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在月梦瑶的心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恨不得立刻全部都了解清楚。
她好想好想钻进白御泽的脑海里,好想让这几年的时光都和白御泽一起度过。
白御泽在那样一场爆炸发生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年来,月梦瑶每每想起他,都下意识会想到那一栋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地方。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思念,让月梦瑶再也无法抑制住眼泪,她打定主意要把这些年积攒的眼泪全部流个痛快,打定主意要把心里所有的难过都发泄出来:“我好想你!”月梦瑶无力地捶打着白御泽的胸膛,“你为什么都不肯回来见我,你知道我和宝宝都多么想你吗!”
白御泽脸颊的肌肉鼓动一下,他把月梦瑶整个抱在怀里,从眼睛里直接滴落下去的眼泪滚进了月梦瑶的发间,他徒劳地说着:“对不起,梦瑶……”
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月梦瑶一个人带着宝宝会很辛苦,所以在能够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见到月梦瑶的第一眼,只有天和他自己才知道,他是用了多么大的决心和意志力,才能够控制住自己和月梦瑶相认的冲动,这股冲动那样难以驾驭,尤其在见到月梦瑶手指带着那枚戒指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控制不住了。
但险之又险的,也是必须要去做的,他还是会放她离开。
白御泽难得再次红润起来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瘦削的脸颊终于带上了月梦瑶感到熟悉的,独属于白御泽的温柔表情,他侧脸吻了吻月梦瑶的头发,轻声问:“梦瑶,你会怪我吗?”
他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嘶哑,带着一股克制的味道。
这个声音是月梦瑶已经听习惯的了,但是现在再去听,就仿佛换了一种意味。
月梦瑶早就猜测过华泽勋是不是嗓子曾经有过什么创伤,才会导致说话的嗓音变成了这样,再加上他一直以来看起来非常虚弱的身体,月梦瑶曾经是想过他是不是受过一场大病。
可如今看来,华泽勋不是华泽勋,他是白御泽!
白御泽体格强壮,身体一直都很健康,他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甚至连普通的发烧感冒都很少,现在身体却忽然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月梦瑶的眼圈更红了,她把脸埋在白御泽的胸前,汹涌流出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胸膛。
因为她知道,白御泽现在所有的所作所为,还有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和当年的那一场爆炸有关,那一场爆炸,不仅让他们生离这么多年,还把白御泽变成了这样虚弱的样子。
月梦瑶哭得说不出话来,她拼命的摇头:“不,不。”
白御泽吻住她的脸:“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我现在就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月梦瑶又点头。
可她根本左右不了她自己现在的情绪,源源不断的眼泪让她眼前一片模糊,就连耳边都仿佛隔了一层薄膜,白御泽明明和她距离这么贴近,她却很难听清白御泽在说的是什么。
白御泽说了两句之后就已经发觉了她现在的状态,只好又叹了口气,将她揽在了怀里。
两人在床上躺了很久,月梦瑶才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她哭得累了。
躺在白御泽的臂弯,感受着白御泽的气息,这一刻时光简直像是梦里一样的美好,月梦瑶喃喃问道:“御泽,你是真的吗?”
白御泽却被这句话问得鼻腔酸涩。
他再次吻了吻月梦瑶的发顶:“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
月梦瑶抬脸看他:“你刚才说过要解释的,我现在就要听,”说完她往上拱了拱,和白御泽面对着面,四目相对,“我要听你把发生的所有事都讲出来,我要原原本本、一个细节都不错过的故事。”
白御泽顿了顿。
刚才月梦瑶的表现让他有些迟疑,他不希望月梦瑶的情绪再发生第二次失控了,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但月梦瑶坚持要听,她已经等待这一天这么多年,这个故事也等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事和人能够阻止她去了解白御泽身上发生的一切。
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换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身体变得这么虚弱……
白御泽看着她:“你确定要现在听吗?”
月梦瑶抿唇:“我确定。”
白御泽于是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发顶,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是一个充满着爱意的姿势。
他不想让月梦瑶看到自己的表情,在开口之前,组织的语言也尽量轻描淡写,不想让月梦瑶太过担心:“当年的那一场爆炸,你应该已经亲眼见到了。”
当年的景象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白御泽语气温柔,表情却逐渐冷凝起来。
那一天,他站在那扇门的门口,腕表上的秒针堪堪划过数字12,之后,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门内轰然传来,离得最近的白御泽首当其冲,从内向外的热浪简直眨眼之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转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只来得及做了一半,他就已经被这股热浪推得平地飞起,也算是运气好,落在了远处一个花园里,只是爆炸的余威已经把他身上的衣物撕碎,飞落的过程中,他的东西洒了大半。
花园的绿化保护得很好,但白御泽还是立刻听到了骨裂的细微声响。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跑了过来。
“爆炸发生之后,我运气好,只是被被炸飞出去,落在了花园里,”白御泽轻声说,“被凑巧路过的朋友救下了。”
看见了对方的身影半跪在自己的身前,白御泽的意识转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他的双眼还睁开着,眼前却一片重影,只来得及看见对方张口大声说着什么,但下一刻,满眼就只剩下了漆黑。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只是动了一动手指都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不仅仅是体内骨头已经四分五裂,导致他现在已经和一个废人差不多,更多的,白御泽还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灼痛。
这是随着热浪一起用来的火舌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痛苦维持了一阵子,但这样的痛苦却并不足以支撑伤势严重的白御泽保持清醒,他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白御泽对月梦瑶这样说:“他的私人医生给我大致包扎了一下伤口,但是因为我的烧伤有些严重,所以不得不转去了医疗技术更好的欧洲。”说到这,他蹭了蹭月梦瑶的头发,为了让她不要过于关注他的伤势,还小小的开了个玩笑,“你知道的,以国内现在的医疗设备,很难把我恢复到现在这么帅气的样子。”
这句玩笑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却让月梦瑶明白了白御泽想要表达的含义,她紧紧咬住了嘴唇,拼劲全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滑出眼眶。
白御泽继续说:“去了欧洲之后,幸好我朋友在欧洲方面有些人脉的资源,所以给我找了最好的医生。”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去欧洲只不过是国内医生给朋友推荐的一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建议,因为白御泽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并且多次出现休克状态,他的体内大量出血,也不仅仅是摔伤造成的。
毕竟站在爆炸中心被炸飞出去,却还能坚持到现在,本身就可以称作是一个奇迹了,再者说国内的医疗条件确实也比不上医学最发达国家,白御泽还没有脑死亡,尽管一度心跳拉直,却也每一次都挣扎着活了回来。
身为朋友,也为了再尽最后一份人事,白御泽被送往欧洲治疗,其余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白御泽活了下来。
他在生死关头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在第一次睁开眼睛再昏迷之后,也不知道又意识混沌了多久,所有人都觉得他大概真的即便活下去,也只能是以植物状态的方式苟延残喘。
通俗来讲,最大的希望,就是变成植物人。
但再一次被众人所震惊的事情,就是白御泽竟然清醒了过来,而且智力检测正常,头脑清晰。
一场近距离爆炸对他造成的伤害,只是那些仪器能够检查的出来的,相比较而言已经算是非常幸运。
复健之后,白御泽也可以做到简单的下地行走,这种情况,即便是医疗条件再发达的地方,也十分罕见。
他对月梦瑶说:“医生的技术非常好,医院的设备也非常齐全,所以我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当时我身上接了骨,再过一段时间,我才能下床。”
这‘一段时间’,耗费了整整两年。
白御泽的心中有绝对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去度过了那段困难的光阴,但那段过程的艰苦,也是他生平第一次。
如果不是月梦瑶,如果不是因为深深爱着怀里这个对他来说胜过一切的女人,或许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他不会那样拼劲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