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哈哈哈……上官粲,你居然为她开脱。你是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我不该嫉妒?不该憎恨?哈哈哈……上官粲,如果,我告诉你,这对母女其实都是死在我的手里你会有什么反应?”王皇后睁大了眼,看着玥明帝的反应。
只见玥明帝瞬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王皇后更加得意且悲切地疯狂大笑:“哈哈哈……你知道吗,我给她喝了整整三年的七叶草……三年呐……她的武功和那邪门的魔力太强,竟然就这么生生地抵抗了三年呢。可是呢,她的女儿,你知道吧,唐芊语,离谷四公子,也就是你的皇贵妃,却只用了一杯,一杯七叶草便香消玉殒了。所以说,她们之间,差得太远了……”
王皇后似在诉说,又似在回忆着什么,神志迷糊不清,高高低低的声音错乱地回响在整座大殿里。
凤凌突然不动了,满目皆是不可置信的震憾。
紫眸?!
她的女儿?!
她……他们说的是谁?
玥明帝叹了口气,两行清泪,汩汩而下:“原来,糖糖身上的毒竟是你给下的。当年她离开瀚玥的时候,虽然精神不是很好,朕一直以为是她先天不足,身体羸弱造成的,却不想,是你这蛇蝎心肠的恶妇所为。”
糖糖……
凤凌此刻才是真正的被这两字震得魂不附体。
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地记得,每次回大沐去皇陵祭拜他母后的时候都很会认真地去看墓碑上那几个最为清晰的字——圣佳皇后暮糖糖!
圣佳皇后暮糖糖……
紫眸……
她的女儿……
安凌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可却发现自己站在那里,竟然是什么反应也给不了。
只能呆呆地站着,傻而机械地听着大殿里那对狗男女疯狂的对话。
冽然次然也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样劲暴的消息啊!
他们看看凤凌,又看看大殿里那对尤不息知的龙帝凤后,心中齐刷刷地闪过:凤凌爱上的居然是自己同母姐妹……
“怎么,后悔吗?可是这世上啊,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卖。即便是有,我也不会给你有买的机会。”王皇后跄踉着后退两步,擦干脸上的泪,又变得狠绝起来:“来人。”
“娘娘!”两个带刀侍卫推门面入,面无表戸地低头敛眉,目不斜视。
“皇上思念贵妃过甚,伤心过度,导至神志失常了。你们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给我好好‘侍侯’着。要是有半步差池,提头来见。”说完,王皇后一甩衣袖冷情的离去。
在经过玥明帝身旁时,她又变回那温柔乖巧的模样,弯下腰,与玥明帝平视着,说:“皇上在这里好好养病,今后朝堂上的事,有太子武儿处理着,就不劳皇上操心了。至于你的皇太女么……本宫会好好摆个晏,迎接她的归来。然后,送她去见她那老娘。”
王皇后的声音,充满了怨气,来来回回地在大殿里飘荡着,她得意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大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合上了,然后是,落锁声响起……
金碧辉煌的大殿静了下来,显得格外的空旷。玥明帝失魂落魄,毫无生气地坐在地上,大殿角落里,两名带刀侍卫如两座石雕般,屹立不动地站着。
凤凌呆站在那里恒久不动,冽然有些担心,想要叫叫他,竟发现自己突然不知该如何启口,便也只能陪着他傻傻地站着。
久久之后,凤凌终于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生生将心中滔天怒意和震惊压下,手背额角上的青筋也渐渐消淡了下去。他淡漠地看着刚才大殿里的一切,狼狈转身,轻轻一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暗夜里。
瀚玥国宫中兵变,而还在回程路上的上官语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回赶着。
凤凌从宫里一路狂奔出来,急急地在瀚城大街小巷里乱窜一通,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才倚着一面墙停了下来。
冽然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凤凌停了下来,他也在不远处停下。
不走近,也不远去。
他知道,凤凌需要发泄。这段情,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个疤。从最开始只是放不下,很来是很思念,再来是喜欢,最后不知道不觉地演变成了爱,一整个过程都是那么隐而不知,知时却是挣扎不断。
为着自己的身份,将要负起天下苍生的责任,还有那份给不起她的幸福……
好不容易,做出了不再放手的决定,却又一个比一个重量级的震憾消息源源不断地砸来。
就是自己,也是到现在还没有走出那劲暴消息所带来的震憾,更何况在心里一直深深爱着唐芊语的凤凌呢?!
“我以为,你死过一次,做事会变得果断干脆,却原来还是这般优柔寡断,简直是不思进取。”一道苍老中尽是叹息的声音在凤凌倚靠的墙头之上响起。
凤凌闭着眼,平息了半晌的气息才缓缓道:“您是不是很失望?”
睁开眼,转过身,仰头望向城墙之上的老人道。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喝了口手中葫芦里的酒。
“她……真的是母后的女儿么?!”凤凌失魂落魄地凌乱声音响起在这如墨般黑沉的夜色中。
“是……”墙上老人又喝了口酒,才吐着浊气低声回了个字。
似回忆,似感叹,没想到,他的主子居然还留下了一个与她几乎一模一样,且同样具有神女之力的孩子……
“那……那我呢?父王说过,母后只生育过一胎,生产时大伤身体,不足三月便驾鹤西去。芊语是父母的孩子,那我呢?!”凤凌似突然想起什么,像落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般,揪着这最后一点希望,满是希翼地问。
即使是她不在了,他也很想要得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便是他与她……不是兄妹!
他还是可以有足够的理由继续在心里爱着她,想着她,念着她……
“你自然是大沐国的太子殿下。但她,却也是真真正正的圣佳皇后之女。那双紫眸,这个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了……”老人感叹。
那双紫眸,当年在圣佳皇后的清颜上,却是何等的魅惑横生,风华绝代呀。
只是,他小主人的那双紫眸,他却是无缘得见了……
“我是太子……她是,皇后之女,公主么……太子与公主……呵……呵呵……”凤凌的最后一丝希望落空,人也像失去了最后的支柱般,慢慢顺着墙面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老人摇了摇头,充满苍桑的面容微微向上,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这个老天,总是开着这样不合适宜的玩笑。
当年是,如今也是……
他们已经错过,那已是个无法弥补的伤。老天却觉得不够,还要伤口上撒上把盐,才算了事。
凤凌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夕阳西下时。
夕阳的余晖渐渐隐没在地平线那端,落霞缤纷的美景,在他心里却是哀伤浓浓,失去了色彩。
“公子。”冽然推门进来,便见凤凌倚在窗前落寞地看着远处的落霞。
“有酒么?”凤凌没有回头,却很想大醉一场。
他的爱,还没有来得及发芽便被摧残。
可他明明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可能和这天人永隔了,为什么心还是那么地痛呢?
还是那么地,放不下?
想念,从睁开眼那刻便没断过。
他怎么能这样呢?
那是他妹妹啊,他妹妹啊……
“……有。”冽然道。
“还有件事……”
“先拿两坛来吧。”凤凌生生将冽然的话打断。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狗屁的家国天下,狗屁的责任义务。
他让天下的人都幸福了,可谁来弥补他的忧伤呢?
失去了她已是他的极限,却还要那么残忍地告诉他,他连想念她的权力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地对他?!
他现在好想喝酒,喝醉了,他就可以不去想,不去想……
冽然犹豫了下,还是转身朝外走去,一会,便搬来了两坛上好的竹叶青。
他沉默而纠结地看着凤凌拍开酒坛上的封纸,端起酒坛便咕噜咕噜地直往嘴里倒。
粗鲁的动作,很有当年唐芊语当年那疯狂大笑,小人得志,古怪刁钻的神韵。
冽然想了想,最后还是转身出了房间。
他想,醉吧醉吧。
清醒着就是难受!
比如现在的他,就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公子四公子其实就在这院子里的冰窖里睡着……
“他醒了?”冰窖里,一古稀老头儿拿着葫芦咕噜咕噜地倒了口酒进嘴里,巴喳两下才咽下。
“嗯。”冽然闷闷地回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老人身后的冰床上。
一绝艳倾国的紫衣美人儿安静祥和地闭眸深睡,苍白的容颜苍白的唇,无一不显露出一种凄婉绝决的娇弱美。
冽然走近,认真地打量起她来,细看下,他似乎看见她在笑?!
“看出什么来了?”老人掳了掳下巴上的几根山羊白胡子问。
“四公子似乎很安详啊……”冽然无意识地回答。
“啪!”一声脆响回荡在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