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有,昨晚要不是悠杰在,你也不知会变成怎样了,不是他的话,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是你”
说到这里,她忽地住嘴,没再说下去。
“躺在医院?你是说谁受伤了?”
没听漏她的话,张心洁随口一问,却捕捉到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突。
“妈,到底发生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
在她的逼视下,张母终于投降,全部一股儿说出来。
“本来,我是答应过不说出来的,不过,事情因你而起,你是有权知道的。昨晚,杜悠杰刚巧也跟朋友在那里喝酒,看到你一个人在喝闷酒,他就上前劝你不要喝那么多了。
可你当时大概是喝醉了,不但不听人家劝,还在发酒疯,你发酒疯就发呗,好死不死地,你居然发到老大的头上,用啤酒泼了那人一身。
之后的事就可想而知了,你惹火了那个老大,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一班人上前想抓住你。
幸好,当时杜悠杰在场,他当然不可能让你被他们拉走,就跟对方理论,还说了愿意赔偿了事,但对方就是不肯,双方拉扯间,他就被一个小混混用玻璃瓶刺伤了”
张心洁瞠目结舌,“你说,他为了救我,被人刺伤了?严不严重?”
“应该不算很严重吧,叶助理说不是很严重。”张母也不太确定。
昨晚,叶子扬送张心洁回来时,她本想再问清楚些的,但当时她却吐了一地,她就只顾帮她清洁,还有抹地,而他又说要赶回医院,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张心洁头疼地伸手揉着太阳穴,真是乱七八糟!
“你要去哪?”
见她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去,张母连忙叫住她。
“当然是去医院看他有没有事了。”
“你不能去。”
停下脚步,张心洁吊高一边眉,“为什么不能去?”
“我不是不让你去,而是,你确定要穿着这身睡衣出去?”张母指着她问。
低下头一看,张心洁一脸黑线。
她连忙回房换过一套出外的衣服,还带上包包,这才赶去医院。
逞英雄通常是要付了代价的。
当杜悠杰躺在床上,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却又拿不到时,这句话忽地蹦出脑海。
不过,时光再倒流,再回到昨晚,他还是会挺身而出,为张心洁受挡那个玻璃瓶的。
“别动,你想喝水吗,我来帮你倒。”
渴得不行了,又不想按铃叫护士,他用一支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抓到杯水之际,忽地眼前一花,就看到张心洁冲了过来。
先扶他坐好,她用手碰了下水杯,水冷掉了,她便从保暖壶里再倒些水到杯子里,才将杯子递给他。
“谢谢。”接过杯子,他一口气把水喝光。
“还要吗?”她温柔的声音再次问。
“不了。”
他把空杯放在桌上,抬头就迎上一双关切,而愧疚的眼睛。
注意到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他下意识伸手抚上包扎着纱布的额头。
“是不是很痛?”定定地盯着他受伤的地方,思绪复杂地问。
“不,不是很痛。”他摇摇头,安慰她地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担心,真的不痛,医生还说幸好没有伤到眼睛呢”
本只想说两句让气氛缓和些,没想到反而惹得她眼红了。
“那个,你别哭,昨晚你已经哭毁了我一件西装了。”
听到他这话,张心洁嗔怪地睨了他一眼,“这笑话不好笑。”她才没有哭,不过是有点感动罢了。
“昨晚,对不起。”
“你好像经常跟我说对不起,可否换别的台词?”他戏谑地道。
对上他意有所指的目光,她怔了怔,才笑道:“谢谢。”
杜悠杰脸上隐隐露出失望的神色,却犹自强笑了笑。
捕捉到他的神情,她怔了怔,她说错什么了?
不过,直觉上让她没问出口,于是,岔开话题道。
“咦,叶助理呢?”
平时,他总会在杜悠杰左右的,怎么她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他人影的?
“他回公司帮我拿些文件来。”
杜悠杰应了句,皱了下眉头,似有不适。
他的小动作当然没逃过她的眼睛,连忙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他有些不知如何启口。
“你想上厕所?”
见他一脸不自然,身为护士多年的她,直觉地试问。
“不知你可否?”
她没有回话,两手已经自动自发地扶着他下床,来到洗手间,在他走进去后,就站在门外等待。
几分钟后,她再扶出来的他,回到床上后,就站在床边,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
“那个,我听说你现在回医院上班了。”
片刻后,他打破沉默道。
“是上几天班了。”忽地,她拍了下额头,“糟了,我忘记打电话回医院请假了。”
因为很久没到大医院上班了,加上,今天早上醒来,头脑还有些不清醒,又听到他因为自己受伤入院,只顾着来探望他,完全忘记自己还要上班这回事。
见她紧张地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回去请假,他挥手让她不用打了。
“我想,伯母应该一早就打电话帮你请假了,不信的话,你可以打回去问问。”
闻言,她打电话回家一问。
“昨晚,叶助理送你回来时,有提醒过我,说你今天如果醒不过来的话,就帮你打电话请病假了。”
听到她问,张母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挂断电话,她望着他,心里涌上一阵暖流。
“其实,昨晚是你让叶助理叫我妈,帮我请假的吧?”
他但笑不语,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他越是这样,她越认定事实就是如此。
复杂的眼视扫向他,“你――”
本想问,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昨晚奋不顾身地救了她,在自己受伤之际,还不忘关心她会旷工
可话才到了嘴边,她却又说不出口,她不怕问,她害怕听到自己无法承受的答案。
“嗯?”见她话只说到一半,他不解地问。
“我是想问,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大概过几天就可了吧,其实,我想早点出院的,虽然现在公司有展龙打理,不过,你也知道他那人了,叫他玩还行,叫他做正事,那可是要他的命的。”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整天只顾着工作,都伤成这样了,就安安分分地留在医院养伤吧。”
见他居然还想回公司上班,一点也不顾自己的身体,她不假思索地道,当话才出口,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不合身份了,不由地尴尬地低下头。
“知道了,张护士,我会听话地留在医院,直到伤好为止的。”
仿佛想化解她的不自地,他以着一本正经的口吻道,惹得她想发笑。
“不过,叶助理要帮你看着公司,你自已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吧,有没有想过请一个看护?”
就像刚才一样,如果不是她刚巧来到,他连喝口水都成问题呢。
“其实,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他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见他欲言又止,她忽然记起以前她当他看护时的事,情不禁地笑了。
还记得那时候,冷雪容为他请了很多看护,但都被他给骂走了,她去见工,被他给气走。
对了,他们结婚后,那时他的脚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脾气没那么暴躁了吧,但私底下他对着她,几乎没什么好脸色的。
当然,他不会打骂你,他是斯文人嘛,就算真的骂你也不带一个肮字,他的毒舌会让你无地自容。
也可能是她的神经比较粗啦,在习惯了他的毒舌后,她都泰然处之,也许见她没什么反应,后来,他就变换策略,不再用语言来攻击她,而是指她做这做那了。
其实,相处久了,她才发现,他极不习惯有陌生人入侵自己的领土范围,而他的自尊心又有那么一点过高了,偏偏他行动不便的狼狈相,不得不暴露于人前,他的心情之差是可想而知的。
忽地,她有点明白,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了。
“有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他抬头,却发现她笑得很欢。
她当然不能说,她想到他以前的熄事了,只得岔开话题。
“如果,你真的想请看护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个专业的护士给你哟。”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挑高嘴角。
“其实,我也有人选,就怕请不到对方。”
呃,他不会是想说她吧?果然,听到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我不习惯有陌生人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请你当我的看护。”
其实,就算他不开口,她也想毛遂自荐的,毕竟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入院的,在情在理她都应该负起照顾他的责任。
不过,他没开口前,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如何启口罢了,现在他都开口了,她自然不会拒绝了。
于是,她回工作的医院请了几天假后,就到这里来照顾他了。
这天,她带着母亲做的饭菜,来到病房前,站在门口,就听到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但你却乘虚而入,这是朋友所为?”
“我承认,我一直没有放下过她,直到现在,我最爱的人依然是她,但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因为我相信我未能给她的幸福,你会带给她,你会好好待她,所以,我再不舍,再嫉妒,我都只有放手。
可你呢,你他妈的根本没有好好待她,你让她伤心难过,令她为了你借酒烧愁,还差点出事了,试问你还有什么脸跑来这里指责我?既然你做得出那种事,你以为她还会回到你身边吗?
是,你可以骂我乘虚而入,但这种局面是谁造成的,是你!你怪不得我,我已经给足了你机会了,如果今天你们还好好的,我凭什么播脚进去?”
“放屁!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我是被陷害的!”
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那两个男人为自己吵架,张心洁脑子里一瞬间涌上许多复杂的情绪,有委屈,不甘,愤怒,还是别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到最后,却化为了一声苦笑。
忽地,从里面传来物件摔落地上的声音,他们不会是在打架吧?
想到这里,她立即冲入房间一看。
里面的情况根本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样,他们在互掐,只是一个水杯不小心被撞落地上罢了。
“你来了。”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互瞪了对方一眼后,又同时住嘴。
虚惊一场的张心洁,把手上的饭菜往桌上一放,没回话,只是一声不吭地把袋里的碗筷拿出来,装好饭,再递给杜悠杰。
“心洁。”
紧紧盯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她,唐情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瞥了他一眼,她手脚麻利地倒好汤水,放在杜悠杰面前,这才语气冷淡地对他说。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闻言,唐情脸上泛起一丝喜色,连忙跟着她身后走出病房,来到后楼梯间。
“心洁,没见几天,你憔悴很多,都是我不好。”
当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再也无法按捺住对她的想念,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抱着她,却被她敏捷地避开了。
“够了,我叫你出来,是想跟你说清楚,如果你还这样动手动脚的,那么我们无话可说。”
她一手挡着他还想要搂上来的手,义正词严地道。
被她冷冷的目光一扫,他一腔热情顿时消减不少,千言万语都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见他一脸受伤的表情,她眼里掠过一丝阴影,但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受他影响,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你一直说,你是被陷害的,那好,你给我看,能够证明你是清白的证据。”
在看到那份检测报告时,她真的很生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白痴,被人耍了这么久。
不过,在她搬回家的这几天以来,唐情却一直不放弃地打电话,或者上门找她解释,说他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说真的,她不是没有动摇,想去相信他,尤其是刚才在房门外,听到他跟杜悠杰的一番话。
如果,他真的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他怎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跟杜悠杰说他是清白的?
再说,两人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也不想就这样跟他分手的,说到底,她还是放不下他。
所以,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听他解释,如果他真的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的话,那么,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他的。
“证据?”唐情愣住了。
“你一直说,你是被那女人陷害的,那么,这么多天的时间,也足够让你再她找检测一次,证明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吧。”
唐情脸色一僵,沉默了下,才开口。
“我没办法,因为自从那天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根本找不到她,不过,我已经委托人帮我去查了,一有她的消息,我立即会找她再”
“够了。”她打断他的话,忍不住炮轰。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她一个孕妇可以凭空消失,是她真的失踪了,还是你不想找她出来,你怕再验多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就算你真的想骗我,也请你想一下好的借口”
“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已经毫无信用,只是一个大话连篇的人了。”唐情苦笑着。
也许被他话里的哀怨感染到,一股强自压抑的爱意,情不自禁涌了上来。
“不是我不想相信你,而是有太多的证据让我无法相信你,我真的很想相信你,很想不顾一切回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