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匆忙的退出了芳草院,连放在院门的一大筐酒坛都没被带走,神色慌张的游走在黑漆漆的林园内,他得尽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贾掌柜,然后再由贾掌柜决断。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昏黄的火光,胖子垫着脚轻轻接近之后,才发现是胡涂拿着灯笼,一动不动的站着。
瞥了一眼胡涂,发现他双眼迷离神游太虚,双脚如定在了地上,整个身体连半分晃动都没有,更何况,胡涂嘴角还朝上微微扬起,显得无比诡异。
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胖子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两扇木门,木门紧闭着,而木门背后,一道道模糊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让人忍不住的想上前仔细倾听。
胖子面上露出挣扎之色,他记得贾掌柜吩咐过,说院子里的两人不能动也不要去打扰他们,说什么他们是宋国千机门的人,一旦动了,会给整个门派带来麻烦,故此,那两人才能安生的在此处休息了一两日。
门内的呢喃细语犹如魔咒,使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窃听之心,小心翼翼的上前,躬着身子偏着脑袋,耳朵轻轻贴在木门上,不多时,他的表情也逐渐凝固,嘴角含笑,目露红光,与胡涂一模一样。
咯吱一声响动,漆黑的两扇木门被人从内缓缓拉开,两名头戴斗笠,身着白色衣衫,后披黑色斗篷的男子提剑而出。
其中一人扫视了身前的胡涂和胖子一样,又望向另一人说道:“师兄,要不要把这两人……”
面露厉色,右手在喉咙处用力的比划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看起来比他还小一些的男子摇了摇头,冷漠的看了胡涂和胖子一眼,淡淡的说道:“本门宗旨虽说门下弟子应当学习古之侠客,小则,逞强除恶,匡扶正义,大则,为国尽忠,济世利民。但凡事也有例外,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展氏两兄弟,收回他手中的千机伞,并把他们带回宗门接受惩罚,其他的,暂且放在一边。”
师弟点了点头,看向师兄道:“那这两人怎么办,中了我们的魔音散,一时半会儿肯定清醒不过来。”
师兄沉默片刻道:“与贼做恶,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事已至此,便把他二人杀了吧!”
师弟一脸雀跃,一把拔出手里的利剑,兴奋道:“师弟遵命。”
可异变突生,原本僵立的胡涂却突然的拿着灯笼一扫,把师弟前刺而出的一剑给打偏,双眼赤红的看着两人,诡异的一笑,身体突然后转,奋力一跃跳上屋檐,眨眼间便快要消逝在两人的眼前。
师兄面色巨变,朗声道:“不好,此人不知修炼了什么邪门歪道,魔音散镇压住他灵智的时候,心魔趁机入侵了,师弟且在此等候,师兄我先去除魔。”
左手一抖宝剑出鞘,右手接着挽了个利落的剑花,右脚往前一踏,身体飘飘飞起,在月光的照射下衣袂飘飘似天上仙君,脚踏清风直追胡涂而去,看得旁边只会玩几式简陋剑招的师弟羡慕不已。
他却没发现,身后僵立不动的胖子,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坐在窗边饮茶的贾掌柜和坐在镜前描眉的贾夫人突然面色巨变,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不好,魔种提前苏醒。”
动若闪电,两人瞬间从窗口飞出,然后追着胡涂所在的方向跃去,两人脸上皆是……杀气十足。
而落霞镇外,数百号山贼升起的帐篷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四支十人队举着火把手持兵器围绕着帐篷巡视着。
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抓住一名来不及反应的山贼又迅速跃上半空,不久后,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蓦然响起,几乎震破云霄。
站在原地愣住了的小队长突然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敌……”
黑影又至,瞬息把他带上天空,片刻之后惨叫声响起,一具尸体自半空中落下,砸在一处半圆的帐篷之上。
纷纷叫喊敌袭的其余山贼连忙奔向尸体掉落之地,原本高头大马的小队长变成了一具干尸,那空洞的双眼和扭曲的面庞足以把一些胆小的人给吓死,而在他的脖颈处,有一道醒目的咬印。
很显然,他是被那道黑影,吸干了精血。
而距离山贼建立的营地不远,在朦胧的月光下有八十骑人马安静的屹立在密林之中,领头的便是今日问郭丕追还是休息的亲卫。
“牛护卫,本营似乎有所异常,我们要不要去驰援。”
看着骚乱的山贼营地,牛耿一言不发,拨转马头看向星火点点的落霞镇,不知怎么,他现在心里慌得厉害,摇头说道:“不了,本来留在营地里的人就是一群废物,过去驰援也是浪费马力。”
思索了片刻,望着安静呆在密林里的八十余人,朗声大喊道:“所有人策马入镇,但不允滥杀,以找到郭将军为头等大事。”
八十余人齐喝道:“遵令。”
马如滚滚潮水,快速从密林里流淌而出,直奔仅隔不到一里路的落霞镇而去。
小院外面以风雨交加,而院子里面仍旧是一片祥和,莫小树安静的坐在小灶前的一块木柴上,微风把他鬓发吹起,弄得他脸颊痒痒的,而他却怡然不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眼睛死死的盯着灶台里不断跳跃的火苗,似乎想要钻入其中。
“我们应该是等不到锅里的东西熬好了,此地突发变故,刚才我修炼之时感受到一股魔气涌起,再不走,恐怕明后日此地将会聚集大批除魔的义士,到时候,我们恐怕也走不了。”
项春秋匆忙的从屋里出来,面色严肃的对着一动不动的莫小树说道。
而莫小树似乎没有听见,已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火苗,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那为何不抓紧离开,难不成你还打算用你锅里的这东西不成?”
莫小树起身,回头看向项春秋,摇头道:“非也,而是我们已经走不了,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项春秋一脸严肃,“谁?”
莫小树回忆起站着屋檐上与自己对视的男子,摇头道:“不知道。”
“哐当。”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的推开,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捂着不断溢血的脖颈踉跄倒进院里,满面痛苦的呻吟道:“救我。”
门口台阶下,一名双眼赤红的肥胖大汉冲着院里的几人咧嘴一笑,眼神阴冷如冰,用手掌抹去嘴唇四周的遗留下来的血迹,放在嘴里轻轻一舔,一脸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