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着回到寝房,花绽的心还在扑腾扑腾的跳跃,脑海中挥之不去是那双深邃的眸子,还有那颗妖冶的泪痣。
看着气喘吁吁的花绽,小雪一脸茫然的探头向外看了看又转回目光:“夫人,后面有人在追你吗?”
“而且夫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凌蓉也在一边纳闷的问。
站着重重喘了几下才缓过劲来的花绽,闭上眼睛就是燕王似笑非笑的快把人融化的脸。整个脸都在发烧发烫,花绽看着两人瞪大的好奇的目光向后退了一步:“没事,我没事。”
小雪挠了挠头总觉得夫人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很晚了准备歇下吧。”怕被丫鬟看出端倪,花绽转过身匆匆说道。
在大厅还等着几人回来的洛翎羽,等了又等,酒温了再温……结果只有燕王只身一人回来了。燕王在一边的位置坐下温声细语:“不用等他们了,都去歇下了。”然后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了口:“我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在洛翎羽面前,燕王一向不拘泥于礼节也毫无隐瞒,鲜有如此犹豫时候,洛翎羽看向他道:“但问无妨。”
“你当初娶花家二小姐是为了救她一命?”说完这句,燕王觉得倒有些像后宫八卦的嫔妃,忍不住低头轻轻笑了笑:“那你有没有喜欢她?”
这句话问出来,洛翎羽心中立刻一片明朗了。眼角无意扫过,就看见暖烟闪躲着神色紧张的看他的反应,洛翎羽把酒盏放下拉过了暖烟的手看着燕王:“我一心中意的只有这位。”
一时间两个人都微不可查的轻轻松了口气。
只有说出这话的人,微微颦了下眉。
一向把洛翎羽当做兄长知己的燕王,难得有着些许羞涩:“我很中意她。”
“好,”洛翎羽点了点头,感觉到掌心被暖烟轻轻挠痒,侧头就看见暖烟看着他笑的柔情四射,害羞待放,他放宽下心问道:“那不如王爷带她去安尚关?”
“那倒不必,她留在这里还有她的事,”大事之上燕王还是分得清主次,“再说这种事情还是讲就你情我愿,要慢慢来的。”
他笑眉目如画,明朗如玉。
起先本还在想若是洛翎羽也有意,那他只好割爱,好在得了个两全的结局。
第二日天还未亮,花绽就被门外轻轻地扣门声吵醒。同被吵醒的小雪揉着眼睛不满的嘟囔:“谁啊!”
“我。”
轻轻一声,花绽清醒过来:“开门,点灯,快请苏先生进来。”说着找了外衣披上,又披上一件裘绒披风头发简单一束就走出,在客堂看见了一身寒气捂着手哈气的苏琴。回头向丫鬟吩咐一句:“替苏先生拿个手炉来。”
苏琴这才微微一笑:“时辰尚早,苏秦恼扰了。”
待凌蓉送上暖炉,花绽才让她们都下去与苏琴围着火炉坐下:“苏先生有何事?”
“我要比燕王先行几步,避人耳目,所以提前来看看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苏琴笑了笑,“我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昨夜就想找苏琴单独一谈的花绽,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不容易跟着苏琴出去了谁料却遇上常温和他真情告白。万万没有想到苏琴会想到她,来找她一趟。花绽莫名的感觉到有些感动,可能是天寒也可能是苏先生给她的感觉太像父亲,花绽忍不住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真的很谢谢你苏先生。”
然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开口请教:“若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藏了起来。而我的……”在我的后的形容词犹豫了一会,花绽才继续缓缓说道:“我的旧爱人……把它拿走了。我该如何才能把东西要回来。”
说完又像是不够正式,加了一句:“很重要的东西。”
“你是说丘忘机吧?”苏琴连想都没有问道。
“啊?”花绽惊赫,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先生……你怎么知道?”
苏琴搓着手,笑意在明烛下隐隐绰绰,“这个皇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对付丘少卿这种正义之士,唯有让他被他的正义所困。”
这话听得花绽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我不懂。”
“丘少卿讲的是依法治国,法无不为。那么,用他置信的东西打倒他,让他和你成为一丘之貉。”看着花绽还是一脸不懂得样子,苏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把他陷入牢狱。”
花绽摇头,这太久了,“我这几日会与他见一面……有没有别的办法当时就可以要回。时间拖得越久……我只怕……”
“谋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苏琴摆了摆手,“别的办法那就只能看他对你是否还有旧情。”
苏琴玩味的笑了笑,“你可以求他,跪下来,躺床上,都可以试一试。”
感到被侵犯的花绽身子往后靠了靠,有些恼怒,“苏先生!”
“这你都受不了,夫人,你还指望如何靠着见一面一番交谈就可以要回东西?”苏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叹息表情:“对待利刃唯有变为钢枪。”
花绽垂眉,她恨丘忘机,厌恶他……可是没有想过去害他。她又如何去害他……
将花绽的犹豫、纠结、挣扎看在眼里的苏琴,叹了口气:“或者你将花侍郎为何而死讲与他听听,适当的还可以掉几颗眼泪。看能不能感化那个满心家国的正义之士。”
花绽坐在那里不说话了,三个办法最有效的无疑是第一个。可是……可是……
垂下眼睑,花绽沉闷低声道:“多谢苏先生指点……”
苏琴还是淡淡笑着:“无妨,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
“那好,时间不早了。”说着苏琴起身理了理衣服,“日后在皇城若有其他事情,需要帮忙,你可以找常温飞信与我。能帮忙,苏琴绝不推辞。”然后一拱手,“告辞。”
花绽也起身双手相拱,躬身作揖:“多谢苏先生,还请一路小心。”
刚出门苏琴被站在走廊等的冷的全身发抖的常温抱了个满怀,常温一脸的不高兴:“告别需要这么久吗?”对上苏琴的眼睛,常温忽然就又不想闹了,只将怀中人抱得更紧:“真的不想让你走。”
对上苏琴的眼睛,常温忽然就又不想闹了,只将怀中人抱得更紧:“真的不想让你走。”
在知道对方的感情之后常温只恨不能与他天天日日年年月月在一起,说不清道不尽的痴痴情义。苏琴是个寡情的人,就像指尖流沙,捉摸不定难以驻留。
两人在这边缠缠绵绵,替苏琴安排好马夫马车的洛翎羽来找苏琴,遥遥看见抱着的两个人你侬我侬摩鬓擦耳忍不住一哆嗦。
自古都有龙阳之好,洛翎羽倒不是反感两人有此龙阳之好,然而看见两个人这般缠绵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故远远地‘咳咳’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被咳嗽声惊到的常温吓得差点跳起来,松开苏琴向着声音看来:“将……将军……你听我,听我解释。”
洛翎羽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气定神闲:“洗耳恭听。”
“我……我……我与苏兄说些私密之事!”常温结结巴巴绞尽脑汁勉强解释道。
有心逗他一逗得洛翎羽,一脸严肃的质问:“若是谈些私密之事,常千户你的手为什么要放在苏先生的……”顿了一顿有些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洛翎羽轻咳一声道:“放在苏先生的臀部?”
这话落下常温当时整个脸红的就像煮熟的红虾,气急败坏的跳脚:“哪里是屁股!明明是腰!是腰!”
“哦,”洛翎羽气定神闲温声细语,“原来常千户搂的是苏先生的腰。”
说漏嘴了的常温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涨红的脸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
与羞涩又脸红,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常温不同,苏琴只是单单站在那里,有点孑然独立的清高之感。他不慌也不急,看着常温快要钻到地里去了才伸手拉过常温捂住脸的手,看着洛翎羽语气轻缓带笑:“你欺负他又有什么意思。苏琴喜欢常千户,与常千户在一起了就是了。”
常温万万没有想到苏琴会这样坦荡荡,只以为像他这样的文人最注重自己身份,能和他在一起就足够满足了,从来没有过要公布于众过。
如今听着他亲口向别人承认了,说明他们的关系,这种欢快和满足感,甚至比昨夜知道他与他心意相通更甚。
看着苏琴,常温眼睛都有些泛红了。扭扭捏捏的左脚撵着右脚,“苏……苏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与哽咽,“你……你这么好……”
你这么好,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句告白苏琴没让他说出口,而是岔开话题,“车备好了吗?”
洛翎羽看着两人,心中竟掠过一丝羡慕,与心仪之人执手相伴,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想法,俗世中的点点滴滴。
有情人不过如此,即是圆满结局。
点了点头,洛翎羽道:“车备好了,天色快明了,苏先生就此先走一步吧。”
苏琴点头,让洛翎羽带路,牵着常温跟着走在后边。
三人一道,苏琴走了几步轻声开口:“洛大将军,苏琴有些话想说。”
“先生但讲无妨。”
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风,苏琴缓缓道:“现在有很多人都说,这坐天下的是皇上,打天下的却是将军。与其说这是皇上的天下,不如说这是将军的天下。”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洛翎羽听着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先生此话怎讲。”
“有些话说的人多了,三人成虎。我只是想提醒将军,树大招风、尾大必折。”苏琴垂下的眼睑中泛出淬了毒般的光亮,“若是时机未到……万万不可做了那出头鸟。”
“先生讲的话我记下了。”
苏琴这才轻轻笑了笑,“将军是聪明人。”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锦囊,递于洛翎羽,“这枚锦囊还请将军收下。若是……若是哪日皇上派将军出行不必出行之师,将军打开此锦囊照做即是。”看着洛翎羽接过锦囊,苏琴轻声道:“那时,便容不得将军犹豫。还请将军务必照做。”
有些疑惑,洛翎羽皱了皱眉:“锦囊是何事?”
“不可言,能抱住将军的性命即是。”
常温探着头去看锦囊,想起苏琴一向行事风格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掐了苏琴的脸一把,却也敢怒不敢言。
毕竟论谋略行事,是谁也及不上苏琴半分的,他若有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想必洛翎羽也是想到这点,将锦囊收好点了点头,“我答应先生。”
交代完就已到了将军府侧门口,苏琴看了看两人俯身做了一揖,“那苏琴就此别过了。”
洛翎羽回做一揖,“苏先生路上小心,到了凌安关稍等一日便是。”
笑了笑苏亲自这才看向常温,“你还有什么话给我说话?”
“没……没有!”常温一张脸刚平静下来又‘唰
’的红破天际,涨的通红,重复着,“没有了!”
苏琴没有失望,只轻轻点了点头,捂着嘴巴咳了几声勉强缓过来掀开车帘上了车。
待苏琴坐定,马夫一甩马鞭‘驾’一声驱赶着马匹走入夜色之中。
看着马匹快与夜色融为一体,常温看着看着,双手捂在嘴前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道:“苏琴,吾怜卿!吾甚怜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巨大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站在他身边的洛翎羽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悄悄送走苏琴的如今被他这么一闹……常温啊常温,脑子是个好东西。
倒是坐在车间的苏琴,嘴角绽开些许微笑,同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车颠簸了几下,苏琴又觉得喉头发痒,忍不住捂住嘴咳了几声……这几声咳出,只觉得手心黏糊糊的。夜色之中并看不清,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血腥味来。
心一下凉下来,苏琴也不想去看掌心到底是什么,只将手掌合成拳,靠着马车闭上了眼。
马蹄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
常温吸了吸鼻子,搓着双手,“我好舍不得他啊将军。”
洛翎羽冷冷看了他一眼,“要是苏先生有什么不测,就是你那嘶吼惹来的!”
常温戳着手指,“我忍不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