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的主人还是你,但凭它这点实力,依旧无法挣脱我的束缚。今日,我便让你尝尝,死在自己剑下的滋味。”
话音落定,韩九媚纵身跃起,凌空而立,举起薄剑,竟在身周幻出数道赤色剑影。
每道剑影,皆长三丈,宽八尺。剑锋微垂,指着玉荷,烁出点点赤光,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自如呼吸的强大威压。
就连离得稍远的虞鹤,也都感应到了这股威压。但因为韩九媚的实力并不如虞鹤,所以这股威压对虞鹤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实力不及韩九媚的玉荷跟凌翰普,却是吃了大亏。
玉荷剧抖,浑身冷汗直冒,心中有躲避的想法,但肢体却是并不支持。
凌翰普则更加悲惨,即便有金狐相护,仍是避不开这股对于他来说极为强大的威压。他跟金狐,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即便今日我难以再活,也要拉你一起下去。”
韩九媚放声狂笑,显然已经打定了玉石俱焚的主意。
玉荷着急不已,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即便她心里有着许多办法,可都无法付诸于行动。毕竟,在这股威压面前,连动都不能动,哪怕脑子里有着浩瀚星河,那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沦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薄剑剧颤,发出铮鸣,不停挣扎。
韩九媚眉头骤拧,咬牙使劲,不顾一直颤抖的双手,愣是将剑锋完全垂了下来。
剑锋既垂,剑影自袭。
赤影如虹,于夜幕倾贯而下,如赤色流星,亦如赤色悬河,飞速刺向玉荷。
玉荷颈上,青筋毕露,浑身也是遏制不住地疯狂挣扎着,但却见效甚微。
“砰!”
碎响入耳,赤芒瞬散,剑影寸寸崩碎。
“想杀她,你问过我了么?”
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在场众人的耳里。
玉荷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眼里已经泛出后怕的泪花。
凌翰普浑身剧抖,仍被威压慑服,不敢妄动,更没空升起其他的想法。
韩九媚、妲己、剩余的所有狐途谷弟子,皆是一脸不信地看着虞鹤。
“怎么可能?我的威压,怎的对你没有半点效果!”
“完了,师父根本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若是,若是谷主再输给了这小子,那我们狐途谷,今日怕是要灭了。”
虞鹤扛剑在肩,盯着凌空而立的韩九媚:“你全盛之时都接不下我几招,如今重伤,还想凭威压来镇我?真是越伤越狂,越伤越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喏,你若还不信的话,自己看看那头赤狐,已经败在了我手下。可我,仍是毫发无伤,这便是我跟你们之间的差距。”
韩九媚目光微转,落在了那头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很快便要弥散的赤狐身上。她脸色大变,眼中战意尽数溃散,整个人的气势,也颓了下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凭你这般卓绝的身手,即便是师父再生,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奇怪的是,为何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头?你,你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难道,难道你真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狐途谷的么?”
“我不是老天爷派来惩罚你狐途谷的,至始至终,我的目的就只是木盒里的那卷竹籍罢了。”
“那,那你现在已经得到了那卷竹籍,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们斩尽杀绝?”
“你是在搞笑吧?明明是你们先出手拦住我的。现在觉得打不过我了,反而想咬我一口了?”
韩九媚哑然,思忖片刻,缓缓落地,站在虞鹤面前。她看着虞鹤的双眼,忽地闪出些许泪花:“我,我现在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夺回那卷竹籍了。你,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放我们一马?”
“噗通。”
韩九媚跪倒在地,先前的骨气,先前的坚守,以及先前那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气势,都在此刻,尽归虚无。
妲己、众狐途谷弟子,皆大骇,满脸不甘,满眼愧疚,已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师父,咱们狐途谷人,宁死,也不向仇人求饶!”
“谷主!站起来!咱们死了又有何妨?不能,不能没了骨气!”
韩九媚没有在乎他们的话,看着虞鹤,已无半点锐气。有的,只是为了活命的苟且与屈辱。
虞鹤大惊,显然没有料到韩九媚竟会跪在自己面前。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看向玉荷。
玉荷微微摇头:“不能留。”
三个字,三个足以令韩九媚绝望的字,就这样响了起来。
韩九媚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寒光。
剑锋触喉,剑伤横显。颈脉齐切,鲜血迸涌,湿热淌地,一切希望,就此破碎。
“不好意思,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我这人,不喜欢给自己留麻烦。”
这是韩九媚,在这世上,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噗通一声,韩九媚栽倒在地。她双眼圆瞪,眼里尽是不信与不甘。显然,死不瞑目。
薄剑轻颤,发出一声兴奋的铮鸣,从韩九媚手里挣脱而出,回到了玉荷手里。
虞鹤冷笑,剑锋轻抖,看向妲己及剩余的一众狐途谷弟子:“凌翰普给你,这些余孽,我来收拾。”
玉荷点头,虞鹤便已化作残影,持剑,迅袭而出。
狼入羊群,只闻羊鸣,不闻狼嚎。
玉荷没有去看虞鹤那边的景象,持剑走至凌翰普面前,眸中没有半点感情。
凌翰普却是苦笑:“没想到,竟会是你来处理我。”
“在我剑下,你或许会死得痛快些。”
“可我,并不想死。”
“这不由你。”
薄剑出,仙姿翩柔。
金狐跃,颓态藏幽?
轻灵百变泠封喉,
重狡千匿寒锢眸。
“师祖……师父……狐途谷……”
“这一切,本都该在我掌握之中。如今,却成了这副无法收拾的模样……”
“师父,虽想得到师祖传下的典籍。但终究,没有与谷外人产生纠葛。即便输了,也能保下狐途谷的基业……”
“可,可我……”
“唉……”
凌翰普的双眼,重重合上。
风引飞沙,扬起漫天沙砾,盖在了他的身上。犹如天棺,亦似地椁,使其,长埋于此。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先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等精神恢复了,再开盒子,看看那卷竹籍到底记载了什么。”
“好。”
“话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看看你新学的招式?”
“等,等有机会吧……先前我们碰到的家伙,不是太强就是太弱了,根本没机会施展出来。”
“那我估计,得等到下一次了。总感觉我开了盒子之后,这里的事情就都结束了,又得回去了。”
“没事,人生路漫漫,一路且长,还有的是机会。”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