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姑听的清楚,原来这三老太爷就是当日王三爷的亲外公,自己还从王三爷手里赢了三千银子去,这时自己又要嫁陈知隆,也不知他会不会从中使坏。
桃姑想到这里,不添忧愁,反添得意,倒要看看陈知隆是怎样解开这件事?故此也把这桩心事放下,安心过日子。
老刘家的见桃姑喜欢听这些闲话,也讲些市井中的闲话。裘家虽在邻县,但江家就在本县,听老刘家的说,江家老爷半年前过世了,过世之后几个儿子争抢家私,闹上县衙,到现在官司都没打清楚。
江家只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听说自从江老爷过世,少了依仗,在那边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起来,先是女婿说过门一年多了也没身孕,接了个妾进门,又是婆婆说天下哪有媳妇掌着家私的?
要把家接过来自己掌着,全忘了这些家私都是江家女儿带来的嫁妆,江家带去的下人怎么肯依,日日只在家里吵闹不休,县里的人只当是看笑话,说这都是当初江家老爷巴巴的把女儿嫁给一个抛了糟糠之妻的负心汉的报应。
老刘家的讲的虽不仔细,桃姑却也能想的出来,没想到江玉雪的好日子竟只有一年有余,先是失父,又是丈夫离心,再是公婆反目,算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可恼那裘家。
桃姑心里对裘家的恨又加深起来,若真依了他家的心意行事,那天下可还有个公平?只是不得见陈知隆,没法和他商量怎么报了裘家的仇。
这日又在做针线,小厮进来报:“奶奶,大爷遣人送过年的年礼。”这离过年没几天了,也是送年礼的时候,老刘家的已经带着小厮出去接年礼了。
老刘家的没过一会就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帽子压的低低的,老刘家的脸上有压抑不住的笑意,低着头在做针线的桃姑也没看到。
老刘家的上前行礼:“奶奶,大爷遣来的人说有话要和奶奶说。”有话要回?桃姑抬起头,见那人头低低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话?桃姑还在思索,老刘家的已经示意绿岚随自己出去,绿岚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随她出去。
桃姑见那人只是低头,心里更是奇怪:“大爷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问话之时,桃姑还在想陈知隆为什么不写封书来?
那人已经开口:“大爷说,他很想你。”桃姑的脸登时就红了起来,这样的话,只能见诸笔端,怎能说出来,说出来也罢了,怎能由别人代传?
那人见桃姑只顾着害羞竟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忍不住了,抬头道:“原来不过一月没见,楚爷竟听不出在下的声音了。”
楚爷?桃姑这才抬头,见陈知隆一双眼正看着自己,桃姑啊了一声,想要站起,却觉得欢喜的脚都软了,还是坐在那里道:“要来找我,来就是了,还这样捉弄我。”
陈知隆看着桃姑,换上女装的她少了些硬朗,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媚,只是说话时候那种样子还是一点没变,眼里闪着光,唇微微往上翘。
陈知隆走上前一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我此时可是尝遍了,本来早想来了,偏生二弟又说,三叔公在那里想找错处,依了我的性子,什么样的都不怕,可是二弟还要在这里,况且女子的名节重要,这才没来望你,你可好吧?”
桃姑那声还好刚想说出来,但看着陈知隆满眼的思念,微一笑道:“好,成日想你怎么会好。”
陈知隆抬手替她理着鬓边的丝:“等过了年,就遣人来提亲,二月里娶你过门,从此后我们一起出海,再也不分开。”
桃姑的心一点点柔软,再也不分开,老刘家的咳嗽声响起:“奶奶,大爷遣来的人想必说完话了,还请早些回去。”
桃姑站起身来,陈知隆眼里全是不舍,又摸一摸她的丝,陈知隆这才把帽子拉低,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桃姑却觉得相思更长,直到老刘家的含笑回来,桃姑才猛地想起,给陈知隆准备的荷包鞋袜都没让他带走。
忙着过年,桃姑也没什么可帮上忙的,只是看着他们预备,这日前面突然传来吵闹之声,老刘家的还当是前面街上有什么热闹,早出去看热闹了,等了些须进来时老刘家的却一脸慌乱:“奶奶,外面有个妇人在那里吵闹,说是要来找自家小姑。”
自家小姑?桃姑的眉皱起来,刚要问妇人是什么样的,就听到有尖利而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狗奴才,拦着老娘的路,难道不知道这里的奶奶是我家小姑,到时见了她,一个个把你们屁股打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