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治疗是件很辛苦的事，累得满头都是汗水。
虞念婉太久没有站起来过了，连怎么走都忘得差不多了，哪怕是扶着栏杆也走得磕磕碰碰，双腿发软，只迈出来一步，就跌到在地。
“你的情况要比想象中严重，我们先从按摩开始吧。”医生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凝重。
当初虽然出了车祸，可其实虞念婉腿部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心理作用，没有办法站起。
按道理来说，这种情况是可以直接开始康复训练的。
可没曾想到，这五年来，虞念婉身子虚的太厉害了，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支撑那双腿。
闻言，虞念婉是有些失落的，伤心地捶了一下大腿，被医生拦住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你一定会站起来的。”
一定，这个词多美好。
哪怕是虞念婉听了都是满腔的信心，抬起眼睛看向医生，坚定地点了点头。
按摩很痛，是把骨头给敲断，又给接上，如此反复的痛，周边惨叫连连，喊得嘶声裂肺，唯有虞念婉一人安静的可怕。
刚开始，医生没有听到她的喊声，还觉得她没感觉到痛，抬头询问时，就看到她被咬得满是齿痕的粉唇。
“没关系，痛了可以喊出来，是对治疗有好处的。”足够的放松，才能得到最大的效果。
虞念婉很配合，点了点头，双手紧攥着床单，骨节分明的手指配着刺眼的洁白，居然还有那么一分的和谐。
她虽然放松了下来，可还是没有出声，不再咬嘴唇，指甲被掐得满是血痕。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训练告了一段落，虞念婉中场休息。
“你今天的状态很好。”是叶瑶瑶，她拿着矿泉水过来探班。
心理医生必须要全面了解病人的情况，同时包括病人身体上痊愈的程度。
虞念婉已经没有力气再写字了，接过矿泉水瓶，勉强地扯着嘴角冲她笑了笑。
哪怕是虚假的笑，也比不愿表露感情要好。
叶瑶瑶满意外虞念婉的变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进展，说实话，这是她未曾料到的。
本认为是刚开始的新鲜度，可未曾想到居然延续了这么久。
这让叶瑶瑶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起纪朗琛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了，“你很喜欢他是嘛？”
那个他是谁，两人都心中清楚。
叶瑶瑶没敢用爱，怕无意间造成心里暗示，只敢用稍微浅淡的喜欢两字。
“那份情深入骨髓，哪怕再痛，也无法轻易放手，我知道我们之间困难重重，不知道是否还有未来，可我想再装傻一次，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虞念婉写下这句话时眸色浅淡，面无表情，似对她也是对自己说。
从相逢那一刻开始，她便下了赌注，赌纪朗琛只是她的药，而她也不会再错付真心。
“我不会再那么爱他。”
这行字，虞念婉写了又给划掉了，留下花掉的素描本，起身继续康复训练。
晚上八点十五分，虞念婉结束治疗，虞润知派车过来接她。
“过会儿绕下路，去趟宝荣堂。”虞念婉将素描本递给专门伺候她的菲佣，让她转告司机一声。
菲佣如实转告，不过还是有些好奇，“小姐，你去哪里是要做什么？”
虞念婉摇头，笑而不语。
宝荣堂是侨居华人所开的糕点铺，姚曳向来喜欢，只不过以前一直要照顾她，没什么心思来吃。
到了地方，照旧，宝荣堂门口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
“小姐，你想吃什么就写下来，我亲自去就好。”见虞念婉操控着轮椅要下车，菲佣连忙说道。
虞念婉摇头，执意下去，她也是时候去接触外界的人了，否则这病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菲佣见她坚决，便只能在后面跟着，护着不让旁人冲撞到她。
到了队伍后头，虞念婉强忍着自己的不适，停在离前面的人有半米远的位置，表面正常，双手却死死地扣着手腕。
哪里有一块深色的疤痕。
前方的香气很浓，满满都是黑芝麻的香味，在这般好闻的味道下，虞念婉逐渐感到放松，不禁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给她打着伞的菲佣配合地挪来挪去。
咦？
虞念婉注意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视线始终注视在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上。
刚才开窗户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了纪家老夫人，奇怪，她怎么也会在S国，虞念婉正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就见手里捧了点心盒的西装男再次拉开了车门。
这下子，虞念婉看得真真切切。
就是纪家老夫人，车上还有眼生的男子，岁数和她相差无几。
那老先生虽瞧着眼生，眉眼间却有几分眼熟，虞念婉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过，正欲再仔细看看，车窗就被摇了上去。
黑色轿车冒着尾气，肆然而去。
虞念婉皱着眉头，转过头，垂下眼盯着大腿处，不禁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姐，您想要些什么？”
队伍排得还算快，转眼间就到了虞念婉，她没时间再去细想，点了几样姚曳喜欢的糕点，等店员装好后，立即接了过来。
扭过头去的虞念婉没有留意到，当黑色轿车驱动的那一霎那，坐在后座的雍容老夫人转头朝她这个地方看了一眼。
“怎么了？”老先生体贴地捏了一块绿豆糕出来，放到安敏嘴边。
仍旧穿着旗袍，挽着发髻的安敏摇了摇头，笑了笑，“无事，怕是我眼花了，还认为看到了熟人。”
她扭头的那一刻，只看到一位身形壮实，打着遮阳伞的菲佣，怎么瞧着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你啊，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享享清福。”老先生无奈地笑着。
“我哪比得上你，儿孙都是有本事的，自己用不着操心。”安敏似嘲讽似玩笑地道。
“你这话说的，我儿孙可不就是你儿孙嘛。”老先生还不乐意听了。
见他生气，安敏连忙放柔了语气去哄，“可别生我的气，咱俩都错过那么多年了，再为这些小事生气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