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不到他的背影之后,我慢慢溜达出了学校,觉得还是整理一下思绪比较好,否则回到宿舍很容易被那几个狡猾的家伙看出蛛丝马迹。
四月的夜晚还有一些冷,小风微微吹着,丝丝寒意传来。我毫无目的地走到了电影院附近,发现这里人很多。我看了看海报,原来好莱坞大片《真实的谎言》正在上演,而这部片子,原本我跟韩宇商量好要一块儿来看的。
我掏钱买票进场,和一大群人一起陷入黑暗之中。
《真实的谎言》是阿诺•施瓦辛格主演的电影,场面宏大,情节动人心魄,特技让人眼花缭乱,摄影技术颇高,不管是飞机撞大楼这样的特效场面,还是结尾处施瓦辛格和夫人在悠扬的探戈舞曲中翩翩起舞所漾起的浪漫情怀,都让我大开眼界,叹为观止。我和施瓦辛格一起躲在黑暗中看他的夫人把衣服一脱再脱,并且跳起了钢管舞,我不知道他心中此时是否五味杂陈,但我却在哧哧笑着的观众中间乐不可支,直到满脸泪痕。
从电影院出来,我发现春雨在不知不觉中密密麻麻地下起来,忽然想起来张学友的未卜先知,原来分手真的总在下雨天。
我浑身湿淋淋地跑回已经熄灯的宿舍,和我期望的一样,她们都已经呼呼大睡了。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铺,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很快,小米和阿乖乘着呼啸的列车就到了上海,我自然得去火车站接这两个傻孩子。
火车到站的时候,我高兴地跟着火车一起奔跑,在那个春末夏初的傍晚,我穿的那件黄黑格子大衬衫也随风一起飘扬。见面的那一瞬间,我们都很激动,三个女孩儿拥抱在一起。可是快乐的情绪在出站时却打了个折扣,小米借的学生证被查了出来,需要补全价票。
出站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唧唧喳喳地闲聊,春天的雨水多如牛毛,可是却无法浇熄我们的兴奋。
把她俩带回宿舍,我请她们吃我最拿手的面条。在小锅里,面条、青菜和塞着肉的油面筋一起煮着,她俩吃得幸福无比,满脸放光。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在这样幸福的时刻,阿乖怯生生地提出要求:“你能把董小宛骗来吗?我要给他一个惊喜。”瞧瞧,有人这么快就把重色轻友的虚伪面目公布于众,一点儿掩饰都没有。
我被阿乖烦得没办法,只好和小米一起去楼下给小宛打了个电话,用沉重的语气说:“你能过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很是迟疑,“你怎么了?现在下着雨呢!”
我只好使出杀手锏,发出哽咽的声音:“我……我……”沉默了数秒,“你还是过来吧!”小米冲着我眨着眼。
电话那头的小宛同学还是善良地答应过来。我回到宿舍向阿乖汇报了这个好消息,她却一阵迟疑,“怎么你一叫他就来了?”空气里洋溢着的都是醋意,我和小米同学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宛同学冒着密密的细雨,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骑着自行车来到我们宿舍,看到我的第一眼还表现得甚为关切,“没事吧,你?”
我一脸诡笑地把他带到宿舍里,情人相见,分外亲热,同时小宛同学也唾弃了我的欺骗行为,此时阿乖并不为我争辩,一脸笑意,真让人感叹女大不中留。五分钟后,董小宛同学就把阿乖接走了,留下小米同学和我一起厮混。
我带着小米在南京路、淮海路和四川路上穿梭,那时候上海美女都背着款式不一的双肩小背包,我们也不甘落后,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小包背在身后,好歹也抓住了时髦的小尾巴。
我和小米从先施商厦走出来的时候,我用余光瞥见韩宇正好从大门的另一侧进去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只是拉着小米快离开此地,小米骂我:“搞什么鬼?难道赶着去投胎啊?”
小米在上海的这几天一直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听宿舍其他家伙历数我的胡作非为,很快就和她们混在一起。我床上有一只韩宇送给我的小兔子,因为皮毛顺滑,小米十分喜欢,只要一抓住就会不停地蹂躏。小兔子因为被我们施过酷刑,喷过无数种味道刺鼻的香水,因此取名“小骚”。小米追问小骚的来历时,正欲告知的大胖被我的眼神及时制止了。
半夜时,小米躲在被子里忽然问我:“小骚是韩宇送给你的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米很是不屑,“就你那点儿小九九,还想瞒谁?对了,上次韩宇是不是去机场接你了?咱们同学可全都知道了。”
我顿时想起了和我同坐飞机的小学妹,她和小宛的关系也很好,肯定是她通过小宛昭告天下的。
我正在琢磨要不要告诉小米我和韩宇已经分手的事,耳边却传来轻微的鼾声。我不禁惊叹小米迅速入睡的能力,替她掖好被角后,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