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当时,她就那样让在马路中间,仰望着天空,接着一辆车从拐弯处开来,因为下雨的关系,或者,司机没想到马路上会站了一个人。
其实,司机也算反应快了,当他发现张心洁时,他已经第一时间拐弯,想避开她了。
可惜,雨天路滑,而他又发现得太晚,车还是撞到了她。
幸运的是,张心洁只是被撞伤了脚,并没有大碍。
事后,张心洁一再坚持,她真的不是想自杀才站在那里,之于会被唐夫人的车撞到,那只是意外。
“你真的不通知你家人来照顾你?”
唐夫人看向躺在床上的,一只脚被吊高,打着石膏的张心洁。
“不用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张心洁摇摇头。
“真的不想他们担心,你就不要做这种傻事。”唐夫人恨铁不成钢般瞪了她一眼。
张心洁莞尔,再次重申,“我真的不是自杀。”
被车撞到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就这样死掉的。
当时,她有瞬间真的觉得,假若自己真的就这样死了话,也无尝不可。
她不觉得继续生存下去,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一个人活到她这个份上,被所爱之人抛弃,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她还活着干嘛?
如果可以怨恨他变心的话还好,但见过郑静儿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怨恨谁。
对于郑静儿来说,她只是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这是一部小说,那么,郑静儿就是那个历尽沧桑,终于跟所爱之人冰释前嫌,破镜重圆的女主角,而她则是妨碍别人一家三口重聚的丑角罢了。
既然,她怨不得郑静儿,自然也恨不了杜悠杰。假若他不是她老公,他只是一个外人,说不准,她还会为了他的痴情而感动呢。
不过,当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那个曾结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唐夫人所救,当被她责骂,为何自寻短见之时,张心洁却突然觉得,幸好她没有就那样死了。
假若,她就死在唐夫人的车下,结果只有一种:亲者痛仇者快。
唐夫人定定地盯着她看,半晌后,才道。
“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样说,不过,既然你被我救了,我就不允许你再在我的眼皮下,做出任何傻事来。”
迎上她关心的眼神,张心洁心中一动。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说起来,她们并没多深的交情,只不过是曾经坐在一起聊过天罢了。她想不透,为何她对她如此关心。
如果只为责任的话,在她把她送来这家私家医院,为她付清医药费就行了。
唐夫人不但如此,还为她请了一个看护,一有空就来医院看她,不知情的人,还把她们当作母女呢。
唐夫人目光一黯,然后站起身,走到窗旁,两眼凝视着窗外的风景。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很主观的人。”
半晌后,她显得有些幽怨的声音才响起来。
“从跟你相识开始,我就觉得跟你很有缘分。看着你,我就像看到了我那个命薄的女儿一样。
唐情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有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女儿?”
张心洁摇摇头,“没有。”
“其实,我本来有一个女儿,如果,她活到现在应该跟你这么大了。”
唐夫人转过身来。
“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们的故事吗?”
张心洁点点头。
“当年,我被杜华那混蛋的甜言蜜语欺骗了,嫁给了他。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当年我会跟凌分手,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过,大错已经铸成,我也无可奈何。我本不想跟他计较了,毕竟也是十几年的夫妻。我有心放过他,可惜他不领情,还害死了我们的女儿”
张心洁失声惊呼了句,“他做了什么?”
“当年,因为我发现了真相,但看在女儿的份上,我只得容忍他,可他却狼子野心,想从我手中夺去我们唐氏的股份。
我可以容忍他欺骗过我,但我不能容忍他打我们唐家的主意。于是,我只得跟他离婚。
当时,我忙着跟他打离婚官司,没留意到雪儿她失恋的事,更没想到,她会因为失恋一时想不开而自杀”
说到最后,唐夫人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显然想到女儿的死,而按奈不住内心的伤痛。
直到此时,张心洁方明白,对方如此关心自己的原因。
原来是移情作用,她害怕自己也像女儿一样,因为失恋一时看不开而自杀。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听到唐夫人自责的话语,张心洁不禁劝说。
“不是的,你女儿一定会觉得你是最称职的母亲的,时光可以倒流的话,相信她一定不会做出那种让你伤心的事的。”
“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对于她的问题,张心洁忙点头。
“那么,你愿不愿认我当干妈?”唐夫人宠溺地瞅着她。
“好。”
对上她急切想得到她认同的目光,张心洁脱口而出答道。
“太好了,想不到这么多年后,我终于又得到一个女儿了。”
唐夫人喜上眉梢地走过后,抱着张心洁。
原本还有些踌躇,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轻率回应对方的张心洁,见到她如此高兴,心中不免也开心起来。
“那么,我去找人查下黄道吉日,然后,我要广宴亲朋好友,让大家都为我们高兴。”
说罢,唐夫人便高高兴兴地张罗去了。
见她说风就是雨,说做就做,张心洁不由地会心一笑。
脸上的表情在目光落到手上的结婚戒指时,猛地一绷,仿佛有一根针突然扎进心脏般,痛得她连呼吸都骤停。
忽地,凝视着它的目光变得决绝,她伸手想要拨下那戒指。
下一秒,闪着白芒的戒指就躺在了她的掌心上。
她惨笑,原以为会像电视剧上的主角一样,很难把它拨下来,谁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地拨下了,一如她跟他的婚姻。
罢了,就当作了一场春梦吧。
她跟他原本就不该相遇的。
他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留恋过去,留恋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杜悠杰脚步有些蹒跚地走出电梯,晃了晃脑袋,让神志清醒些,他才掏出钥匙。
喝太多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跟那客户拼酒了。
打开大门,走进客厅,他神志有些恍惚地在椅子上坐下,请茶几上有杯水,顺水就拿来喝了。
冰凉的茶水,滑过干渴的喉咙,精神为之一振。
放下茶杯,他终于发现不妥了。
平时,他下班回来后,郑静儿总会出来迎接他,帮他拿衣服,递上茶水之类的,怎么今天却不见她。
看了下手表,原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她应该睡着了吧。
看了看四周,杜悠杰轻皱了下眉心。
这公寓是之前他租给郑静儿母子的,这些天,他没再回之前跟张心洁的家,而是住在这里。
不知是否住惯了之前的房子,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他还是不太习惯。
反正现在张心洁已经搬走了,不如他们就搬回去吧,如此想磁卡,他站起身,走进卧室,准备洗澡睡觉。
推门而入,当发现倒卧在地上的郑静儿时,他吓了一大跳,急忙走过去,扶起她。
“醒醒。”他抱起她,放在床上,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郑静儿徐徐睁开眼睛,朦胧的眼眸映出杜悠杰英俊的脸庞。
“你回来了?”
她朝他嫣然一笑,然后坐起身,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晕过去的事。
“你没事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郑静儿愕然地望着他,不解他为何这样问。
“我没事,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刚才晕倒了。”他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
郑静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随之却笑了起来。
“是吗?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然后从床上滚下去了,很糗吧,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掉下床。”
杜悠杰漆黑的眸子,熠熠闪烁着智慧的光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郑静儿心虚地移开视线,“我哪有事瞒着你。”
“那么,为什么你要吃这种药?”
边说,他边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塑胶袋,里面装了几颗颜色各异的药丸。
当看到这几颗药丸时,郑静儿脸色倏地一变。
“我”
“这是之前你背着我吃的药,我觉得很奇怪,一开始,你总会时不时就觉得晕,之后,让我发现你居然背着我吃这种药。
于是,我偷偷拿几颗让人化验一下,他们跟我说,这是一些专治脑癌的药,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静儿低垂下头,半晌她才再次抬起头看着他。
“没错,我是有脑癌。医生说了,我最长也只能活一年。我之所以会回来找你,并不只是因为,我没有能力付担儿子的医药费,而是我舍不得你。
当医生跟我说我有这个绝症时,我很害怕,我不是怕就这样死了,而是怕今生今世我都无法再见到你。
我不甘心就这样走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我也想当你的女人,想我们一家三口,能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当然,我也希望哪天我不在了,儿子还有你照顾”
未让她说完,杜悠杰已经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地在她耳边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些找回你”
她也回抱着他,一丝诡辩的笑意跃上微挑的嘴角。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假若几年前,我能对你坦白些,我们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说不准我们就不只辉儿一个儿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再为你多生几个儿女,不过,我也知足了,在我临死前,你能陪在我身边”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医好你。”
把头从他怀内抬起,她看向他的目光有着期盼的神色。
“生死有命,我也不强救,但我一直以来,都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
“我想跟你拍一张婚纱照,五年前,我们因为经济问题,所以都没能拍婚纱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跟你补拍回,那样的话,我就死而无撼了。”
凝着她,他完美的唇际勾起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弧线。
“好,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去安排。”
婚礼策划公司
“你说我穿哪套婚纱好?”
方咏咏身穿一袭粉红色露背婚妙,问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的杜悠杰。
抬起头,杜悠杰瞄了她一眼,“这套不错。”
说着,又再次低下头看着杂志。
方咏咏嘴一扁,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杂志。
“你就这么不想在这里陪我挑婚纱吗?”
杜悠杰看着她,眼神似乎诉说她很无理取闹。
“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我又怎会推掉所有的约会,陪你来这里?我没有敷衍你的意思,我真的觉得你穿上去很好看罢了。”
“你说谎,刚才那套,还有上上套,你也说我穿得好看。”方咏咏跺脚道。
“我会这样说,也是因为你人长得漂亮,穿哪套衣服都好看。”
杜悠杰连眼也不眨地说着讨好的话,如果让熟悉他的人听到会寒毛直竖的话。
“你真的觉得我穿这套衣服好看?”听着他的甜言蜜语,方咏咏十分受用。
“当然。”
“那么,就这套吧。”
方咏咏在试了二十多套婚纱后,终于决定订下身上这套,在镜前转了一圈后,她吩咐站在身旁的店员。
“我觉得腰围这里有些宽,你帮我改紧点,还有这里,太长了,帮我改短些”
杜悠杰无聊地再次拿起一旁的杂志看起来,直到方咏咏走进更衣室,他才抛开手中的杂志。
伸手揉了揉眉头,轻叹了下。
跟张心洁离婚不久,杜母他们就催促他再婚。
或者害怕夜长梦多吧,原本要用至少两三个月时间才筹备好的婚礼,在杜母高效率办事手腕下,居然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准备好了。
一想到下个月,他就要跟方咏咏步入教堂,结为夫妻,他就惆怅不已。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回头?
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的方咏咏,边叹着好累,边在他身边坐下。
“如果累的话,那么,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下。”杜悠杰体贴地道。
想了想,方咏咏摇头道。
“不用了,等会我还要去买今晚的晚礼服呢。”
“你真的要出席,唐夫人的宴会?”杜悠杰皱了下眉头。
“当然,她派给你的请柬上,说明让你携眷出席呀,我不陪你去,你打算带哪个女人去?”方咏咏挽着他的手臂,笑睇着他问。
“我本来打算一个人去,不过,你要想去的话,我当然是带你去的。”杜悠杰笑道,然后站起身。
“既然现在婚纱也挑好了,我先回公司,等会我再来接你。”
客厅内灯火通明,宾客满堂。
这是专为庆祝唐夫人跟干女儿上契的晚会。
唐夫人邀请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并一一介绍他们与张心洁相识。
本来,唐夫人是打算在酒店宴客,不过,后来想想,这又不是商业宴会,不如就在她的别墅里举办,气氛来得轻松些。
才从加拿大回来的唐情,一下飞机就往别墅来。
本来,他没打算这么早就回国的,按计划他要陪女朋友到日本玩,不过,今晚是唐夫人认干女儿的宴会,她也发话要他回来参加,没办法他也只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