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丹一入肚,并没有齐胜想象中的神奇药效。至少,自己现在四肢百骸还是疼,但是比起先前是要好上了一些。
躺在马车里,听着雨打在马车顶棚上的声音,齐胜凝视着马车顶棚的木板,若有所思。
焚天绮被带走了,这是事实。好几次,他都以为那只是自己在做梦而已,但每一次醒来,他都发现自己躺在这个马车里,身边没有了焚天绮的身影,他都觉得有些落寞。
青天尺去了妖界,焚天绮被她家人带走,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被带走了,齐胜觉得有些不公,这个现实有些残忍。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得强烈忍着心里的难受。
自己现在还有使命没有完成。青天尺留给他的任务,是不让青云宗陷入混乱,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青云宗到底怎么样了。
思绪万千,这让齐胜的注意力有所下降,没有注意到马车的帘子被撩开。
“雨下的好大啊。”
少女坐进了马车里,她的身上有被雨水淋湿的痕迹,她乌黑秀丽的头发上还在滴着水。
通过几天的相处,齐胜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叫做乌拉。
感受着乌拉那一双黑色眼睛的目光,齐胜的情绪稍微缓和了很多,他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道:“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来?”乌拉有些疑惑,“你已经不疼了吗?”
“嗯,不疼了。这么久谢谢你喂我吃饭。”齐胜道。
将信将疑,乌拉把手里的大饼和一碗水递给了齐胜。
齐胜这还是第一次把这种大饼拿在手里,这就是一块放了许久许久的硬面饼,一点都不软,硬邦邦的,像是一块木头。
轻轻掰下一块来,放在那碗水里浸泡了一下,这才把面饼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吞进肚子里。
每一次咀嚼或多或少,都还会有一些疼,但还是可以忍受。
“你恢复得真快啊。”
笑容像是一朵花一样绽放在了乌拉青涩的脸上,她十分单纯,没有一点杂念。
大饼吃完,水也喝光了。虽然不饱,但齐胜却没有要求再吃一份。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知道乌拉和她的奶奶,并不富裕,身上带的干粮也是只够两个人的量。
齐胜这几天吃的东西,都是娘俩节省出来的。
“谢谢。”齐胜说了每天都会说的一句话。
乌拉只是笑,不说什么。
拿走了碗,乌拉便由淋在了雨中,去到了娘俩住的帐篷里。
分不清白天黑夜,齐胜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段。
大概又是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齐胜身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
“你已经能下地了?”
当齐胜从马车里走出来时,乌拉和乌拉的奶奶都是有些吃惊。
齐胜冲着二人一拱手,道:“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二位,我定然早已曝尸荒野。”
乌拉也许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行这样的礼,她咯咯咯地娇笑了起来。
她的奶奶则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齐胜,哎呀哎呀的说着话,讷讷道:“当初我以为你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怎么知道,你带着那么重的伤,竟然能在短短一个月里恢复过来,这才是奇迹呢。”
“我从小习武,所以身子骨比较好。”齐胜腼腆一笑。
“那我们接着上路吧。”乌拉的奶奶说完,就拿起了一个看上去很重的袋子。
齐胜走了过去,轻松拿在了手里,说道:“奶奶,您和乌拉去马车里吧,这一次换我来赶车了。”
乌拉的奶奶看着齐胜,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好。”便在乌拉的搀扶下坐进了马车里。
“奶奶,你和乌拉是要去哪啊?”齐胜有些疑惑,毕竟两人一直在这茫茫草原上行驶了许久,一直没有见她们提起过目的地在哪。
“我们啊,想去哪就去哪。”乌拉的奶奶说。
“你们没有家人吗?”齐胜好奇,按理来说,乌拉奶奶这个岁数,正应该是在家里带孩子,享清福的年纪才是,怎么会带着乌拉像是流浪一样到处乱窜。
“早没了。十几年前,我的家人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一个老婆子,独自一人活着也没意思,就想跳江。但上天似乎不想让我死,让我在河边捡到了这个孩子。”
乌拉的奶奶轻轻拍了拍睡着了的乌拉,满脸柔情,“我就带着她一起浪迹天涯,在这个世界上到处流浪。”
“您不想安家,过上稳定的日子吗?”齐胜听出了乌拉奶奶话语里的心酸。
“想啊,为什么不想?只是啊,天下那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我这个穷老太婆。”乌拉的奶奶苦涩一笑。
“那你们跟我回青云宗吧,我在那里有一座属于我的山头。山上还有一大堆村民,都是我的人。他们每天都在种粮食、收粮食,地里什么都有,四季如春。还有牛羊鸡鸭鱼,想吃什么,都可以吃到。”
齐胜侃侃而谈,把自己经营着的灵石山头的情况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得心驰神往,一笑道:“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地方?我不信,你说的那里像是仙境一样美好。”
“那里就是仙境呢。”齐胜笑,这么说倒也没错,因为青云宗上的修士,在凡尘之中都是被称为小仙人,自己也是一个小仙人,自己居住的地方,不是仙境又是什么?
“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那你就带我们俩去吧。我希望,乌拉能读书识字,以后能嫁给一个好人。天下能够太平,她不必跟我一样,颠沛流离了一辈子。”老太太道。
“嗯,我会的。”齐胜一语双关。
他是在答应带老太太去青云宗,也是在答应老太太和青天尺,自己一定要阻止天下大乱。
马车掉了个头,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早晨,几人造访了齐国的青云镇。
青云镇的氛围有些异样,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热闹繁华,少了许多人气。
下了马车,齐胜把马车带马一起收进了青天尺的衣服中,说道:“我们去青云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