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奶奶见裘世达总算出来了,抱肩哼道:“你这个缩卵的,总算出来了。”裘世达在吴新娘屋里躲着那些时候,总算想起来怎么对付江大奶奶了,上前行一行礼道:“舅嫂请了,今日这事,还请舅嫂斟酌,再怎的说,今日还是亲戚,何必闹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江大奶奶轻蔑的瞧他一眼:“呸,还当你出来是个男人,昨日欺负我家小姑就有脸,今日倒和我说起什么不可收拾的话?要休的话,你写下休书,带着你的爹娘离了这里,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写下休书倒是裘世达愿的,听的反是自己要离了这里,裘世达嗦了嗦:“舅嫂说话太过,怎么说这也是我裘家,怎么要我们离去?”江大奶奶再次冷笑:“你身上一丝一缕,这所宅子,不都是当日小姑带来的嫁妆,有脸的人何消别人这样赶逐?”
不过,江大奶奶又哼一声:“当日你家本就没脸,今日又何必多说。”人都是这样,自己做下无数损天量的事情,没有人说时候,只觉得自己做的无限正确,等到有人说时候,不觉得耻,反觉得恼怒起来。
当下裘世达冷了脸道:“舅嫂说话太过,当日两家婚事,全是岳丈定的,怎的岳丈方去了没一年,舅嫂就这样翻脸无情。”
江大奶奶冷笑:“小姑还在孝期,你就纳妾,可有半点为人婿的担当?先无情的是谁?”裘世达正欲答话,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大侄媳,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的说,吵闹不休又是什么道理?”
救兵来了,裘世达的心落下,上前对来人行礼:“四叔来的正好,这件事还要请四叔做主。”江大奶奶见来的人是夫家族里的四叔,心里冷哼一声,这些只知道和稀泥,糊里糊涂的老头子,当日只要有一个人出来做主多说一句,也无需为了家私吵上堂去,白白把银子填了官家,此时再来,倒不知道又要放什么屁?
除了江四叔,还有裘家那边的长辈裘二叔,见江大奶奶一脸不理不睬的样子,这两人心里嘀咕一句,但还是上前,江四叔道:“侄媳妇,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夫妻本是前世的缘分,吵闹也是常事,哪有一吵闹就要闹着休的休,离的离?”
江大奶奶眼微微一吊:“四叔这话说的虽有道理,但今日是他裘家要休我江家的女儿,我们这做娘家的不为张主,却是谁来张主?”
裘二叔见状,又上前道:“我家侄子平日对侄媳,并没半点不到处,昨日那事,却也是侄媳她急躁了些,然虽如此,侄子当时也就悔了,并没说出旁的什么,况且侄媳她吃醋捻酸,不孝公婆却也不是什么为媳妇的道理。”
说要道理,江大奶奶可输给人了?她的眉又挑了挑:“两位说的全无道理,不孝公婆,且问小姑她是短了他们的吃,还是短了他们的穿?”这个?裘家父母的食是没有看见,但衣是人人都看见的,也是穿绸着缎。
江大奶奶见两人没有反驳,又接着道:“吃醋捻酸?当日纳妾之资可是我小姑的嫁妆里出的,若小姑真是吃醋捻酸之辈,又怎肯在自己孝期做这样事情?”
这几句说的两人又对看一眼,见他们不反驳,江大奶奶冷笑:“姓裘的不过是恨我家公公去年没了,他再从江家得不到什么好处,这才闹将起来,若论这样男子,自己没什么本事,只念着妻子的嫁妆和娘家的帮补,若是我,早该一头撞死,还能说出什么话?”
这话戳破裘世达心事,裘二叔的脸顿时红起来,裘世达见状不好,桃姑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休要把江玉雪这边也脱了,上前道:“娘子她几次仗着嫁妆丰厚,欺辱我家,这等事情,关着门又有谁知道,若不是受了气重,谁会作?”
见他又把事情推到江玉雪身上,江大奶奶差点倒了,江四叔忙上前道:“夫妻的事,既闹到这等田地,谁对谁错还真是不知,侄媳你不如这样,把侄女接回去住几日好生问问,这样吵闹,不是事情。”
这话正中裘世达下怀,江大奶奶眼一转,今日这气是出够了,但小姑那里只是说了几句,她的心事还不明白,点头道:“既如此,今日我就索性在这里住下,等问问小姑再说。”
说着唤起自己带来的下人径自往江玉雪房里去了,裘世达见他们走了,这才拱手道:“今日劳烦两位叔叔,只是家里事情太急,不留二位饮酒。”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两块银子:“代茶,代茶。”
那两人得了这点银子,心虽不满,但聊胜于无,裘父送他们出去,裘世达忙到裘母那里去问问情形。
裘母已经梳洗好了,见了儿子,那泪水就往下掉,裘世达略问了几句,就问今日情形,裘母此时恨江玉雪不止,满口只是夸赞桃姑,又称桃姑极有情意,看来嫁陈家不过是不得已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