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唯一的正常人,纪朗琛没有辜负她的希望,凭着一张冷漠脸,将众人赶了出去,许辰气得要死,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刚动身,就被拦腰抱住了,硬生生地被拖出了病房。
虞润知也生气,气自己女儿的不争气,可又担心她情绪不小心被刺激到,又干出什么傻事来,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给他们腾出私人空间来。
等他们走后,好不容易才感受到一些清闲,虞念婉都快感动哭了,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一时之间,纪朗琛既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这么感动?”寻了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下,倾身凑近她,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伤口,确定没有伤及大碍,才松了口气。
他戏谑的口气太过于明显,虞念婉耳朵根瞬间红透了,双眸亮晶晶的,黑而浓密的长发披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平白多了几分美感。
见她害羞狠了,纪朗琛也就不再逗了,将储物柜上的素描本递给她,细细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碰到了床头柜,还磕了这么大块伤口,着实使人关心。
虞念婉被扶着坐起,病床被贴心地调了个舒适的角度,长而密的睫毛翘着,她垂着头,双眼从下往上看,思索了片刻,才执笔往素描本上写写画画。
“起床太猛了,不小心磕到。”
她暂时不太想把自己做噩梦的事说出去,他们会担心的,虞念婉无比地清楚这一点。
纪朗琛蹙眉,明显有些不信,追问了几句,她都是这个说法,便信了。
一个人不能说话,交流起来都不太方便,纪朗琛又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干脆从果篮里那个橘子出来,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哪怕剥起橘子皮来也格外地赏心悦目。
真好看,就像上好的艺术品。
虞念婉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看,好似能从中盯出一朵花来。
“怎么了?等不及了?”见她目光炙热,纪朗琛还认为她等不及地想吃,便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地将橘子皮剥的干干净净,不愧是做事认真的人,连做这种事都万里挑一,瞧那橘子剥的多好,连上面的脉络都干干净净的,橙光剔透的果肉,被麦色的手指衬着,分外诱人。
咕咚。
虞念婉没控制住,咽了口口水,在寂静的病房里,如同惊雷。
“你……”纪朗琛差点笑出声来,抿着薄唇,低着头,宠溺地摇头笑了笑,将果肉递过去,“渴了?”
噌的一下,虞念婉的脸红透了,咻的捂住了脸,懊恼极了。
她这个没出息的,只是看着手就能花痴成这样,丢死人了。
逃避似的胡乱应着,单手遮住羞红的脸,左手接过剥好的橘子,一股脑地往嘴里塞,整个橘子下去了,是酸是甜都不知道。
“好吃吗?”纪朗琛眉眼带笑,递了杯水过来。
虞念婉僵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思索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左右甜总是没错的。
纪朗琛又笑了,这次笑出了声来,笑得爽朗,而宠溺。
他好久没这么笑过了,这五年来,不止是虞念婉迷失了自我,就连纪朗琛都快要失去了坚持下去的意义。
在A国的那段时间,他想过就这么下去可以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念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早已订做好的戒指戴到她手上?
要不是他知道虞念婉就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等着他,恐怕纪朗琛早就失去了继续周旋下去的耐心,直接跟安敏鱼死网破,哪还会去管谁胜谁败。
病房很空,周围很静,爽朗的笑声直达心底。
虞念婉的心跳了一下,沉寂了许久的小鹿又重新活跃了起来,她双手捧着杯子,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面,耳朵尖红红的。
低头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拿起放在被子上的素描本,刷刷地写下一行话:“我今天上午和许辰出去时,见到白家老爷子了。”
虞念婉总觉得应该找个什么话题,把这诡异的气氛叉过去。
没有想太多,便将今天的事给纪朗琛写了一遍,虞念婉本就是有些好奇的,原本只是打算一笔带过,写着写着,已经下去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你说白家老爷子说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虞念婉记得清楚,那个青年好像还提到了少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白家只有一脉单传,唯一的男嗣便是许辰,不过,要真是许辰的话,那女人又会是谁呢?
要不是许辰,那不成会是白家主,这也是分外有可能的,毕竟按照白家老爷子的辈分来算,他被称为少爷,也是合理的。
“白家老爷子?白策?”
纪朗琛对白家人的了解并不多,就算是从小便和白芷柔认识,纪、白两家又是世交,可白家很早之前便在A国活动了,只是偶尔才会回到国内。
不过,要真是白策的话,他所调查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许丽?毕竟能够被许辰保护的人除了他母亲别无他人。
“大概是的。”虞念婉思索了片刻,点头。
“他们谈话的语气很不好?”纪朗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能够让白策亲自出面,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当年的空难也和他有关?!
如若真是如此,纪朗琛不禁觉得心冷。
可是又不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白策很少回国,又怎么可能会和他们有所牵连?
纪朗琛的表情太凝重了,眉头都快皱成了井字,虞念婉也不禁正视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开始回忆,所幸,才不过是个上午的事,他们的谈话内容,到现在也能差不多都能想起来。
“果然。”纪朗琛拿着素描本,看着上面的一行字,深邃的眼眸微闪,黄昏的光打在他脸上,倒映出迷离的阴影,好似浑身多了一层雾气,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冷了许多。
素描本的封面是硬质的,却被他的双手给硬生生地捏出一道道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