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在床上一阵乱摸,闹钟已被我扔得不知去向,只好反问道:你们说几点了?刚从外婆家回来吗?给我带炸小黄鱼了没有?
小胖把自己的胳膊迅速举到我的眼皮底下,你自己好好看看,现在已经中午了。你真牛,整整睡了一个上午!
大胖接着道:我们俩本来就差点儿迟到了,于是直接去了教室,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你!对了,有个脑袋挺大的人找你,问我们你怎么没来上课!
我沉默了一下,强打起精神道:带小黄鱼了没有?我都饿死了!
这时,小胖奇怪地咦了一声,林立夏,你不是说昨天有南京的同学来住吗?怎么看上去不像啊?我的床没动过嘛!
大胖也看了看自己的床铺,我的也没动过,没来住啊?
我翻了翻白眼,这两个家伙可以去做间谍了,简直是明察秋毫,又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老师今天没点名吧?如果被抓住我就完蛋了。我郁闷不已。
小胖乐成了一朵花,你运气还真不错,今天老师没点名,可是有课堂小测验。
我快要哭了,教诊断学的老师是一个经验丰富、诙谐有趣、非常有才华的女老师,因为喜欢她,我一直在她跟前装大尾巴狼,时不时地跑上去问个小问题,这下完了,好形象毁于一旦。
大胖蔑视地看了小胖同学一眼,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儿!林立夏,没关系,我替你答了一份。
当我梳洗完了、坐在桌子前疯狂地吃小黄鱼时,江米条得意洋洋地走进来,哟,睡神,你可算醒了!早上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结果老师出小测验了,后悔了吧!
我嘴里塞满食物,还没来得及表扬大胖的无私援助,沉不住气的江米条就邀功道:不过,幸好还有我,我替你答了一份。
我和大胖、小胖对视了一眼,一起倒在床上。
下午,我们组要到妇产科实习,收拾好书本和衣服后,我们四个一起出发了。
走到男生宿舍楼前,我们看见张美好和曾贵玉正在无比亲热地耳鬓厮磨,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胖第N次警告我:林立夏,你可别学这俩人,干这种有碍观瞻的事。他们也不觉得难看!
大胖替我解围,林立夏才不是这种人,她和韩宇隐藏得比较深,都不知道躲在哪里拍拖。
老江继而感叹道:幸好我们和她不是一组的,要不然天天这么看,眼睛肯定会长针眼。不过,韩宇和张美好在一组,不知道他有何感想?
我笑了笑,沉默不语。
在医院里,区分学生和住院医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白大衣。我们的白大衣都是刚一进校门就发到手上,其间上过无数次试验课,早就破旧不堪了。我的那件白大衣大一时在化学试验课上烧了两个大洞,心灵手巧的小胖找来两块白布替我补上了,再加上别的试验课后留下的若干痕迹,我穿在身上,很像丐帮弟子,也可以和食堂大师傅的大褂一比高低。
我对妇产科的实习比较郁闷,因为我总觉得妇科的检查姿势对于女性而言是一种羞辱,而且能彻底摧毁女性的自尊心。因此,我非常排斥这种检查。不过,那天下午我们一进妇产科的门诊,代教老师就欣喜地迎上来,眉飞色舞地告诉大家:今天你们组运气好,病房里有产妇马上要生产了,而且她比较开通,愿意让你们去实习。你们赶紧过去,都快开到十指了。
我们飞速奔往分娩室,可是等我们赶到并更换了无菌的手术衣后,宝宝的头已出来了。在医生的帮助下,助产士大喝一声吸气,再用力,一身胎脂的宝宝出生了。
看着产妇精疲力竭地躺在产床上,在宝宝的啼哭声中,我们几个惊恐不安地交换着眼神,这难道也是我们将来一定要经历的人生劫难吗?这在我心里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在医院的走廊上,我们组和在耳鼻喉病房视察的第一组擦肩而过时,我被走在末尾的韩宇一把拽住了。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早上怎么没来上课?病了吗?晚上你别出去,我去找你。我想起小胖说过不要行为不端,就迅速甩掉他的手,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