威力惊人的血蜘蛛。很显然,血蜘蛛的强大与否直接关系到了调和者进化成调和神的可能性。这些都是巴雷斯告诉里特的事实,但是里特却无法让自己的调和能力得到提高。
他这五天唯一进步的地方就是,收集的血蜘蛛体形已经由米粒大小变得如同核桃那样大小。菲丽斯一直不知疲惫地照顾着他们的饮食,而雾瓦罗号的扎克船长则一边给里特的锻炼提供帮助,一边毫不客气地嘲讽里特的无能,这一点是里特最为不爽的。
为了配合里特的技能修行,雾瓦罗号一直停泊在帕姆村。同时精明的扎克四处派遣部下去临近的村镇贩卖和购买商品,并提供托运业务,他无时无刻不在精打细算,积攒着财富。
在技能锻炼的休息时间里,里特会与巴雷斯到帕姆村的酒馆里面吃喝,而他们的酒钱则是菲丽斯负责。对于菲丽斯一丝不苟地帮助,里特心存感激,多次表示谢意。不过菲丽斯却面带微笑地回答,能够伺候调和者是她莫大的荣幸。
这一天晚上,也就是玛德卢塔斯城堡巨型宫廷舞会的时候,里特和巴雷斯以及菲丽斯正坐在酒馆里面休息,船长扎克也厚着脸皮从雾瓦罗号上下来,并强行坐在了里特和菲丽斯中间,照他的意思是说,不能让里特与菲丽斯靠得太近了,因为调和者一般都会很霉运,而且会传染给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