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了不会再抛下他,那就真的是不会再抛下他了。
钱宝宝和李尽两人弄了辆马车,把发着高烧的白止鉴带上,去寻访那位秦文君。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生疼,钱宝宝和李尽坐在车儿板子上,马车里的白止鉴试图掀开车帘出来,被抹了一把脸上雨水的钱宝宝给打了回去。
一道道的雨线从车壁上流下,地上积着的黄泥混合着雨水泥泞在一起,飞溅着打在了钱宝宝身上。
直到两个马驶进上蔡县时,雨势暂停,天空一洗如碧。
白止鉴也因为高烧不退,而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两人直奔主事所说的地址,进去一看发现里面灰尘满地,己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两人相视一眼,甚至连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又直奔下一个地点——周庄。
周庄虽然名字称之为庄,却是一个不亚于临州的县城,沾满黄泥的车轮碾过如洗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痕迹。
秦文君的住所,在街道的尽头,一间小小的院子,连个门牌都没有,院内一颗石榴树伸出墙来,如火一般盛放。
钱宝宝轻轻的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童子打扮的少年从门缝里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门前如落汤鸡一般的两人,似乎并不是以为的来人,“你们是……?”
“请问秦文君姑娘可有时间见我们一面?”
那个小童一脸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们家先生还没有回来!”
在古代教书的无论男女都叫先生,钱宝宝到是知道这个规矩,难不成这位神医,还兼职教书?
“你们家先生去什么地方了?”
小童沉默了一会儿,“先生己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姑娘请回吧。”
说完,头一缩“砰”的一声,就将门给关上了。
这个小童明显是说了谎,钱宝宝刚刚还在他身上闻到了若有似的冷月香,这种高级的香料,主人不在家,一个小童子不可能会自己用来熏的。
当然,也反应了另外一个事实,两人吃了闭门羹。
钱宝宝顿了一会儿,又上前猛烈的拍门,这下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童子才过来开门,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我说了我们先生不在家!”
“这位小哥,我们真的是有救命的大事,请您通融一下吧。”钱宝宝一着急就将头上绾着的银钗塞到了童子手里,哀求的看着他。
岂料童子对黄白之物根本不感兴趣,手一转银钗又塞到了钱宝宝的手里,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姑娘,找我们家先生的,哪一个不是救命的大事?看这天色估计又要下雨了,你出了这条街左转往前走一柱香时间,就能看到一个同福堂,那儿的大夫也很不错,你去看看吧!”
说完在钱宝宝还未反应过来时,又关上了门。
“看来这个秦文君是个高人。”李尽突然说了一句,“这个小童武功很高!”
一句话,直接打破了钱宝宝想要硬闯的想法……
果然如那位小童所说,不一会儿天色又暗了下来,噼里啪啦的雨掉落,白止鉴醒来看钱宝宝一身的狼狈,顿时心疼不己,“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你也好换一身衣服!”
“李尽,先去那个同福堂与朗中说明情况,然后再去租个院子!”钱宝宝目光坚定的望着那扇破旧的门。
李尽知道钱宝宝想要做什么,也不想多加阻止,毕竟他的主子是白止鉴。
在李尽走了之后,钱宝宝五内俱焚,夜雨之下伴随着亮如白炽的闪电,与震耳的雷声,钱宝宝己经在门前站了两个时辰。
那扇门依旧没有开。
雨水顺着衣角如细线一般往下流,钱宝宝腿上一软,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屋内与院外,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角落里的青铜香炉里燃烧着的冷月香升起袅袅的青烟,秦文君手捏一颗白子坐在棋盘旁己经发呆良久。
童子坐在对面,手执黑子见秦文君久久不落子,忍不住朝外面看了一眼,“先生,那个女人不会出事吧?”
秦文君修长如玉的手指将白子放在了棋盘上,棋局顿时大变,白子的颓势顿时对黑子形成包围之势。
他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侍童,“下棋技术这么久没有长进,居然还有时间担心别人,明日去将水缸里的水挑满。”
摄于挑水的威胁,侍童没敢再说一句话,认认真真的下起棋来。
明月被乌云所盖,钱宝宝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已经跪了多久,她只知道如果这个叫秦文君的人,能救白止鉴一命……
许是老天爷也不忍看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受风吹雨打,雨势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渐渐被风吹散。
吱呀——
破旧的小门,从里面拉开。
一身青衣的男子站在月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神志不清的钱宝宝轻笑一声,“姑娘,为了一个男人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钱宝宝有些惊讶,因为秦文君似乎知道他的来意,可既然知道却见死不救,这让钱宝宝有些愤怒:“先生既然知道,为何见死不救?”
秦文君冷笑,看着钱宝宝说道:“这世间需要拯救的人很多,我为何一定要救他?姑娘既然如此在意那男子,不知道为了救他你能做到哪般?”
钱宝宝看着秦文君,“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他死!”
说完钱宝宝眼睛一闭,软软的倒在了泥水地里。
银白的月色,透过窗缝冷冷的投进地面,白止鉴猛然睁开眼睛,虽然瘟疫来势汹汹,但是他用内力压制,勉强可以夺得片刻的清醒。
“李尽!”
话音刚落,李尽就从房梁上飘了下来,站在他一丈之外,“属下在。”
“钱大人呢?”
“钱大人她……”
李尽只犹豫了片刻,白止鉴的眼睛就唰唰的扔着飞刀,“犹豫什么!”
“钱大人正在隔壁睡觉呢。”李尽低着头,“毕竟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钱大人又是个弱女子,所以……”
“李尽。”白止鉴神情冷淡下来,沙哑的嗓音带着丝怒意,“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每次撒谎,眼睛都不敢看人,右手下意识的搓衣角。”
李尽猛然抬起头,白止鉴冷哼一声,“她人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