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安瞳抬起头,冲着何莫廷歪了歪头,然后傻呵呵地笑了,“你回来了呀?”说完便又趴在了桌子上。
何莫廷蹙眉,脸色已经变了,“顾易,你最好给我一个不揍你的理由。”
“真没多喝,就三杯,还是低度酒,我也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啊,”顾易哭丧着脸跟他解释,生怕他给自己扔出去,“不过,”他撞了一下何莫廷的肩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这不也是为了帮你吗?可别说我不够兄弟啊!”
顾易抓紧时机嬉笑着离去,留下何莫廷一个人对着那个不省人事的人无奈,他弯腰靠近她的脸颊,轻轻捏住她的肩推了推,“安瞳,醒醒,还可以走吗?”
看某人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何莫廷叹气,和离他们最近的钟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抱起她向外走去。
喝醉了还不安分的某人顺势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中,为了不被摔下去还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还真不是清醒状态下的她能干出来的,何莫廷突然觉得,顾易说得好像也不错。
安瞳刚到车上便开始不安分了,好像刚刚的平静仅是因为她需要歇一会儿,何莫廷刚把她放到驾驶座上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她就忍不住冲到马路边开始吐了。
何莫廷忙把车里的矿泉水翻出来喂她喝下,看她吐的眼角都有些红了甚至眼中隐约还有水光,他忍不住在心里把顾易骂了一百遍,好像刚刚觉得他有道理的不是他一样。吐完以后,安瞳显然已经脱力了,几乎挂在何莫廷身上了,他也不嫌这树袋熊重,拿出纸巾来认真地帮她擦了擦嘴。
“呀,脏了。”醉鬼抬起头来故作无辜地望着他,何莫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外套和眼底有着恶作剧意味的始作俑者,无奈地脱掉外套扔进车里。
“我们,现在去,去哪里呀?”身上的树袋熊问。
“听话,上车,我送你回学校好吗?”何莫廷试图劝服一直不肯上车的安瞳,但是这对于喝醉的安瞳显然是不适用的。不过她喝成这个样子,好像也不能送她回学校,他不太放心。
“我不要回学校,我要去看海!看海!”安瞳抱着车门不肯撒手,赌气地盯着何莫廷,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抱着车门直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这算是撒娇了吧,何莫廷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面对这样的她,他好像什么原则都抛弃了,不管什么要求,都想答应她,“好,我们去看海。”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安瞳瞬间松开了车门,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车里,乖乖地坐好,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好像在催促他:你赶快上来开车呀!
此时的何莫廷:我的天啊,忍不了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完全犯规啊。
S市临海,从市中心到海边开车也就二十分钟,就是这二十分钟,喝醉了的安瞳却格外清醒,一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驾驶座上的人。第一次被她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居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在慢慢升高。
等到车子停在了沙滩边,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再这样被她盯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直接把她带回家。
见已到达目的地,安瞳迫不及待地跑下了车,看了看不远处的沙滩,又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毫不留情地踢掉高跟鞋,踩上了柔软的沙滩。
何莫廷靠在车边,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大海,那抹白色的身影像撒了欢一般,在沙滩上跳着,跑着,他看着被海风吹起的白色裙摆和她早已散开的长发,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她为什么突然想要来看海,猛地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跳不禁有些加快,会是他想的那个答案吗?他掏出了已经好久不抽的烟,点上一根,然后狠狠抽了一口。
另一边的安瞳似乎是闹累了,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还回头呼喊何莫廷,“何莫廷,过来一起坐!”不容拒绝的语气,像是招呼小伙伴去她家玩的小学生。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不是何师兄,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的何总。
这个小傻子,以为这是在自己家吗?何莫廷这样想着,熄灭了手里的烟,大步走上前去。他紧挨着她坐下,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住了海风最烈的方向,看她一直在揉自己的脚踝,他抓起她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好像磨红了,“很痛吗?”
“对呀,穿了一天了,好痛的!”
“这样还痛吗?”他轻轻按摩着她被高跟鞋磨红的地方。
“额?何莫廷?”安瞳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要说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又搞不清楚,大脑现在好像运转地格外艰难,她只能定定地看着那人的侧脸,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良久,一直尽心尽力按摩的何莫廷抬起头来问,“还痛吗?”
“不,不痛了,我才没有紧张,我结巴是因为喝醉了,嗯,就是这样。”安瞳是真的醉了,把心里的话全盘都吐了出来。
何莫廷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她心里是这样为自己找借口的。两人原本就靠得很近,安瞳却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又靠近他闻了一下,然后揉了揉鼻子,很肯定地下了结论,“烟的味道。”
这么明显吗?何莫廷有些慌张,闻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问她,“你讨厌烟味吗?”
安瞳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开心地笑了,“你的,不讨厌。”
她是说,她讨厌烟的味道,但是不讨厌他身上的烟味吗?何莫廷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好像已经忍不住想要直接听她说出那句话了,他顿了顿,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然镇静,“为什么不讨厌?”
“因为,何莫廷身上还有其它的味道,因为,就是不讨厌,”安瞳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有些语无伦次地组织着答案,到最后好像有些着急了,不耐烦地在沙滩上戳着坑,“因为,因为……”
何莫廷看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心疼地拉过她的手,小心地把手上的沙子擦干净,“不想了,我不问为什么了,不要再戳沙子了。”
“我知道了!”似是终于找到了答案,安瞳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兴奋。
“嗯?”何莫廷疑惑地望着她,她是想到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安瞳看他一副十分想知道的样子,恶作剧般眨了眨眼,“我不告诉你!”
海风吹过有些凉,何莫廷刚想拉她回车上,安瞳的手却已经隔着衬衫抚上他的后背,“这里,还疼吗?”
她的声音里略带哭腔,何莫廷有些心疼,“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那,我要检查。”她看着他,一本正经。
何莫廷看向她的眼神满是笑意,“你确定?”
安瞳重重地点头。
倒是没想到,喝醉了以后,胆子也大起来了。何莫廷拉住她的手,带着她,隔着衬衫抚“摸着后背被烫伤的地方。
本想逗逗她,但小小的手在后背游。移着,最先受不了的却是他,“好了,风太大,我们回去了。”他将她拉起来,往不远处的车走去。
安瞳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何莫廷的路虎走去,或许是酒劲终于上来了,或许是她真的困了,她直接趴在了车厢上,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睡过去。
何莫廷哭笑不得地把她拽了起来,困得不行的她顺势抓住了他的双臂保持站立,或许是喝醉了的安瞳真的很大胆,感觉没穿鞋子的双脚很冷,便踩到了何莫廷的鞋子上。
何莫廷好笑地看了看自己鞋子上的小脚丫,望向某人,“安瞳,你清楚自己在干嘛吗?”
看着她毫不清醒的一副迷茫的样子,何莫廷轻叹一声,然后向后备箱走去,安瞳也这样踩着他的脚被其带着。
解放了被某人死拽着的双手,何莫廷一手揽住安瞳的腰维持她的平衡,另一只手打开后背箱,拿出了自己的一双备用皮鞋,打算先给她暂时穿一会儿。
关上后备箱回头,街边路灯的灯光照在安瞳绯红的脸上,何莫廷看着她,有点入迷,慢慢松开了鞋子,双手扶上安瞳的腰。
何莫廷定定地看着她,内心有些躁。动。
良久,他只是轻轻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这个吻,包含了太多的珍惜,他一直怕自己太快,怕吓到她,怕的太多,怕她再次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感觉到她的身子似乎变。软了,何莫廷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完全在他怀中的人,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也就是她。
何莫廷笑了,无奈地抱起已经睡得香甜的她,打开车门轻轻地放好怀中的人儿,她应该很累了。不过喝醉了的她,倒是和平常不太一样,虽然闹腾了点,但似乎对他比平常亲近了,胆子也很大,看来也是有点好处的。
何莫廷带人回了他的私人公寓,这里不是学校里何教授的公寓,不是何家的老宅,是他一个人的空间,从没有女人来过,她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在主卧和客房门前停顿了一会儿,何莫廷抱着安瞳进了他的房间。
安置她躺好以后,何莫廷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看来醉得不轻,脸颊现在还红扑扑的,他的手轻轻抚上安瞳的脸。
旁边桌上的手机闪着光,是乔玉琪的电话,何莫廷走出房间接通。
“秦安瞳,都几点了你去哪了?”
“我是何莫廷。”
“何莫廷?你和安瞳在一起?”
“嗯,今天是我表妹的婚礼,安瞳她,喝醉了。”
“哦这样啊,那没事,不用回来了。”乔玉琪笑着挂了电话。
她还真是,想早点把你送出去。
何莫廷转头看了看房里熟睡的安瞳,静静地进去放好手机,关好房门,走进了隔壁的客房。
客房?还是第一次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