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过了几日。
五月初六,那三人终于找到温家甜品铺。
刚一进门,就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店铺里的客人几番尖叫,特别是小姑娘们,因门口被堵,只被吓的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见状,温溪连忙从后面出来,笑着道:“三位客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可别如此粗暴,吓到客人了怎么办?”
“少废话!”为首的人根本不吃这一套,恶狠狠的道:“我来问问你,最近你的店铺里有没有来什么陌生面孔?”
听了这话,温溪眼珠一转,试探性的问道:“几位客人是来找人的?”
“是。”那人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太好的警告她:“别耍什么小把戏,还不快如实回答。”
“不知几位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闻言,几个人下意识一顿。
回想当初主子爷的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他们背后之人的身份。
于是,为首的人不耐烦道:“你管这做什么?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了,到底有没有陌生人来?”
“这您们可就为难我了。”见他们根本说不清楚,温溪一摊手,也很无奈:“小店刚开张不久,对于我而言,每个客人都是陌生面孔,实在不知几位说的是哪一人。”
话音刚落,知道内情的客人们也连忙附和了几声。
“对啊几位壮士,这甜品铺着实历时不久,你们就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我可以作证,人家就做一点小生意,肯定没有窝藏你们想找的人。”
他们想找谁?
月牙镇的人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小公子,约莫二十岁左右。
见他们不说话,温溪又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客人们身上可带有画像?如果有的话,可以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想必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画像?
为首之人面露不耐。
为了隐藏身份,他们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能说,又怎么会随身携带那一位的画像?
想到这儿,他的语气更为恶劣:“去把你一家人的户籍证明拿出来。”
温溪苦着脸:“客人,您可别为难我了,我这里只有我自个儿的户籍证明,至于阿娘嫂嫂和夫君的,那都在村里边,来回需要一下午的时间,我这时候哪里去找?”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波证明澄清。
听了这话,为首之人自然不可能在她这小店里浪费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只好皱着眉头道:“罢了,把你自己的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温溪实在不明白。
既然是找宁致远,那查旁人的身份证明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这样就可以把宁致远揪出?
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还是个姑娘。
想是这样想,但以防人家真的把自家店铺砸的一干二净,温溪只好顺从的回里边把自个儿的户籍证明拿了出来。
幸亏当初交接房子是,需要双方的身份证明,才能进行转户。
所以当时,她干脆就没放回老家,这时候突然遇上几个好像要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的家伙,才能有借口用以敷衍。
是以,当温溪拿出户籍证明给他们看时,似不经意的道:“我还有个夫君,现在正在启明书院里边教书,二位可要等他回来再问问?”
果然,听到还有另一人后,为首之人颇有些犹豫。
随即,温溪点头,腼腆的又道:“是啊,我与夫君自小定亲,前段时间才正正经经的成亲,而且还是他入赘给我家的,以后要给我家传宗接代。”
说话的时候,温溪面上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她握着的手心却不自觉的渗出了冷汗。
她在赌。
赌世家大族不会和一个乡野村姑定亲,赌世家公子更不会心甘情愿的入赘给农家做上门女婿。
所幸,温溪赌赢了。
当听到‘定亲’‘成亲’‘入赘’等字眼后,几人彻底对宁致远失了兴趣。
在他们眼中,哪怕那位公子爷再怎么落魄,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当泥腿子家的上门女婿。
更何况,在他们少有的印象中,那位似乎……不近女色来着。
是以,简单的查看了温溪的户籍证明后,几人像往常一般,留下一两银子的‘惊扰费’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温溪提着的心才放回原处。
幸亏见过宁致远的人并不多,幸亏客人们也只知道甜品铺掌柜刚成婚不久。
所以,才没有人反驳她的话。
不然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溪捡起碎银子,笑着与店铺里的客人们道:“好了好了,现在人也已经走了,客人们不必再害怕。”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不满的低声道:
“真是几个奇怪的家伙。”
“找人名字没有,画像也没有,这是找的哪门子的人?”
“要我说,他们真是吃饱了撑的,官府寻人都还会在街上四处张贴画像。”
“对啊,就他们那样,别说人不在咱们镇上,就算在镇上,他们也绝对找不着。”
“找不着也好,我看他们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吐槽的极为欢乐。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真就只是白白的受了一场惊,什么好处也没有。
一边听众人的吐槽,温溪一边回到内院。
刚回自己的房间里,她就如浑身失力一般,背对着门板滑下。
讲真,她第一次直面人家的杀意。
就在刚刚,那三人看她的眼神里,简直是恶意满满。
她敢肯定,这些人手上绝对沾了人命!
想到这儿,温溪越大不淡定,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后,就朝着启明书院匆匆而去。
守门之人眼熟她,温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进去,在教室外近乎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下课的宁致远。
见到温溪来,宁致远颇为惊讶的抬头看了看天色。
时辰还很早,他才上了两节课。
宁致远温声问道:“怎么了?”
“今天店里来了三个奇怪的。”
宁致远顿了顿,没有说话。
对于他而言,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见他沉默,温溪有些不安的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来找你的,但你这几天就不要回家了,暂时住在书院里,我记得书院有宿舍的。”
说罢,她把包裹塞到宁致远的怀中,继续嘱咐道:“这几天我会按时给你送饭,等那几个人离开月牙镇后,我再来接你回家。”
那几个人到底不敢硬闯启明书院。
有一个举人在此坐镇,便是正主来了,恐怕都不敢擅闯。
足够安全——这也是温溪敢将宁致远留在这里的原因。
见温溪眸带惶恐,宁致远心底酸酸涩涩的,却蓦然笑开,玩笑道:“都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来找我的,你就直接把我扫地出门了?”
“那你敢说他们不是来找你的?”温溪直视宁致远的双眸,冷硬道。
宁致远笑不出来了。
他很想说‘不是’,但偏偏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那几个人,就是来找他的。
尽管他已经想方设法的将人引开,可最后他们还是寻了过来。
这让宁致远有些挫败。
见他沉默,温溪深吸了口气道:“我的力气很大,其实大可以找个机会直接套他们的麻袋,但我不能,因为套麻袋不能一劳永逸,一旦让他们背后的人知道他们失踪在此处,一定会引来更多的人,所以不能让他们背后的人生出疑心,咱们只能躲。”
讲真,当时她确实思考过套麻袋的可能性。
成功率虽然很高,但偏偏,也最容易出事,后果难料。
见温溪苦恼的皱着眉,语气多了几分慌乱,宁致远微微一叹,隔着包裹握住她的手,温声应道:“好,我听你的话,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不会离开启明书院。”
有启明书院当做挡箭牌,他或能多隐藏一段时间。
但……也只是一段时间罢了。
听到这话,温溪总算放了心。
……
宁致远这一躲,直接躲到了五月末。
接近六月份时,确认月牙镇才终于没了那三个奇怪之人的踪影后,隐藏在温溪心底的大石头暂时被搬移,她亲自把人接了回来。
屋内。
宁致远坐在浴桶中,黄山面色凝重的为其搓背。
“主子,他们虽以至此寻过一次,但此地仍旧不宜久留。”
想必那些人已找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找到如此偏僻的镇上。
听说这段时间,就连附近的村子都被寻了一遍。
而最重要的是,那人不会只派三人搜寻。
背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
再待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我知道。”浓郁的热气中,宁致远微阖着双眸,薄唇抿唇一道锋利的弧度:“再等等。”
黄山不知道他要等什么。
但主子既然如此说了,作为属下,他只能让手底下的人更努力些。
尽量故布疑云,将此处的眼线全部引走。