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老太爷的心事谁都明白,他那个好外孙王三爷浮游浪荡,家业已花销了一半,外孙女婿们也没几家能帮的上多少忙的?他爱女爱孙心切,家里又没多少产业供养外孙,只有给人寻们好亲事,陈知隆没有妹妹,但王三爷还有庶出的妹妹,嫁给陈知隆,自然就是十全的。
原先是陈知隆不肯娶妻,现时陈知隆既肯娶妻,怎肯让陈知隆娶了别人去?从中作怪的只怕就是他了。
陈知隆一直到了已过了年,初二的时候才偷溜到桃姑这里,桃姑所想,陈知隆自然也明白,恨的捶着桌子道:“只恨他是个老上辈,不然我就。”
桃姑端给他一杯茶:“市井小人,大都如此,只是我那哥嫂如没这么糊涂,自然也挑不起来。”陈知隆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有什么,我娶的是你的人,娶的又不是你的家世,再说,我也嫌这些应酬极繁,等成了亲,我们就出海去。”
桃姑歪头笑了:“成亲,你说亲的人呢?”陈知隆握紧她的手:“初五迎财神,你就等着吧。”
正月初五迎财神,这日媒婆上了门,媒婆掂着小脚,进到厅里,对着桃姑行礼下去,桃姑虽知道媒婆所为何事而来,自己又不是没嫁过的黄花大闺女,但桃姑的脸还是热了,这次出嫁可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盲婚哑嫁,这次却是两情相悦。
媒婆被叫起,借着喝茶的空当打量下桃姑,虽说穿着也称富丽,但那脸面顶多只能称清秀,眼还算大,鼻梁却不甚高,嘴有些厚,额头有些奇怪,仔细看时,脂粉下面却有道难遮住的疤。
听的她还是裘家的下堂妻,陈家大爷是被什么蒙住了眼,城里城外那么多好人家的黄花闺女,面庞美丽的不在少数,千挑万选怎么选了这么个?
再说她可是连哥嫂都不认,虽说楚家的哥嫂也着实不像样子,但再怎么说也是血亲,这女人要没有个娘家可怎么过?若是个天仙,那也能算是为色所迷,说不定还是恋□热?
媒婆心里咂舌不已,但面上依旧恭敬,今日说的是来提亲,其实是做个过场,叫过恭喜,换了庚帖,媒婆就吩咐人把聘礼送上,桃姑已命绿岚端过一盘子回礼。
又拿出一个簇新的绣了喜鹊登梅的荷包,赏了媒婆,媒婆接过捏一捏,笑的眼只剩下一线,连声称多谢,没想到这女子出手倒极大方,出了门媒婆迫不及待的打开荷包,里面是两个小金裸子,足有二两重。
难怪城里都在说这女子是出了海了大财的,瞧来别说囊中有个几千两,几万两也说不定,谁都知道这走海的利息多大,陈家大爷不就是靠这走海生意才赚了这百万家私?有这么几万两银子在手,不认哥嫂也情有所原。
媒婆心里翻过无数念头,喜颠颠的回到陈家,把回礼奉上,定下日子,二月初六成亲,又回转桃姑那里,把日子送上,来回数趟,等完了事媒婆只觉得自己的脚都磨出泡来,这两家共总赚了十两银子,二两金子,若日日都有这样生意,跑断腿也心甘。
桃姑这里准备出嫁,裘家那里却不太平,赶在过年之前,江家的争产官司终于打出了结果,江家三个儿子,各分一股各自过活,江玉雪是嫁出去的姑娘,自然没有一分钱入了口袋,这也是人之常理,但却惹恼了裘世达。
他当初娶江玉雪时,除了知道江玉雪嫁妆丰厚之外,还想着江老爷这样宠爱江玉雪,江家那三个儿子又是不成器的,等慢慢哄的江老爷上心,不说全部,少说也有一半家业归了自家,谁知江老爷去的如此之,没有半个字的遗嘱,自己只能看着那些钱拿不到手。
先是在妻子守孝期间,就纳了个贫家女儿为妾,后又让裘母出面,找江玉雪要掌家私,这话自然是被江玉雪驳回去了,张妈妈又不是好惹的,恼了起来,吩咐下人连裘家父母的饭食都给断了。
裘母知道江老爷死了,江玉雪少了依仗,后来又知道江家家私江玉雪没有分毫,受了这样大气,哪有能忍的住的?她这么两年,手下也有一两个忠心的,也不管是不是新年大节时候,带了两个粗鲁的婆子就冲到江玉雪房里,要把张妈妈捆了撵出去。
江玉雪怎么肯,她房里的丫鬟们得了江玉雪的吩咐,纷纷上来拦,张妈妈也不是好惹的,双手叉腰就大骂裘母:“你这填不饱的狗,要不是着了我家姑娘的衣衫,吃了我家姑娘的饭食,怎会养的这么白胖,还不快些脱了下来。”
说着上前抱住裘母就要脱她的衣衫,裘母怎肯,两个人缠做一团,搅成一圈,丫鬟婆子们混战一起,江玉雪气的抖,此时也哭不出来,只是在那骂道:“休说我不孝敬你们,也休说我不容人,你可想想我可亏了你裘家,怎的现在这般对我?”
她在那跺脚骂,谁知裘世达早走了进来,听的她这样说,上前抓住江玉雪劈手就是一巴掌。
江玉雪嫁了裘世达将近两年,别说打,连口热气都没呵过,上次接了那个妾进门,裘世达还用话搪塞了,说的是为子息计,江玉雪见自己进门这许多日子没有身孕,也想借了这妾的肚子生个儿子,也就默认了,此时被打了一巴掌,顿时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