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秦若桑2020-01-23 11:495,237

  林唯一一直不敢看柏文,只是听着苏安逸说出来的话,心底终归是舍不得的。她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每一件事都跟小舅有关,小舅带着自己去游乐场玩,把自己扛在肩上转圈圈,他会买两个甜筒,都是她喜欢的口味,而她总喜欢拿在小舅手里的那一个……

  太多琐碎的小细节让林唯一觉得感动,于是后面发生的一切尤其让她无法接受,一个人的好与坏,并不是那么好去判断的,她不认为小舅是个坏人,起码对她来说,小舅真心真意对她好,她明白的。

  苏安逸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没说什么话,林唯一站在门口等医生,直到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拉下口罩,“病人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了,先住院观察下,详细的检查报告就过两天才能出来,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过来签个字,去前台办理下住院手续。”

  林唯一谢过医生,看了一眼苏安逸,“我先去交钱,你……稍微等等。”然后转身跟着小护士过去办理住院手续,办完手续交好钱了,林唯一回到病房门口,里头小舅脸色苍白,正在挂输液,还没醒过来。

  苏安逸站起身,走到林唯一边上,挨得很近,问她,“要留下来陪着?”林唯一的身子颤了颤,摇了摇头,“不用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我……下午再来看他。”

  林唯一咬了下唇,然后笑了一下,苏安逸没说什么话,转身离开,步伐不快不慢,林唯一看着苏安逸离开的背影,有一些颠簸,心底一凉,也就不回头再看病房里的小舅,跟护士说,让她帮忙多照顾下他,并且留了琳达的电话,让护士必要的时候帮忙通知下琳达,然后也离开了。

  林唯一跟在苏安逸后面进的房间,沉默,无比的沉默,似乎从她搬到这里来之后,房间比平时更加安静了。

  苏安逸坐在沙发上,唯一进厨房,然后走出来,对苏安逸说,“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我下楼去买些。”

  关上门之后,林唯一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原来跟苏安逸住在一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忍受得太多。

  买了些生活必需品,林唯一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门房的钥匙,她必须按门铃。房门才打开,林唯一就被一股大的力道给拽到房间里面,手上提着的袋子掉了下去,门关处撒了一地的东西,林唯一后背抵着墙,而苏安逸就压在她身前。

  “苏安逸,你做什么?”

  林唯一双手抵住苏安逸的前胸,有些气急败坏,但是苏安逸却不管,只是贴得紧紧的,唇黏着林唯一的耳侧,“林唯一,你很担心他?”

  其实苏安逸的确有些无理取闹了,于情于理,林唯一看见柏文有事都不能够不闻不问的,即便当时林唯一要留下来照顾小舅,那也是应该的。但是苏安逸不这么看,在他看来,那是柏文的一种手段,他要把林唯一从自己身边夺走,而林唯一的在意与关心,在他眼里就成了一种被诱惑的证明。

  是啊,他是苏安逸,落魄的,一无所有的人,而柏文呢?七年前他就只手遮天了,七年后他一样还是富有的,甚至还要与自己夺同情,苏安逸害怕,如果当时林唯一留下来,如果林唯一不回来了,那么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所以当门铃响起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跳着冲到门边,一把扯过林唯一,将她抵在自己与墙壁中间,他要她是他的。

  只是这样子的被动局面并不是林唯一要的。她买了菜,打算中午做过饭之后,下午再熬个汤什么的带过去看看小舅,不管怎么说,小舅都是她唯一的至亲,现在小舅病了,她既然知道了就绝不可能置之不理,可是苏安逸现在是在发什么疯?

  林唯一的挣扎叫苏安逸更加觉得害怕,她既然都来了,即便是真的与他发生了什么,也都该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苏安逸推开半步,拉着林唯一的手,直直地拖进卧室,林唯一扭着胳膊想要苏安逸松开,但却不行,整个人被丢到床上,还没等林唯一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苏安逸就整个人压了上来,双手定住林唯一的双手,举过头,难堪的姿势让林唯一忽然意识到什么,羞辱或者恐惧都不能够诠释一切。

  林唯一咬唇,对上苏安逸的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唯一的口气有些僵硬,如果说七年后再次重逢,让她对苏安逸怀满了愧疚与歉意,那么这两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将对苏安逸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消磨掉了,他变了,果真不是七年前的那个人了,他阴沉,古怪,喜怒无常。

  苏安逸却不在乎,对他来说,什么都是没所谓的,人一旦跌入泥沼里头,就算是再爬起来,也都是满身腐臭,甚至很多人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一般腐烂到死。他有想过,将唯一留在身边,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就算他对她的那种感情不只是简单纯粹的爱情也好,报复与占有也掺和在一起,的确很复杂,但是他的确有想过好好过的。

  可是他敏感,他的性格甚至已经称得上是扭曲了,什么人情伦理,放在他面前都是虚空的一件事,对他来说,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而他不想唯一离开,除了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想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得到她。

  “林唯一,我说过的,我要你留下,不止是洗衣做饭,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请个保姆来,做的肯定比你要好,我留下你,是要你做我的女人,你明白了吗?”苏安逸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下的林唯一,如果林唯一能仔细地去看他,或许就能从苏安逸的眼底看到一丝恐慌与不确定。

  其实,苏安逸只是脆弱与敏感,神经质罢了。

  苏安逸低着头看身下的林唯一,当说完这句话后,林唯一的脸色就一点点苍白,原本挣扎着扭动的身子也停了下去,只除了两个人的呼吸还是一样急促着的,仿佛之前一切的激烈动作都是一场梦。

  林唯一的确是不动了,她只是心底开始凄凉起来,一种荒芜的情绪将她彻底漫过,如果他想要的就是这样子,那么她能守得住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哀莫大于心死,林唯一想,那就这样吧。

  苏安逸察觉到林唯一身体上的顺从,那一刻,他心底涌上的不是喜悦,竟然是悲哀,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成了这样可耻的人,果然就跟沈嘉言骂他的一样,可耻的,他是可耻的,他用这样的手段强迫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但是,他停不了手。

  亲吻的力道是凶狠的,苏安逸的牙嗑在林唯一的唇上,她不回应,但却被嗑破了皮,一股甜腻腻的血腥味道让苏安逸的眼底染上了一抹火,他宁愿她挣扎、哭泣、哀求,也好过这般无声的承受。

  她明明不喜欢的,她想回到沈嘉言身边,是他强留下她。她明明厌恶他的亲吻碰触,但是她僵直着身子,不躲不避,让他更加的难堪。

  好,既然你不让,那么别求着他会心慈手软,这一场戏走到最后,谁都得不到一个善终!

  年少时候的一场贪欢游戏,唯一就哭了,当时那点晶莹可爱的泪滴黏在她睫毛下方,折射出午后最暖人的阳光。

  但是他也为之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后来的后来,他才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过林唯一,可是结果却没有什么改变,他们一家人被赶出S市,高速路上发生的一起车祸让他以一种卑贱的,苟延残喘的方式在W城活了下来。

  往事的不堪与羞辱在这一刻压得苏安逸整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狠狠地吻着林唯一的唇,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

  然后,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林唯一看着苏安逸眼底那一丝情动的热度慢慢的,慢慢的被冰给笼住,厌恶、嫌弃,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失落,在苏安逸的眼底交织上演,直到最后深沉的黑。

  林唯一知道,他对她,没兴趣了。

  的确,是可悲的。

  她想起之前的一个夜晚,她坐在苏安逸的车里,苏安逸就那样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真的想把自己掐死一样,今天,他会不会也那样掐死自己?

  的确,这一刻的苏安逸是恐怖的。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原先情动而染红的脸颊此刻已经是彻底的白了,衬得眼眸处愈发的深沉墨黑,眼底里没有一丝光彩,只叫人觉得彻骨的寒。目光落在那一处处吻痕上,似乎这样子,就能连着骨血,将那一处处印记彻底地剜掉。

  冰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唯一身上,唯一不是察觉不到,但她无能为力,光裸的肌肤落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泛起一层战栗,许久之后,苏安逸都只是坐在那里,抱着胳膊,以一种厌恶的、愤怒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唯一。

  林唯一慢慢地起身,一件件地将衣服穿上,直到一切事情都妥当了,她落落大方地站在苏安逸面前,“我买了只鸡,打算炖个鸡汤,下午送过去看小舅。”

  然后也不管苏安逸会不会答应,林唯一很安静地转身离开,手落在门把手上的时候,苏安逸开口了,“林唯一,你跟我,一样脏。”

  林唯一的指尖颤抖了一下,但她也只是微微偏了下头,不曾回过身,回他,“我们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之下,没什么脏或者干净。”

  带上房门,隔开了苏安逸落在他后背上吞噬人的眼神,林唯一松了口气,双腿却几乎要瘫软到地上,林唯一到浴室里面,用冷水使劲泼在自己脸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原来她也只是强装的镇定,苏安逸的吻叫她觉得冰冷,他的触摸叫她从骨子里生出颤栗,就在刚才,如果不是苏安逸停了下去,林唯一想,她撑不住多久了。

  她会尖叫的,她会想要逃开的。的确,女人与男人是不同的,男人可以与不爱的女人,但是女人做不到,如果那个人不是你心里认可的那一个,即便是委曲求全的,她也会从心底生出厌恶与恐惧来。

  林唯一悲哀地发现,她容许沈嘉言的碰触,但却不许他苏安逸了。这剩下的日子,要她如何度过?

  林唯一出浴室的时候,苏安逸的房间门还是关着的,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林唯一走到厨房,开始收拾起买回来的菜,她做菜的确算不得精致,只是还能吃罢了,她一开始就在熬鸡汤,加了从超市买回来的鸡汤料,也快差不多了。

  将饭菜都端到桌上,林唯一擦了擦手,过去敲门的时候,指尖不由地颤抖起来,苏安逸阴着脸拉开门,林唯一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饭……饭做好了。”林唯一想,自己害怕苏安逸,是一种本能的害怕,小舅不会伤害她,但是苏安逸会,她直觉地想要逃,但是她没地方可以去,只能承受。

  苏安逸勾着唇角冷笑,然后绕开林唯一做到饭桌一边,林唯一盛了饭放到苏安逸面前,然后就进厨房将鸡汤装到保温桶里,盖好,解开围裙,提着鸡汤走到苏安逸对面,“我去送鸡汤,你慢慢吃,碗筷摆着我回来收拾就好。”

  林唯一抿了抿唇,她不确定下一秒苏安逸会不会发狂,只是小心翼翼地说着,看见苏安逸面无表情的样子,林唯一咬了咬牙,提着保温桶往外走,身后苏安逸总算说了一句话。

  “沈少做的?”

  林唯一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情,不过她不想和苏安逸讨论这件事,“不管是还是不是,对你来说,都没什么意思,苏安逸,如果你还一直只活在过去里,那么你根本就不值得得到任何幸福。”

  说完这话,林唯一就要开门,只是她没想到,门外会站着一个人,甚至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巴掌就狠狠地甩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人,是欧阳九。

  之前她害怕自己真的撞死了林唯一,所以她一直躲在母亲那里,也乖乖地听从母亲的安排,出国。

  等她调整好心态,开始联系W城的一些人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撞人的事情似乎不了了之了,林唯一没有死,只是擦伤了手,而肇事的人也一直没被找到,这对欧阳九来说,算是雨过天晴了。

  只是她放心不下安逸,自从提了分手之后,她一直想着安逸能来找她,但是苏安逸一次都没有找过她,她问母亲,苏安逸来过没有,母亲每次总告诉她,不用着急,不用着急,逼着赶着,只会让那个男人越走越远。

  可是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瞒着母亲偷偷回国,只是回国之后她就发现苏安逸搬家了,公司已经由天一派过去的人接手了,她给苏安逸打电话,号码似乎都换过了,她开始觉得恐慌。她陪着苏安逸走过了生命里的六年,他们在一起,平静且幸福的,她喜欢他,就是一件足够幸福的事情,可是这一切都不存在了,这让欧阳九变得神经质起来。

  她找人查到了苏安逸的新家,甚至都不曾有过什么顾虑,直接找上门来,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打开门来的人会是她最讨厌的林唯一。

  所以,那一个巴掌甚至是毫不犹豫地甩了上去。

  门关处响亮的一巴掌,让苏安逸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女人站在那里,苏安逸忽然觉得这情景真是可笑得很,他一个如果不堪的人,居然还会有一个女人这么喜欢他,喜欢到打另外一个女人,这让苏安逸觉得不可思议。

  欧阳九打了林唯一一巴掌之后,微微扬起头,嘴角带着一抹甜腻的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少的新欢,怎么会在这里?”

  林唯一从最初的呆愣之后,现在也算是恢复了点正常,脸颊上火辣辣地疼着,真没想到欧阳九娇娇小小的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指甲划过脸颊上的三道痕迹现在开始热辣起来,林唯一抿了抿唇,偏过身,对着坐在那里的苏安逸笑了笑,“你有客人来了,就先招呼客人吧。”

  从小到大,林唯一没被任何人打过,更不要说是被人掌掴,欧阳九是第一个,林唯一心底有委屈,但是她也明白,这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不想要的东西偏偏是她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如果可以交换的话,那么他们三个人就不会再有任何纠缠了。

  林唯一侧过身,从欧阳九身边走出去的时候,欧阳九狠狠地拽过林唯一的手,力气大到林唯一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欧阳九的轻笑,“林唯一,你离安逸远点!”

  挣开欧阳九的束缚,林唯一安静地笑了笑,对上欧阳九愤怒的眼,“你如果劝得了苏安逸,那我自然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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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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