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磊递给我一杯果子,叹口气:“当年你父母入了保,路过卢家时正好被卢家父母听到,当时季娴老公欠了赌债无法偿还,就打上了你们家保险的主意。”
“所以他们就杀了我的父母,又抚养了我,因为我未成年的缘故,他们就私吞了保险费,在我成年那年,保险费全部偿还,所以我就被卢家扫地出门对吗?”我替祁磊把话说完,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看向我。
我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这些荒唐事,第一反应竟是想笑,笑这世上的人真是荒谬。
季娴已经疯掉,卢珊跳楼死去,卢父也被季娴气死,这算老天的报应了吧?
可祁敬呢,为什么他还好好活着?
我伸手去拿另一个文件夹,祁磊忽然按住了我的手。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开了我的手。
我打开文件,一字一字认真去读,资料很多,咖啡厅的顾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直到服务生犹豫着要来这边通知我们已经下班时,我把最后一张资料看完,装进了资料袋里。
祁磊一直观察着我的表情,我看看窗外,笑问:“要去吃年夜饭吗?我想吃饺子。”
他答:“好。”
祁磊本想给我要一间包厢安静地吃,可我却偏找了个平民化的餐馆,看着阖家团圆,我和祁磊挤在一个小角落里,面前只有一盘冒着热气的饺子。
我夹起饺子,一个又一个,吃到嘴巴里都塞不下,却仍执意夹起要往嘴里塞。
祁磊终于看不下去把我面前的饺子端走。
我努力咀嚼着,努力吞咽着,祁磊满是哀伤地看着我,仿若我们是这世界上最孤独的两个人。
我扭过头,不愿看他:“我不孤独,我自始至终都有司寒和小宝。”
祁磊只能苦笑。
可我说完两句,看着被祁磊抢走的饺子,自己便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我看着祁磊,哭得越发大声,满是委屈:“司寒那个时候带着我和小宝东躲西藏,在我和小宝睡着的时候他都醒着,他怕,怕我什么时候就会被抢走了。最后那一晚,是所有人团圆的日子,小宝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司寒明知道危险,还是带着他去吃了年夜饭。小宝那个时候看着饺子,口水都流了出来。可他也只吃了一个。祁磊你知道吗,小宝他——”
我泪眼朦胧中望着他,他眼中的无奈便越来越放大:“我知道,小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我怕。你在来时的车上已经讲过很多遍了。小溪,至少司寒在最后听到了他的儿子亲口叫的爸爸,至少小宝和他的亲生父亲没有成为陌生人。人生从来那么多遗憾,又怎么能求得圆满?”
我起身站起,笑声渐大,显出疯意来,一直的压抑令我快要崩溃。
“人生遗憾?可那么多的遗憾为什么都要落到我们身上?司寒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可却不知道面前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餐馆中目光朝我聚集过来,我朝祁磊喊完便转身朝餐馆外跑去。
可吼祁磊有什么用呢?我明明知道在这件事情中祁磊没有一点错。
但是我要疯了,我怕我再压抑下去就会疯。
疯掉的我,是会忘记司寒的吧。
我沿着C城的公路跑,耳边风呼啸过,刮在我的脸上如刀子。
可是我不得不跑快些,只有这样,风才能帮我吹掉不断浮现于脑海的画面,压抑对祁敬的恨意!
我第一次控告司寒,是因为祁敬以卢家性命威胁;可我与祁敬结婚,却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大学刚毕业时,在公司实习,晚上需去应酬,喝多了,便回了家。
当时祁敬恨死司寒,一心只想要司寒痛苦。
所以他接我回了家,却不曾想过司寒也在家里。
司寒的母亲过世,他喝了很多酒,我们两个都醉得不省人事,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谁都不记得。
可事实是,司寒在那晚上要了我,我们之前虽在一起,却不曾有过什么亲密关系。
司寒当时只以为自己在谁家里发生了一夜情,怕我生气,留了钱便离开了,而看着这一切的祁敬却留在了我的房间。
酒醒后的我一直以为是与祁敬发生了关系,再到后来的怀孕结婚,我都一直这样以为着。
我从未明白过,为什么祁敬会对小宝那样残忍,不顾一切地伤害,甚至不惜最后要警方误伤小宝,导致他的死亡。
如今我全懂了。
小宝根本就是司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