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拳头，正打算挥上去时，被虞念婉一把拦住了，面色苍白地朝他摇了摇头，不发一言地拽着他的手离开了耀宇。
大概走了近百米的路，已经看不到耀宇的大门时，虞念婉才再次发问，“陈叔，你跟我说实话，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爸爸真的是出国去了？”
“陈叔，你别瞒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能替家里分担了。”虞念婉担心陈叔会因为怕她担心而骗她。
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从小到大，家里无论发生大事小事，都没有人会告诉自己。
陈叔张了张嘴，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过了良久，才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瞒你了，虞总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我让我别告诉你，这下，哎……”
还没开始说呢，就连续叹了好几口气。
见他这副样子，虞念婉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连声催促，“陈叔，你别急我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公司遇到了点麻烦，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然后那个李文浩拿钱把股份给买了过去。”陈叔又酝酿了半天，才避重就轻地说道。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陈叔，我拜托你了，一次性跟我说完吧，我这心里惦记着，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是让我跟着干着急嘛。”
虞念婉鼻子一酸，都快哭了。
她心中清楚的很，越是这样避着她，那就证明所出的事越大。
“没啥好说的，虞总前段时间不是跟朋友合资打算投个新项目嘛，谁知道，那就是个骗子，刚到紧要关头，他就卷了钱跑了，留下一堆工人等着发工资，虞总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地善良，那里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要回家过年的工人连工资都没拿到，这不刚好，李文浩就蹦出来了嘛。”
想到这里，陈叔不禁叹了口气。
他跟虞润知在一块打拼已经有将近二十五年了，虽不说他次次成功，可也没像现在这样这么失败过。
这被人骗得，连家底本都给赔干净了。
虞念婉站在原地，紧抿着唇，试图让自己尽快吸收这些信息量，等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才继续问道，“钱没了可以再赚，大不了我养他们，不过，陈叔，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要特地出一趟国？”
总不能是因为被讨债的追怕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虞总接了个电话后就表情凝重地离开了公司，连和李文浩商量股份的事都没细谈。”陈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有虞总在，迟早会东山再起。”
虞念婉从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担心父母如今的情况。
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面部的平静，跟陈叔真诚地道了谢。
“没事，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尽管跟陈叔说，陈叔还跟以前一样随叫随到，对了，你让我查的事也别担心，这么多年下来我这边还是有些人脉的。”
见她实在太过于可怜，陈叔于心不忍地表示道。
好歹是从小看到大的，怎么也算是当成半个女儿养了，如今家里碰到这种事，确实让人心疼。
虞念婉魂不守舍地连声道谢，将他送走后，情绪才得以发泄，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仰起头看着天空，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
不过短短半个月，这天空似乎就变了个样。
联系不到的父母，已经转手给他人的耀宇，还有自己看不清的未来，扪心自问，这二十多年来，她到底获得了什么。
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才能，没有资历。
这一瞬间，虞念婉认识到了自身的平凡。
十二月份的A市，天气很冷，温度很低，寒风吹过，便让人颤颤发抖，街道很长，人群很满，空气很闷，偶尔透过一丝阳光，都能让走在行人中的虞念婉微眯着眼，追着光芒。
暖意转瞬而逝，寒冷到骨子里的虞念婉紧紧抱住自己，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天地之间。
……
早上九点零三分，明盛集团。
彻夜未眠的纪朗琛揉了一把眼睛，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将视线从满桌的文件上转到落地窗外的太阳。
等双眼的干涩稍微好点后，便又低下头继续处理着文件。
“纪总，”李文旭推开了办公室门，看到他还在工作时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江先生那边来电话了，说虞小姐已经平安回到了公寓。”
昨天晚上，江瑞宸赶到安宅时，虞念婉便已经回去了，本打算直接到公寓去看看她的情况，谁知道被老夫人给拦住了，拉着他东问西问，话里话外都在打听着纪朗琛的近况。
听到虞念婉已经平安，纪朗琛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电话，“喂。”
“哎哟……”听到他的声音，江瑞宸差点被吓死了，“你这嗓子怎么能哑成这样？该不会又一整晚没睡吧？纪朗琛，我可跟你说，你这习惯非常不好，别认为你现在年轻就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你老了可就有罪受了。”
上次见他这么拼命还是十几年前，纪家父母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好似整个人跟工作结了婚似的，片刻不离。
“我有分寸，不说这个了，你打电话过来还有其他的事？”纪朗琛捏了捏喉结，觉得有些刺痛，大概是感冒了，毕竟已经到了深冬，就算开了空调，也难免会染上风寒。
“啧，真是无趣，”江瑞宸也没心情跟他逗趣，便直接说了，“安奶奶让你今天务必去她那里一趟，说是有要紧事跟你说。”
“行，我知道了。”就算她不说，纪朗琛也是要过去，之前他没有警告，不过是因为看在她表现得还算友好的份上，如今既然已经打算插手了，那么他也该出面处理一下了。
已经打定主意的纪朗琛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后，就往安宅去了。
身为安敏的孙子，按道理他应该对这个安宅很熟悉才对，可事实并不是如此，他从小就和这个奶奶不怎么亲近，自从五年前她从老宅搬出来后，除了逢年过节就很少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