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刀直入地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仆佣手里的小宝便是他用以威胁我的条件。
我心里在那一刻想了很多,到最后,竟也只能讽刺笑出:“祁敬,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祁敬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又继续自己方才未说完的话:“小宝重度脑震荡,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可能就会陷入永久昏迷,甚至——死亡。”
祁敬很会用言语来控制人心,提到死亡,我整个人都颓废下来。
祁敬看到我这副模样,饮下一口红酒,酒液顺着他的喉头流入身体,我有一瞬间生出杀掉他的想法。
他大抵也知道我想怎么做,嘴边笑容越来越猖狂,朝抱着小宝的仆佣那边稍稍一瞥,我便看到仆佣抱着小宝的手松了松。
我立即大呼出声:“不要!”
祁敬笑回:“所以楚溪,怎么选择?”
“祁敬,论如何伤人这件事,没有人比得上你。”
他知道我于司寒的重要性,所以两次威胁我亲自去控告司寒。
第一次,以卢家全体性命威胁,卢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十几年的恩情我不可能辜负。
这一次,以小宝性命威胁,又会有谁能够轻易舍掉自己孩子的性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司寒却次次都要被我丢开呢?
第一次认识,是我招惹他,要他来我身边。
第二次出狱,再次是我招惹他,他又心软回来。
离开洱海那个晚上,他即使陷入沉睡,都把我抱得那么紧,紧到让我生出一场幻觉,他其实是知道我要离开的。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就只能陪他走那么远了,知道我迟早会离开,所以任性地要我待在他身边,在最后分别时,他才能潇洒地假装放我离开。
祁敬走近我身边,把我揽在他怀里:“看来你有选择了,至于法庭上的细节与供词我都已经为你想好了,他是怎么在出狱后引诱你,又是怎么骗你上床,怎么强迫和你发生——”
“啪!”我猛地扇上了祁敬的脸。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我会打他,但既然已经答应,他就算再恨我,也还需我去控告司寒。
也只有我去控告司寒,才能达到他想要重击司寒的目的。
我走到抱着小宝的仆佣面前,伸手要她把小宝给我,在得到祁敬阴冷的首肯后,小宝终于到了我的怀里。
之后的日子我就被祁敬关在了祁家老宅中,我照顾着小宝,没有细数日月星辰的轮换。
直到有一天有人来通知我要我出庭作证,我才知道,原来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小宝依旧没有醒来。
可就在我即将和律师离开时,房间里突然响起小宝糯糯的声音:“妈妈。”
我猛地扭头,眼泪已不自觉流出。
小宝有些慌了,立刻嗫嚅着解释:“妈妈不要哭,小宝知道你要去见司寒叔叔了,可是,可是记得不要再把小宝丢下了。”
我擦擦泪,点头不语。
最后走之前,小宝又告诉我:“妈妈,小宝其实也很想司寒叔叔哦,你记得告诉他来看看我呀,我想骑大马。”
这一次,我连点头的勇气都失却。
法庭上,我再次见到司寒。
我们一个月未见,再见时,却是以敌对双方而见。
他是被告人,没有律师,孤孤单单坐在对面。
而我,有祁敬聘请的国内首屈一指的知名律师。
法庭上,我听着律师说着一条又一条早已编排好的荒唐供词,而我只能附和着点头。
每点一次头,我都能看到对面的司寒似乎一笑。
而他,坐在法庭中,全程不曾说过一句话。
很显然的,他被定了罪。
最后结束时,司寒只发了一句言,他说:“这一次,我不想原谅你了。”
我身子一抖,身边立即有人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夫人,走吧,小少爷还在家等你呢。”
温柔的话语似刀。
我转过身,再没看司寒一眼。
祁敬从观众席里出来将我抱住,继续向前走去。
我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司寒站在原地,依旧看着我和祁敬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
司寒被判了十年。
这是家里仆佣告诉我的。
但据其他人平时嘀嘀咕咕的讨论,我知道司寒要面临的不止这十年。
在他之前坐五年牢时,似乎犯过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