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纪朗琛和纪初兮也在。
看着苏蓉清打着石膏的腿，虞念婉难以掩饰自己的愁容满面。
“阿姨，我给瑜笙打个电话。”她说着望向站在门口不远的纪朗琛。
刚才若不是他冒着危险赶到苏蓉清的小区，也许她现在还坐在雪里起不来。
这份人情，虞念婉不知怎么还。
而今肖瑜笙辜负于她，她也从来不欠苏蓉清的。
做完无愧良心之事，她只想通知肖瑜笙一声，然后离开医院。
然而不知是不是人上年纪了都这样，只顾自说自话，根本不听别人讲什么。
苏蓉清躺在病床上，打石膏的脚高高悬起，一双市侩的眼睛溜溜盯着纪朗琛看。
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还有他身旁面容青涩的纪初兮，嘴巴里念念有词。
“大雪天带着两个姑娘在街上闲逛，西装革履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听到苏蓉清的闲言碎语，虞念婉皱皱眉。
她理解不了这样的逻辑，但听得出这话里面包含多少敌意和偏见。
“阿姨，您说什么？”她就当没听见，问话的语气很冷。
苏蓉清脖子一歪，挑着眉毛，语气煞有介事：“念婉，这小伙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同事还是朋友？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虞念婉清眸忽闪，刺耳的音调令她感觉很不舒服。
“阿姨，他是我学生的哥哥，天气不好顺路送我回家。”虞念婉拿出最后的耐性解释，声音压得很低。
其实她和肖瑜笙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不解释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蓉清听了将信将疑，白了虞念婉一眼，刚要开口就被沉默不语的纪初兮打断。
“虞老师，我和哥哥先走了。”
闻声，虞念婉将注意力转向身后，感受到纪初兮情绪的变化，点点头。
两兄妹刚出去，她不想和苏蓉清多言，立即拨通肖瑜笙的电话。
另一边接听的很快，回复也很简洁，只有几个字：“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虞念婉想在离开前在肖瑜笙的母亲面前把话说清楚，就当是两人分手。
眼下她只能这么做。
就算之前还有斗小三的心，也被刚才肖瑜笙那一巴掌打没了。
“阿姨，我有件事要和您说。”
虞念婉趁着肖瑜笙生过来之前，把他出轨的事不加隐瞒的讲述出来。
“这个小兔崽子……”
苏蓉清听得一脸煞白，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阿姨，瑜笙应该很快就过来，那我先走了。”虞念婉说着朝门口走去。
“念婉你别走！”苏蓉清叫住她，表现得很激动，险些从病床上滚下来。
终究还是心软，虞念婉怕她有事只好留下来。
苏蓉清一脸愤愤不平，拉着她的手义正词严：“你放心好了，你是我们肖家的准儿媳，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理！先赶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再教训肖瑜笙这个小混蛋！”
虞念婉听了只是在心里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要脸的往往不只是小三。
等待大约有二十分钟。
肖瑜笙一推开病房的门，看到虞念婉的背影，脸顿时拉得老长。
就像把他妈送到医院是做错了一样。
“妈，你的腿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小心！”肖瑜笙愁眉苦脸地走进来，一条腿有点瘸，目光转向吊在病床上方打石膏的腿。
听到声音，虞念婉回头惊讶地看到肖瑜笙的身后还跟着叶婷。
门口先是露出半个大肚子，然后整个身子踏进来，手里捏着一打报告单。
她眸色微怔，看到两人干爽的衣服，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早就在医院里。
“阿姨，我先走了。”
虞念婉冷着脸，抓紧皮包与肖瑜笙擦肩而过。
走到叶婷身边，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一眼，她正想侧身从门口出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
“你这个勾三搭四的狐狸精给我滚出去，就算你肚子里怀着神仙，我们肖家也不会认你！”
苏蓉清音调尖细的破口大骂，虞念婉蓦地停下脚步，瞥见叶婷猛然颤抖。
下一秒，她突然看到叶婷泪眼潺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捂着嘴转身要走。
肖瑜笙眼疾手快，一个跨步冲过来拦住叶婷，搂着她的腰离开门口。
儿子公然忤逆母亲，苏蓉清当场勃然大怒，攥紧拳头猛砸着床，另一只手指着两人：“你不让她滚就是不认我这个妈，念婉条件那么好，一心一意跟着你，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这倒是实话。
肖瑜笙是单亲家庭，苏蓉清靠着杯水车薪把他拉扯大，毕业了也只能放弃画画，去公司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虞念婉则截然不同，父亲经商，母亲相夫教子，自小家境殷实，生活美满，本来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未婚先孕不知廉耻，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个野种！”苏蓉清见儿子护着小三，情绪愈发激动。
叶婷像是被吓坏了，躲藏在肖瑜笙的怀抱里瑟瑟发抖瑟，捂着肚子大口喘着粗气。
肖瑜笙忍无可忍也发出一声怒吼：“妈！你不要再骂了，叶婷怀的孩子就是肖家的，倒是有人想蓄意伤害无辜的生命！”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他转脸怒视着虞念婉，燃烧在眼底的火焰写满了恨。
“虞念婉，你刚才在我妈面前说过叶婷什么闲话？原来你不但心肠恶毒，还是个长舌妇！”
面对欲加之罪，虞念婉扑哧一声发出冷笑，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用五年时间再按一张面具。
肖瑜笙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怒火中平复下来，但她已经看到那张冷酷无情的真面目。
她一个字都不想解释，瞥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叶婷，勾唇哼笑：“你留下，我走。”
“虞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婷一下子慌了，想拉住她又被肖瑜笙拦下来。
虞念婉冲进走廊，身后依然可以听到苏蓉清尖锐的怒骂声，只是一声比一声模糊。
心死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