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越飞越高,经过一个灌木怒生,险阻异常,歧路繁多的地方。又从一处由崖石裂缝之中穿越而过,飞过一条弯长的山谷后,从一条又深又窄的断崖夹缝间飞了进去。跟着,沿着断崖夹缝间内里深约数十丈的裂隙,继续向前飞进数里。此时,地势逐渐高起,隐隐约约透出了雷鸣之声,再往前飞,竟出现了一飞瀑。这条飞瀑珠帘十丈,雾涌雪靠,玉毅千层,流霞绮散。乌鸦在那飞瀑前盘旋一阵,猛然之间迅速飞高,跟着似离箭般的从高中窜落,竟穿过了飞瀑白练。
却原来飞瀑白练后面,竟也是柳暗花明,里面是一个大的山洞,泉瀑汇流,幽籁娱人,明明是山洞,偏生着不少奇花异草。洞中还有许多奇峰怪石,石上碧苔如绣,上面满是倒生异花。花呈黑色,开得正盛,长叶下垂,远远看去说不出的阴森可怖,那乌鸦本飞得极快,得飞过这些黑色的花时,却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从花丛中绕了过去,生怕挨着一点。
再飞数丈,有一怪石突伸,仿佛路已尽头。却见乌鸦飞至怪石之上,用嘴咄了咄怪石的某一部分,那怪石便向前微移,底部出现了一个四五丈深的石洞。乌鸦见石洞一开,立即又往石洞里飞了进去,怪石乌鸦飞进去之后,又缓缓地恢复了原样。
这个石洞很大,也很宽,洞中桌、架、柜、几、床等一应俱全。桌,架、柜和几,尽皆列满长剑,或发着莹莹绿光,或发着柔亮白光,有的寒光逼人,有的形状奇特,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床上盘坐着一带着鬼王面具的黑衣人,正在吸纳吐气。
那乌鸦飞了进来后,站于地上,一阵清烟升起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身披黑披风的人。那人跪在地上磕头叫道“主人!”那带鬼王面具的黑衣人微微点头,继续运功,那乌鸦化成的人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隔了好一会儿,那带鬼王面具之人方才运功完毕,睁眼向那乌鸦道“很好,你做的不错,一路从峨眉山跟踪她们几个到安徽也没有被她们发现。本来,我也不需要你再继续监视下去。”他沉寂了一会,突然目中精光大盛,冷冷地盯着那乌鸦,淡淡道“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邪血残鸦你说,你从你另一个主子那里听来这个的消息可是确凿?”
那叫邪血残鸦的人连忙磕头回答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呐!”那鬼面之人轻轻笑道“看不出,你对我倒还是很忠心。不知道,你对你的另一个主子,是不是也这么忠心?”那邪血残鸦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属下对主人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属下对那姓楚的,不过是依主人的吩咐,与他虚与委蛇,为的,只是从他那里打探到消息,为主人您办好事情而已。”
那鬼面人哈哈一笑,似乎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他站了起来,在石室之内轻轻踱步,自言自语道“这姓楚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对神兵一事,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哼,八成只不过是觊觎神兵的神奇,哪里是按了好心的。”他骤然转身,淡淡道“邪血残鸦,你速速飞去跟上他们的行程,密切注意他们一众人的行踪,一切还是按计划行事。如果他们中有人胆敢做出破坏那个小子行事的行为,那么……”说到这里,那鬼脸面具的人的声音变得冰冷残酷无比“那么,你就替我杀了他,带着他的心来见我。”
那邪血残鸦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跟着点了点头,那鬼脸面具的人走至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道“邪血残鸦,你跟了有多久了?”那邪血残鸦低头想了想道“回主人的话,自从当年属下冒范主人,被您收服至今,已有数十年了。”
那鬼脸人叹了口气道“是么?这就过了数十年么?我怎么就一点也没感觉到这么久了?唉,不过,岁月匆匆,便是几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之间,何况这区区数十年?”他顿了顿,又道“邪血残鸦,这数十年来,本座也知道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他们找到神兵,而我又办好了该办的事,那么这里的一切便都是你的,包括那本《吸魂血法》和你唾涎已久的神兵。”
那邪血残鸦浑身一颤,连忙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求为您办事,并不为……”他话未说完,那鬼面人便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去去去,别拿那哄人的谎言来唐塞我,哼,你若不是为了得到那些神兵,怎么会背叛了你的先人,杀了你的那些护宫同伴?又怎么肯听命于姓楚那个小子?”那邪血残鸦顿时不敢多说,鬼面人又道“哼,那神兵本与渊源甚深,天下除了我……和另一个人外,谁都没有资格碰它们。”
他见邪血残鸦神色尴尬,不由呵呵一笑道“不过,我若愿意给你,那便又当是别当别论,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他指了指天上道“待我办成了那件事,向上面那位证明了我的能力,哼这世界的一切东西,又有什么能入我眼中的?”
那邪血残鸦点头道“是是是,主人您是剑仙下凡,我们凡间的一切,您自然不会看在眼中。”那鬼面人挥了挥手道“你去吧,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你还是姓楚那边的人,这几个人发生的事,你也应当及时向他汇报,若是你的形踪被他们发现了,也大可以往姓楚的身上一推。”
那乌鸦点了点头,一阵轻烟之后,又化成一只乌鸦“呱”的叫了一声,飞走了。那鬼脸面具的人望着远去的乌鸦,从怀中摸出一粒血红的珠子,他轻轻抚摸着珠子,自言自语道“希望他们几个真的能找到神兵,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的!你……你放心,一旦成功了,我便……我便……”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既温柔又惆怅又伤心的目光。
此时,君无念等人一路南行已过安徽之界,这一日,众人到了一个叫九峰莲山的的地方,这个地方,九座高山座座巍巍峻岭,尖峰削削,险峻无比,上有九峰如莲花。那此时天色已晚,六人便在山脚下一家客栈里休憩了下来,买齐了干粮和水,准备第二日上山。
六人正在的用晚餐之时,突然有一衣着破烂的乞儿向宋子建拜了拜,将一张字条交在了他手中,便匆匆离去了。宋子建看了之后,又将字条递给了诸敬远。诸敬远一看,不由得脸色微变,默默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微微叹了口气。
云翩翩忍不住问道“敬远大哥,出了什么事吗?”诸敬远皱眉道“是我爹爹托丐帮的人传来这张纸条的,说是我那妹子离家出走了,要我一路之上留意她的形踪。”宋子建说道“大哥放心,伯父也已托我丐帮众人四处打听诸姑娘的下落了,我丐帮弟子满天下,应该能很快找到诸姑娘的。”诸敬远不再言语,但眉间忧色重重,看来甚为担心的样子。
海弄潮忍不住说道“我说诸大哥,你那妹子凶……厉害得很,又有一身的武艺,你实在不必如此担心。”
君无念看了诸敬远一眼道“诸公子与诸姑娘兄妹情深,这也难免,要是你们两个小调气也闹得出走,我虽知你们功夫了得,却也还是不免要担惊受怕的。诸公子,不如你回黑鹰教去吧,也好与你父亲有个照应。”
云翩翩道“是呀,敬远大哥,你还是回去找你那妹妹吧,谁知道她会不会闯下什么弥天大祸,她那臭脾气,发作起来乱杀乱砍的,你不在,谁为她擦屁股?”君无念连声咳嗽,白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女孩子家家,没一句中听的话,你是她未来的嫂嫂,她离家出走,你也是有责任把她找回来的。”云翩翩撇嘴道“我才不要去找她,她这人坏的很,她这是自作自受。”
诸敬远一听说诸恋恋离家出走,早已心乱如麻,此时听得云翩翩这么一说,心中不免不悦,厉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她自作自受,亏你还是佛家弟子,没一点慈悲心肠。”
云翩翩自和他重逢至今,从未见他如此声色严厉的模样,不由得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怒道“我便是没有慈悲心肠那有如何?你趁早别跟我说话。”说着,赌气离桌,回到自己房中去了。君无念心中担忧,低声道“我去看看。”匆匆跟了进去。
云翩翩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生闷气,见君无念含笑走了进来,倒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说道“姊姊,你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吗?”君无念笑道“我的三妹发脾气不肯吃东西,我这个做姊姊的,只好饿着肚子陪她啦。”
云翩翩脸上一红说道“姊姊,你瞧那个诸敬远是不是不讲理,无缘无故的拿我来出气。”
君无念道“诸大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有多疼他那个妹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自然知道诸姑娘的缺点,所以才会这么担心,这个时候,你应该安慰他才是,又何必火上浇油?若是换成我,可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子,再被人家这么一说,八成当场就哭了出来。”
云翩翩小嘴微翘道“难道要我去向他道歉,那真是门都没有。”君无念叹了口气说道“三妹,你长大了,也要学会与人相处之道,那诸恋恋将来就是你的小姑了,你纵有千般不满,万般不喜,瞧在你相公份上,总要忍了下来,最起码不要动不动就挂在嘴上,说她的不是。”
云翩翩也叹了口气说道“姊姊,你说这可怎么办,我真不会跟他们这家人交往。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每年他们全家都会来我们云中堡住上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便是我最倒霉的时候,我爹娘便常常为了他们兄妹两个骂我来着。”
君无念笑道“准是你淘气,欺负人家了,是不是?”云翩翩白了她一眼,道“我才没这么坏呢。其实每次我跟他们两个打架,还不都是那个诸恋恋引起的事端?这个诸恋恋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爱跟我闹别扭,她不喜欢我跟诸敬远一块儿玩,也不喜欢她父母夸我,总要人人围着她转,她才开心。我却最最看不惯她那样子,有时候生气了,难免就要打她一顿。别看诸敬远平时跟我有说有笑玩得好好的,他那妹子向他一告恶状,他准保会为她出头,来找我算帐,一想起来,我就生气。”
君无念劝道“他两个也是兄妹情深,诸公子就这么一个妹子,不帮她帮谁?好了好了,莫要再叨唠这尘年旧事啦,三妹,你姊姊饿了,就莫要任性啦,你不肯陪我出去吃碗饭吗?”
云翩翩忸怩着不肯,却终是架不住君无念的笑声软语,再三劝导,心中突然想起小时候诸敬远跟自己一起爬树抓鸟,练习武艺的种种快乐场面,不禁心中一暖,她本也不是小器之人,当下便由着君无念拉着走出了房门,回到了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