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婆婆,自己做娘的也不会把女儿嫁过来,楚夫人那眉头皱的更紧,丫鬟叫了一声: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这声音仍然没让屋里安静下来。
楚夫人带人径自走进去,四太太被丫鬟婆子紧紧拉住,九奶奶跪在她脚边恳求,八爷跪的更远一些,额角处有一道伤痕,血已经凝固住了。
四太太虽被拉住,那嘴可没有被堵住,眼里喷出怒火对着八爷依旧骂个不休:早知道你是这样不孝顺的人,你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省得现在来气我。楚夫人猛喝一声:够了,四婶婶,今儿本来是好日子,难道你要吵嚷的全京城都知道不成?
四太太见到楚夫人一样一点不怕,只是怒道:大嫂,我生出这样的逆子,我的话句句不听,还要娶个那样的媳妇进门,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搁?楚夫人见她依旧执迷不悟,心中气血翻腾,差点倒了下去,用手撑住桌子才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一口一个面子,你有了面子,难道要孩子们都过的不舒心?你不想想别人,思聪难道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顾忌你,不肯对你说过的不好,你就这样糟蹋他们的心意吗?四婶婶,你已有郡主媳妇,王妃女儿,现在又多了个进士儿子,已不再需要儿媳的家世来为你争光。他娶个喜欢的,小两口和和顺顺孝敬你,这是多好的事,你现在竟还为了面子不肯让他娶,四婶婶,你难道就只想到自己,不想到生他们时你身上的痛吗?
楚夫人年纪不小,这几句话又长,说了几句那泪就落了下来,秦氏拿着帕子过来要给她擦她也不肯,直到全部说完那泪已经流到下巴上。这几句话打中九奶奶的心事,她发出哭泣之声,声音里带着凄凉。
楚夫人看她一眼,抬头又对四太太道:四婶婶,九侄子不是你亲生的,你看不惯他媳妇也是常事,可是八侄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现在这样,难道就是一个做娘的心疼儿子的举动?
四太太本就久躺体虚,闹了一场身上已经没了力气,听了这话跪坐了下来,也哭了起来:谁也不肯体谅我,我……楚夫人觉得自己站不住,坐了下来,手撑着桌子:四婶婶,谁不肯体谅你了?你做媳妇时候,老太君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从不责骂。你做主母,说的话也是令行禁止,再没人肯不听,四叔叔虽然房里多了几房妾,对你依旧敬重,从没有宠妾灭妻之举。更别提那些小辈们,你说这话,难道是说我们做嫂子的不体谅你,那今日我们就当了孩子们的面,好好把话说个清楚。
说着楚夫人大声咳嗽起来,叶氏轻叹道:大嫂,四婶婶只怕是病久了糊涂,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大嫂是怎么做长媳的?四太太被她们俩的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我没病,你们为什么都说我病了?
楚夫人看着她:你没病?哪家婆婆会宠着儿子的妾不理正经媳妇的,又有哪家婆婆要对媳妇会……楚夫人停了停,这事虽人人猜的出来,但当日已经全都推在翠蝶和黄妈妈身上,只说翠蝶持宠生骄,和黄妈妈合谋以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要陷害九奶奶好把九奶奶休掉,谋划自己扶正。
楚夫人那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弯说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你我都不年轻了,现在也是各自抱孙子的时候,你就好好养病,别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四太太张一张嘴刚要说话,窗外已经传来四老爷颤抖的声音: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说着四老爷就走进来,眼睛一扫看见八爷额角有伤,九奶奶哭在地上,自己老婆坐在地上脸上还有泪痕,心里那股火更烧的凶了,对坐在一边的楚夫人拱手道:大嫂你在的正好,她这个样子已经不成了,还请大嫂拿个主意,送去庄上安静养着。
四太太听的送自己去庄上,吓了一跳,去庄上是什么意思,侯府的人个个清楚,说的是安静养着,那种寂寞能让人发疯,也少有被接回来的。丈夫对自己早就情义淡薄,送去了自然不想再接自己回来,等到儿子当家接回来,也要几十年,不,说不定不等接回来自己就老死在那庄上。
四太太急忙道:大嫂,我的病只要慢慢养着,就不会再发作,况且这里也极安静,不需送去庄上。叶氏微微一笑:四婶婶,庄上比这里安静多了,我们也会时时派人去瞧你的。四太太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我就在这里养病,况且我现在心里已经清楚了。
说着四太太就对八爷道:你伯母说的也有道理,娶要娶个你喜欢的,这门婚事就这样定了。楚夫人故意道:那要有人不肯认呢?四太太哎呀一声:谁不肯认,我们赵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谁敢不认?叶氏见她这样转弯,唇边的笑容带了些讽刺。
楚夫人已经对四老爷道:四叔叔,四婶婶也能清楚,这病还没重到要送去庄上,就在这养着吧。四老爷点头应是,八爷脸上露出喜悦神色,楚夫人笑了:瞧来,我们要找媒人去了。
八爷摇头:不,小侄要亲自去求亲。秦氏哧一声笑出来:原来八叔叔是必要抱的美人归。婉潞看见八爷不好意思地低头,脸上露出释然微笑。哎,这是鸾娥的姻缘,就由鸾娥自己去选,毕竟像这样的情义,世间还真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